第一百八十九章 天山七士
梁偷兒橫跨了一步，站到了隨風身邊，冷冷地看著對麵的幾道人影。
隨風不是沒有看到他們幾人眼中那蘊藏著恨意的眼光，隻是他卻無動於衷，恍若未覺。冷哼了一聲，道：“怎麽，你們幾個想要攔我嗎？”。
他這麽帶上了內息的一聲悶哼，不但壓得麵前的幾人忍不住倒退了一步。剛剛被人扶起依舊有些站立不穩的歐陽正豪也因為受了太重的傷，同樣忍不住這股重壓，“哇”的一聲一下子又吐出了一大口鮮血來。另外幾人反應也不慢立時拉過了他，一起向前又跨了一步。奮不顧身地擋在了他的身前，替他抗下了這股重壓。
那五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又看了看虛弱的已經有些昏厥的歐陽正豪，最後還是那軍師模樣的人站了出來，道：“我知道我們不是你的對手，但是哪怕是拚盡了我們性命，也要救下門主大人。他對我們不但有救命之恩更這些年來更是對我們栽培有嘉，如此大恩實在是無以為報。我也知，我們金鼎門與你們無塵派此刻已然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我也不求你們能放過我們，我們隻求能與門主大人一同共赴黃泉路，能讓他路上不再孤單也是好的。”
他這麽一番話字字懇切，極是動人。不但其餘幾人都聽得眼角泛起了淚花，便是歐陽正豪也在彌留之間低吟了一句：“天山七士中，屬你最是忠義。”就連隨風和梁偷兒也都麵麵相覷，都有些為之動容。
梁偷兒冷冷地看了一眼重傷昏厥的歐陽正豪，又看了一眼臉上顯出了幾絲不忍的隨風。低聲道了一句：“放虎歸山，終留後患。如此雄才大略之人，日後定是不世大敵。我倆總不能在這無塵派呆一輩子，若是如此仇怨不解決，日後等我倆離開又該如何？便隻能坐以待斃了嗎？”。
梁偷兒這麽一番話可謂是極為沉重，隨風聽得心神都有些顫動。不過他之前動容歸動容，他自然也知此刻不是起惻隱之心的時候。先不說日後金鼎門會不會威脅或是限製到無塵派的發展。便是看這金鼎門的門主，最多不過不惑之齡。也可謂是天資不凡，進境驚人，再看今夜整個金鼎門數百門人弟子一舉一動都整齊劃一，極有尺度。可見這歐陽正豪絕非尋常之人，定然胸有溝壑，心懷廣大野心抱負。如此人物，最是不能作為敵手。
隨風一把拔出了腰間的純鈞劍，冷然道：“隻可惜，我們之間的梁子在此之前就已然結下了。我倒是到了現在才知道原來你們七人稱為天山七士，那日聽你們那日在屋舍內談論，似乎你們的三哥去了中原之後到便一直沒有消息？”
幾人聽隨風這麽一說。心中當即就是一驚。首先震驚於當時在木屋內，隨風一臉平靜就好像什麽都不知道一樣，沒想到他竟然將一切都聽了進去。接著的第二反應便是有些疑惑，這隨風好端端地怎麽會如此時候突然提起此事？幾人互相傳遞了一下眼神，最後還是這名軍師有些警惕地開了口，“閣下說的一點不錯，隻是那又如何？這是我金鼎門的派內事與你又有何幹係？”
隨風微微一笑，眼眸中一片的溫潤。淡淡道：“可惜的是。你們的這個三哥當時便是死在了我的劍下。”
他此話一出，天山七士剩下的五人立刻就長吸了一口涼氣。他們此前雖然就有這樣的猜測。可是卻一直都不敢相信。大哥每天都拿三弟隻不過是一時和他們失去了聯係來安慰所有人，直到此刻被隨風自己親口說了出來，他們這才意識到，三弟已然永遠地離他們去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一時間，每個人臉上的神色很是複雜。有些難以置信，有些對於三哥此人的懷念，還有著對於隨風的憤怒。
“你…你已經殺了大哥，沒想到就連三哥也是……”說話之人已然已經憤怒到了極致，就連說話時下巴都在不住地顫動著，口中的牙齒也時不時地碰在一起，發出了斷斷續續的異響聲。
隨風眼神未變，好像他說的並不是一條人命而隻不過是一件無關痛癢的事情罷了。語調已然是如此的平淡，“我告訴你們這些，是為了讓你們明白。今日不單是你們的門主，便是你們也一個都活不了。既然都已經殺到了到了這裏，便應該做好喪身的準備。無論說的多麽可憐，都是徒勞的。現在，你們想知道的我已經告訴你們了。你們可以安心地上路了。”
說著，一身輕吟，純鈞劍已被隨風提到了胸前，連一口真氣也已調息完畢。儼然是一副就等著出手的姿態了，突然一隻手從隨風的背後伸了出來，一把握住了隨風握劍的右手。
隨風當即就是一驚，整個人就跟驚弓之鳥一般，背部狠狠地一陣抽搐。猛地一下轉過了身來，誰知見到的竟然是一臉平靜的淩雲霄。
“怎麽了？為何要突然拉住我？”隨風很是不解，疑惑道。
淩雲霄微微搖了搖頭，隨風這才注意到四周剛才還愈演愈烈的廝殺已然完全平靜了下來。無塵派與金鼎門的所有幸存的弟子將隨風他們所站之處整個圍成了一個圈，甚至有許多人身上已經遍體鱗傷，此刻還正在汩汩地向外流著血。
確定了隨風已經將這一切都納入了眼中後，淩雲霄這才道：“放他走吧。”
“什麽？”隨風臉上的平靜瞬間撕得粉碎，忍不住驚呼了一聲，“放虎歸山後患無窮，這麽淺顯的道理莫非你不知道？此處有我和梁大哥在此，你還有什麽好擔心的？”
淩雲霄又是搖搖頭，語調還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對著對麵的天山七士道：“我並不是擔心，更不是害怕。我讓你這麽做自然有我的原因，將歐陽門主斬殺在此並非是最好的方法。我卻是不想因為個人的一時之氣給無塵派永久地多一個死敵，今天晚上，無塵與金鼎兩派均有大量弟子折損於此。就連你們金鼎門的長老與護法都被雲霄一人殺了數個，隻不過我無塵派雖然沒有長老與護法，可是低輩的弟子卻傷亡的卻要比你們要多得多。如此算來，我們倒也可算是扯平了。你們帶上你們的歐陽門主走吧。”
隻是此刻的歐陽正豪早已暈厥了過去，淩雲霄和隨風剛才所說的那麽一番話，他連一句都沒有聽見。
不過剩下的那幾位天山幾士，個個都是精明世故之人。一聽淩雲霄這麽說，哪裏還有不讚同之理？立即紛紛應了了兩聲，其中一人更是直接一把將歐陽正豪給背了起來。轉過身，看也不看立在一旁有些發愣的隨風。身後跟著百餘個存活下來的金鼎門弟子，緩緩沒入了夜色之中。最後實在是走得遠了，以隨風如此目力放目遠眺，也都看不見了。
等到他們徹底走遠了之後，在隨風幾人周圍包圍著他們的無塵派的弟子們，這才一下爆發出了一陣驚天動地的歡呼聲來，他們終於是戰勝了不可一世的金鼎門。就連金鼎門的長老、護法在他們無塵派麵前似乎也都成了擺設一般不堪一擊。
“淩大哥，我卻有一事一直都想不明白，你究竟是為了什麽才會放過歐陽正豪的呢？”隨風從剛才的吃驚中恢複過來之後，滿腦子裏所想的一直都是如此問題。中途也有許許多多的想法飄過，可是每一個想法，或多或少都會存在一些難以解決的疑點。直至最後，這些想法盡數被她給一一否決了。
淩雲霄的神色這才恢複成了之前的模樣，輕歎了口氣，道：“你說的那些我又何嚐不知？我自然也想將他永遠留在此處，給我們的勝利留下一個見證。可是最為關鍵的是，此次就算是真的殺了他，非但不能起到預期的效果，反而卻還會引火燒身而已。這金鼎門中強人眾多，實在很是可怕，據傳和你們一樣破入先天境界的並不隻有歐陽正豪一個。”
“什麽！”隨風心中狠狠一顫，大吃一驚。這金鼎門中的先天高手竟然不止歐陽正豪一個？即便在中原，擁有先天高手的門派都找不出幾個來。能夠最終踏入先天境界的，也就那麽幾個而已。除了像是少林與玄都觀如此門派，還有哪裏能夠有著能獨霸兩個先天高手的勢力來？
淩雲霄又是一聲輕歎，道：“若是真的殺了歐陽正豪，可以肯定的是金鼎門絕不會像我們想象中的那樣因為群龍無首而解體。相反，若是新的高手代替了歐陽正豪的位置，我們對其沒有一絲一毫的了解。反而不如現在，這歐陽正豪如此重傷，怕是還要養傷不少時候，這段時日內想必金鼎門也不再會有什麽大的動作了。對於我們來說，也許這才是件好事。”
這麽一番解釋合情合理，隨風這才徹底明白過來，恍然大悟。
淩雲霄抿了抿嘴，接著又道：“將他殺了不過隻逞一時之氣，不如索性放他一馬。不奢求他知恩圖報，最起碼能夠緩和不少我們之間的矛盾。”
隨風皺了皺眉，終於是問出了自己心中最感興趣的問題，“此次金鼎門攻打無塵派究竟是為了什麽嗎？真的隻是為了這一畝三分地的大小嗎？”。
淩雲霄一驚，回答他的是一陣久久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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