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玄都道觀

隨風呆愣在了當場,回想起剛才與李白的碰麵,感覺就猶如夢中一般。怎麽想怎麽覺得難以置信,自己竟然真的和如此聲名遠揚的絕世狂俠麵對麵地交談,還和他把酒言歡了一番?

“這人難道真的如世人所傳聞的那樣不是凡人,而是天上降下的謫仙嗎?”。隨風不禁就問了自己一句。

再回過頭想想李白所傳的那青蓮劍訣,如此浩大澎湃,威力竟不在王昌明所傳的那套神秘劍訣之下,又豈是凡人所能創出的?他此刻回憶起李白周身的氣勢,除了飄逸不凡很是俊逸外竟然再無其他映像。就真的像是一個不會武功,為人狂傲的讀書人一樣,可是能夠創出如此劍訣的又豈會是不會武功的書生?

這麽一想,隨風更是驚覺,他之前雖然知曉李白有武功在身,可是卻竟然完全感應不到他到了怎樣的一個境界!也許他已然早已超越先天境界到達一個不知名的層次了吧,就是不知他口中所說的曾在蜀中學劍,這個學劍之地又是何處。

“不知下次再與他相見時又會是怎樣的情景。”隨風整理了下思緒,略微閃過幾絲向往的神色,小心地將李白所贈的玉簡收好,又在夜色下的長安城內轉了一圈,最後隨意找了一家旅店住下了,準備第二日一早便去玄都觀拜訪方先子。

他本來就喝得不少,進了自己的房間後也覺得有些乏了,倒頭就睡下了。

第二日一大清早,天不過剛蒙蒙有幾分亮色,便已然能聽到這長安城中早市的聲響了。隨風自習武以來睡得便很是淺薄,到了清晨受了些驚擾,當即便醒了。醒來之後,閑暇無事,便修煉了一會內功,這清晨之際紫氣東來,最是適合修行吐納。經過一夜的積澱。濁氣沉降。清氣上湧,最能調合體內氣息,以至於趨於到天人合一的大同之境之中。不過短短小半個時辰的功夫,隨風之前折損的功力便都恢複了過來。

隨風深吸口氣,從打坐中恢複了過來。看了看時刻,此刻不過剛過卯時,時間尚早。他便又分出了部分心神融入進了李白所賜的玉簡之中重溫了下其所傳的青蓮劍訣。他雖牢牢記下了心法,可是對於其招式卻依然有些把握不透。不過隻朦朦朧朧勉強有了個印象,卻連完整的一招都記不周全。

此事讓隨風覺得極為奇怪,他自幼便標榜為舉世難尋的習武天才,就連如同析回兩天功這般高深的內功心法,他不過也就研讀了幾遍便學了個大概。可是這青蓮劍訣他來來回回通覽了數遍。竟然隻是留個印象而已。卻是讓他極為難以置信,甚至一度懷疑過,難道是自己許久不動腦子,退化了?

他不是沒有想過憑借著自己驚人的記憶力將其照搬出來,可是不知怎地,總覺得這樣模仿出來的招式似乎在什麽地方欠缺了什麽。就像是邯鄲學步,一味地生搬硬套不但學不到其精髓,卻還會連其表象都遺忘了。

如此來來回回折騰了幾遍。他終於是得出了一個結論。並非是他喪失了之前習武的天賦與智慧,而實在是因為此劍訣太過宏大不凡了。時而是波瀾壯闊。似乎是一位仙人在揮灑其吞吐日月之氣,時而是浩瀚磅礴,宛如是九天星河灑落人間。隨風一直秉承著習武從其神髓入手,既得其神,形還遠乎?這也是他為何習練起武功來事半功倍的原因。可是這青蓮劍訣之間的意境實在是太過開闊高遠,憑他如此閱曆竟不能參透。

而隨風卻不是一個輕言放棄之人,他更是深知,越是意韻開闊宏大的武功心法,習成之後其威力也是越驚世駭俗。前前後後又嚐試了許多次,終於是皇天不負有心人,叫隨風摸清了其中一招。這青蓮劍訣共有十三招,他以天算秘法解析之下竟然發覺每一招便是一個層次,也即是十三個層次。

他摸清了第一招,也即是邁入了青蓮劍訣的第一個層次——碧落驚九天。

說是一套劍訣,可是在他看來卻無異於一套完整的修煉心法。邁入了這第一層天之後,他原先所修行出的太極四象相演化的丹田並無什麽改變。首先而來的變化卻是全身所有的內息的形狀整個為之一下變得極是淩厲,舉手投足間都能散發出道道細微的劍氣。整個丹田就如同一把出了鞘的絕世名劍,隨時都有可能一飛而起,直破長天一般。若說原先的隨風是塊璞玉,習此劍訣後就如同瞬時被雕琢了一般。

而這一招碧落驚九天更是非凡,隨風暗自估算,此劍若是施展出來,怕是一下就得榨幹他體內所有內息才行。不過其威力也是可以想象的,以隨風自己估計,便是強如周不凡或是少林寺的玄歡和尚,麵對如此招數未必都能接的下來。“卻是可以當做保命之用,就是不知若是哪天我能自由施展如此劍法時,我又會是何等的層次?”隨風想著,再注意到時間時竟然已經到了午後了。一上午的時間便耗在了這套劍訣的第一層之上。

此刻遠在千裏之外的天姥山腳,李白拄劍遠眺,這天姥山乃是他當年詩文中所寫的地方,可是卻並未來過,今日也不知他怎麽就遊覽到了此處。看著眼前群山更迭,嘴角不經意間勾起了一絲癲狂的笑意,“此劍訣我李某人練不成,天下未必便沒人練成了。想來要比那勞什子蜀山天劍訣要強上不少吧?哈哈!蒼天啊蒼天,我偏偏就違反了你的意誌,你又能奈我何?”

隨風看著朱雀大道上川流不息的人群,也很是感慨,果然是名士風骨,一般人無法揣度,這般珍貴宏大的功法竟然就這麽隨隨便便抵作了一次酒錢。

午後溫和的陽光靜靜地灑落在了長安城的這間道觀門前,觀門前頂端那個“崇德尊道”的四字匾額乃是當年太宗皇帝親筆所書,時間仿佛特意避開了此處。即便這麽百餘年過去了,它還是光鮮如新。此時雖然不過剛剛午後,此地便已然擠滿了長安城內各處而來的善男信女。大門後正中的那尊方鼎內早已被人插上了滿滿的檀香,嫋嫋一席青煙飄蕩而上,在陽光的映襯下,竟泛起了一絲紫色的光暈來。

“啪啪”兩聲輕微的腳步聲,竟引得一大片人回過了頭。一個一身白衣的少年,臉上還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淡淡笑意走了進來。

不知為何,他俊俏飄逸的臉上明明是溫和的笑容,可是四周人卻總覺得一股寒光閃閃的劍意。

此人正是隨著人群來到玄都觀的隨風。

剛步入其中,鋪麵而來的就是一股肅穆莊嚴和無為淡然之氣。層層廟宇林立,鎏金飛簷高低錯落,不愧是國寺風采!隨風也是第一次來此,剛準備四處仔細看看,突然一位麵帶有幾分稚嫩、唇紅齒白紮了個道髻的童子走到了跟前,先是施了一個道禮,接著又脆生生地問道:“請問施主是揚州隨家的隨風少俠嗎?”。

隨風一愣,自己不過剛剛來到這裏,竟然便來了童子接待,能夠做到未卜先知,這方先子的易學之能果然已到了爐火純青的境界。

隨風輕笑了一聲,收回了自己四處打量的眼光,倒也不覺得可惜。對著童子答道:“正是在下,不知小師傅找到在下所為何事?”

這童子倒也有趣,昂著腦袋,道:“師尊他隻跟我說讓我去門前找一個身穿白色長衫左邊跨著把長劍的少年人,將他請到後殿去,其他的卻是沒說。你看看這裏隻有你一人是這樣的穿著和佩飾,不是你還有誰?”

隨風聽他的言語實在是有趣,不忍再捉弄於他,笑道:“如此卻是有勞小師傅帶路了,隻是不知你的師尊又是何人?”

他本是隨口一問,可誰知童子有些得意地看了他一眼,答道:“師尊大人乃是玄都觀三代弟子之首的無真子,施主應該聽說過才是。”

隨風一愣,找自己的竟不是方先子?那這個無真子又是何許人也呢?這到底又是怎麽一回事?他越想越有些迷惑了。不過他疑惑歸疑惑,卻並沒有說出來。隻低聲說了一句,“你帶路便是。”

跟著童子,一路而來穿過了重重殿宇這才到達了玄都觀的弟子們居住的後院。這大片的後院之中分作了幾個部分,邊緣的通常是一些輩分較低或是一些操勞俗事的俗家弟子所住,而中央的這塊區域,住著的都是在觀中有些身份之人,甚至其中大半都受過朝廷這樣或是那樣的冊封。

而這童子便帶著隨風來到了後院正中的區域,眼看著已經到了院門口,突然眼前一晃,多了一道身影來。

隨風還未反應過來,就聽身邊領路的童子突然低頭,畢恭畢敬地道了一句,“師尊,人已經帶到了。”

“嗯,你做的不錯,下去吧。”一聲清冷冷的聲音傳來,將童子喝退了回去。

隨風這才仔仔細細地打量了眼前之人一番,此人一身碧色道袍,看起來年紀並不大,不過而立之齡。一張國字臉,方方正正,此刻不知為何有些板了起來,看著有些不怒而威的味道。

卻還是隨風先開了口,“這位想必便是無真子道長了吧?”

無真子也上下打量了隨風一眼,半晌,才點頭道:“小小年紀就有先天境界的實力,確實尤為難得。不過卻也未必就有什麽了不得的,貧道真是不知為何師尊會要見你?”

隨風這才明白過來,原來此人是方先子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