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沈無心

明火無聲,兀自晃動,有一縷夜風拂來,卷動了幾根枯草,落入了靜燃的火堆裏,火苗便起了幾分跳躍。∈↗小,o倏然散動的火光,亂了蒙在四周的陰影,那佛台上的神像,低低垂落的目光仿佛也有了一種靈動的神韻,她似在望著佛台前的素衣少女,望著她身旁的青年。

這是一個很有味道的男人,他的嘴角永遠都掛著一抹清淡的笑容,無論是多麽危險,多麽絕望的情形下,這道笑容也永不會消失。

陌上音已看了很久,她幾乎將男人麵部的線條都一分一毫的印在了記憶裏,哪怕是閉上雙眼,隻需一念起他,那道熟悉的模樣便立刻浮上心頭。

但她總覺得自己還沒有看夠,這張略顯普通的臉上似乎有一抹無法複製的滄桑,正是這道滄桑,讓存於腦海的身影與現實的他比起來,多了一絲細微的差別。

她喚他作“哥哥”,這個稱呼從見男人第一眼起便開始了,那是一段漫長的時間,也是從那一刻起,她有了一個新的興趣,就是靜靜的在旁望著。而這一望,便是七年。

男人微微轉動樹枝,讓火的溫度均勻的覆蓋在兔肉上,炙烤許久的兔肉已透出一股誘人的金黃,琥珀色的油脂滴入火堆,立刻響起一陣清脆的“嗶啵”聲,饞人的香氣不知不覺間已溢滿了廟宇。

男人撕下小塊油膩的兔肉放進嘴裏嚼了一嚼後,便柔聲道,“這肉已烤好了,快吃吧。”

陌上音默然接過,她以為男人還會說些什麽,但等了良久,依舊是無言,她不禁問道,“哥哥,你難道沒有什麽事情要問我的嗎?”

男人的微笑似有種暖心的力量,能夠撫平心靈的創傷,那是對生命的眷戀,也隻有對生命抱有崇高的敬意的人才能擁有這般的笑容,“哦?我有問題沒有問嗎?”

陌上音垂下目光,纖弱的手指不安的攪動衣裙,像是個犯了錯的小丫頭似的,“我以為,你會責怪我的。”

火苗漸弱,男人又往裏麵加了些柴火,火光在他眼中跳動,可他的目光卻不知在望向何處,“你若認為無錯,我又何必責備你呢?”

陌上音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她似知道男人不會責怪她,無論她做了什麽,也會像從前的無數次一樣,全無保留的原諒她,好看的:。但是她有一個願望,想見見男人生氣的樣子,為了實現這個願望,她不遺餘力的問些奇怪的問題,比如現在,“難道殺人也無錯嗎?”

她知道這一次又得失望了,因為男人的笑容始終沒有消失,那聲音也一如既往的柔和,“或許吧。”

陌上音嬌哼一聲,發泄似的吃著手裏的兔肉,一邊又換了個問題問道,“哥哥,我們這一次還同以前一樣,祭拜完了就回大漠嗎?”

男人回道,“這一次呀,我們得去一趟上海。”

聽得這話,陌上音的臉上便綻放了一道炫目的神采,連諸天星辰都為之失色,她急著問道,連兔肉都給扔在一邊,“真的嗎?!我們真的要去上海嗎?聽說那裏可好玩了!”

男人笑意更濃,隻是眼睛依舊在望著前方,“是呀,在大漠呆了那麽久,倒是把你這丫頭給憋壞了,這一次就讓你好好玩玩吧。”

陌上音興奮的臉頰緋袖,不住的憧憬起來,忽然她麵色一改,神神秘秘的問道,“哥哥,你去上海是有什麽目的嗎?”

男人diǎndiǎn頭,應道,“去見一位朋友。”

陌上音立刻嘟嘴道,“哥哥不是說在中原沒有朋友的嗎?哼!你竟然騙我。”

男人道,“可以算是有,也可以算是沒有。不過,我之所以能活到至今,也與那位朋友有著關係。”

陌上音吃驚的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道,“這世間難道還有比哥哥更厲害的人嗎?”

“自然是有的,這天下又有誰能真正無敵?”

陌上音剛想diǎn頭,卻驚異的發現這聲音並非出自青年口中。那是一位穿著異邦服飾的中年人,留著一束奇怪的發髻。他隻是靜靜的站在門口,但那風中卻好似多了幾分淩厲,若是仔細去聽,就能聽見陣陣像是金戈交擊的聲音。

“臭老頭,你知不知道偷聽別人說話是一件很不禮貌的事情!”

初見這位素衣少女,就連他也生出一種驚豔之感,不過這少女似乎刁蠻的很,一見麵就喊自己老頭,他不禁尷尬的咳嗽了聲,四周的氣勢跟著弱了幾分,又見到那隻烤成金黃色的兔肉後,他嘴角竟流出了涎液,淩厲的氣勢瞬間消散的一diǎn也不剩。

異服中年人猶豫了片刻,籌措了下用詞,小心謹慎的問道,“閣下能否出讓這兔肉,在下願用金錢交換。”

男人笑了笑,就要把兔肉扔過去時,陌上音卻驟然奪過兔肉,嬌聲道,“不行,這肉是我的,不能給你。”

她眼神在中年人身上轉了一圈,又道,“給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我不要錢,要其他的東西。”

中年人被這少女的眼睛盯得一陣激靈,不禁暗歎一聲,自己的定力幾時變得這麽差了。接著又問道,“那姑娘不知要在下身上何物,來換取這兔肉?”

陌上音一笑,指了指中年人腰間的兩把長刀,道,“我要它們。”

此人一走進來,她便盯上了那兩把刀,這是兩柄形式古怪的長刀,他的長度和細度都與中原的刀有著極大的不同。當然,吸引她的不僅僅是刀的樣式,而是兩柄刀鞘。這刀鞘實在太好看了,一柄白如雪,閃爍著亮銀般的色澤,一柄黑如墨,似乎能吸納世間的光明。

中年人臉色一變,斷然道,“不行。”

說完,便再也不看那兔肉,直接進門找了個位置,盤膝坐下,其他書友正在看:。

陌上音輕輕鎖了鎖眉頭,不死心的拿著兔肉往中年人麵前左搖右晃,還一邊往他鼻子上吹起,不時感歎道,“多麽香的兔肉啊,可惜竟然有人不要你,連看都不想看你。兔肉啊,兔肉,你到底有多可憐。”

中年人幹脆把眼睛閉上,就地坐,眼不看為淨。

少女仍不死心,見中年人不為所動,又換了個條件,“我不要你的兩把刀了,嗯,你隻把劍鞘給我好不好。這個買賣太劃算了,兩把刀鞘換一隻香噴噴的兔子肉。”

中年人實在想不明白這筆買賣究竟哪裏合算,不過到底還是知道了,原來這個漂亮的小丫頭其實並不是對他的刀感興趣,而是對那兩把刀鞘感興趣。想到此處,中年人憤怒的哼哧了兩下,真是個不懂貨的小毛孩子,放著兩柄絕世名刀不要,竟要那兩把刀鞘!

少女見到中年人臉色漲袖,似乎在瘋狂掙紮,好像自己的計謀就要得逞,隻差最後加一把勁,便道,“自古以來用刀的高手都講究手中無刀,心中有刀。但老爺爺你手握兩把名刀,這便是一種執念,讓你無法拋棄手中的刀,此番一來,你又如何達到無刀的境界呢?所以啦,你還是快diǎn放手,早日達到無刀勝有刀的境界吧。”

中年人實在煩不勝煩,他從未想到過,這仙女似的丫頭竟然長著如此一根長舌頭,擾的他心煩意亂,如此下去,還怎能保持心境,以應付不久之後的大戰!他決定出手教訓一下這不懂事的小丫頭。

然而,他剛伸出去的手竟被當空架住,麵前是一位衣著樸素的青年。中年人麵色稍變,他本已忽視了青年的存在,卻不想此人竟有這般身手。單憑那突然而至的輕功,就可知道這青年絕非凡人。

青年笑道,“我妹妹不懂規矩,擾了閣下清淨,還請見諒。”

中年人凝視著他,問道,“在下扶桑武士,服部半藏,敢為閣下大名。”

青年默立良久,歎道,“名字啊,你可叫我,沈無心。”

服部半藏凝眉思索,他深知中土文化,對一些武功高絕之輩的名諱更是了若指掌,可他卻遲遲想不起中原是否有沈無心這一號人物。

陌上音躲在青年身後,像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躲在長輩身後一樣,她瞪著服部半藏,嬌嗤道,“這麽大一個人還欺負小孩子,你可還有臉,哼當心我哥哥扁你。”

服部半藏已不去理會那刁蠻的少女,與之相比,他對這位樸素青年更感興趣。不過,他忽然發現了一個問題,正是這個問題,叫他心下不悅起來,“無心先生,難道在下的臉有什麽不能看的地方,叫你不忍直視?”

談話之間,彼此正對對方視線本就代表著一種尊重。服部半藏已將沈無心當做同輩,可對方卻如此傲慢無禮,一雙眼睛始終對著別處,沒有看過他一眼。

這個問題剛一問出,陌上音的臉色瞬間蒼白如紙,驕橫似的笑容退的一幹二淨,那雙動人的眼眸竟有淚珠泛起。

少女的變化自然逃不過服部半藏的眼睛,這一刻他忽然生出一種做了錯事的悔恨感覺。

這個問題,不該問。

感受到少女身軀的顫動,沈無心依舊麵目含笑,他伸手撫摸著少女的發絲,歉然道,“閣下所言極是,是在下做的不當。不過還請閣下原諒,這絕非我所願。”

“因為……我是個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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