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墓室驚變!

 

艾弗遜網

?黑暗中亮起了一道昏黃的光線,死寂的甬道裏響起一陣緩慢的腳步聲。

馬燈釋放的明光與無止盡的黑暗攪在一起,猶如一方粘稠的琥珀,那根放在燈罩內的蠟燭好像隨時都有熄滅的危險。

胖子緩步行走在甬道裏,到現在為止仍沒有發現任何李清一的蹤跡。

他為什麽在見到自己時,露出一副驚恐萬狀的表情,就仿佛看見了鬼一樣。胖子搓了搓肉呼呼的臉,難道自己長的那麽恐怖?

當胖子順著綁在大樹的繩索滑下盜洞後,李清一卻不在盜洞下麵,但從洞內地麵發現的一絲血跡來看,李清一確實曾在這個地方停留過。

從綁好繩索,到進入洞口,估摸著過去十幾分鍾,在這段時間裏,李清一或許已經離開了原本的地方,這是胖子想到的唯一解釋。

甬道前後延展,無論走哪邊都有可能尋到李清一的蹤跡,但也有可能走了相反的方向,。

胖子隨意挑選了一個方向,如果能找到就最好,如果找不到……就當先行探索一番,反正繩子就在腳邊,想出去的話隨時都能出去。

這條甬道出奇的長,好像永遠都走不完似得,這可就有diǎn奇怪了。雖說胖子懂的不多,卻也知道要在山腹中修出一條狹長的甬道得耗費多少人力物力。

這處墓穴真是那座要尋找的戰國古墓?

若要對古墓斷代,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找到隨葬的明器,是何朝代,一看便知。而難一diǎn的,則是看古墓的建造風格,每一朝代都有其相應的特diǎn,如秦漢時期,墓葬形式如同一個傾置的漏鬥,比如古今第一陵,始皇陵寢就是采用這個風格。又如明朝之後,墓室dǐng部搭有券dǐng石,使整個墓室更加堅固。

至於這處古墓,胖子一時半會還看出具體朝代來。建造甬道的主要材料是花崗岩混合糯米的泥牆,在外層塗抹石灰,這種材料可是在修長城時才會用到,相當的堅固。但此時的牆壁上到處是坑坑窪窪的泥斑,有些地方塌的很厲害,牆壁拐角處還剝落一層厚厚的土屑,從樣子看,這條甬道確實有些年頭了。

胖子開始埋怨起自己來,如果在家那會兒多看diǎn書,這會兒也不會迷糊了,當真是書到用時方恨少。

廣東這邊多雨,建在地下的古墓多有被水漫過的經曆,兩旁的泥牆摸上去也帶著一種濕滑的觸感。蒙蒙的潮濕氣息透過泥土,充斥在甬道內部。

這種潮濕的感覺,令胖子很不舒服,他本身就長得胖,身上有層厚厚的油脂,被濕氣一衝,他仿佛浸入到了一片粘稠的沼澤當中。周圍的每一寸空間都飽含冰冷的氣息,順著身體的感官,沿著皮膚下的神經,激起了一撮撮細小的雞皮疙瘩。

幽閉的甬道內很難察覺到時間的流逝,無時無刻不存在的壓抑,使每分每秒都倍感難熬。

那是一種突然間出現的感覺,好像在背後的黑暗中有一雙眼睛正窺伺著自己。

胖子知道這是一種錯覺,卻無法擺脫這種想法。那雙眼睛先是盯著自己的後背看,然後移到脖子處,接著是後腦勺。胖子能感到視線的變化,是因為從後背,脖子,後腦勺傳來的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覺,它一路往上爬,始終不曾消退。

一張青麵獠牙的臉漸漸浮現出胖子腦海,似乎隻要一回頭就能看見。他不想回頭,更不想看見,可是那份逐漸遞增的壓力下,胖子還是回了頭。

確實什麽也沒有,馬燈照不穿的黑暗裏,隻有安靜在緩緩的流淌。

這條甬道終於出現了變化,一成不變的甬道盡頭多了一處階梯,周圍泥牆的縫隙裏長出了一些生活在黑暗的中的蕨類植物,它們的葉子很細,曲折的莖蔓從階梯上爬過,又穿進了另一側泥牆。

好歹這地方還有植物生長,至少不像先前那般死氣沉沉,可這些長在暗中的蕨草,倏地看去時,猶如一根根生物的觸手。當胖子遞近馬燈,光線在上麵時,蕨草忽然簌簌的動起來,差diǎn沒把他嚇死。

一些生長在黑暗裏的植物對光線特別敏感,受到光照後便會本能的保護自己,如收起葉子,藤蔓收縮之類的。但雖然曉得道理,突然這麽來一下,也夠常人喝一壺的。

“這地方真是瘮的慌,胖爺第一次倒鬥,可不要碰上些不幹淨的東西。”

胖子嘀嘀咕咕的說著話,踏過階梯。這當口,黑暗中豁然亮起了火光,由近及遠,一個個按在牆頭的燭台上騰起了火焰,整片空間大亮!

“臥槽……”

胖子大駭,蹬蹬後退,不料踩在了一根莖蔓上,滑倒在地,其他書友正在看:。那綠色的藤條收到光線刺激,迅速抽搐起來,胖子的雙腳立刻被卷在了裏麵!

“哢擦。”

距離胖子數寸遠的地方,緩緩升起了一方墓碑,當它完全沒出地麵之後,差diǎn撞上胖子的鼻子!

“砰砰砰……”

胖子能聽到自己的心髒劇烈的跳動聲,這聲響仿佛傳入了周圍的空氣,封閉的墓室裏“咚咚咚”的直響!

胖子張開的嘴裏泛著一股苦味,喉嚨幹澀的像是能冒出煙來。這突然起來的一幕,根本來不及反應,他隻覺得空間在搖晃,有一種迷幻的暈眩。

“呼……”

胖子沉沉的出了口氣,剛想站起時,又發現腳踝處纏著一根蕨草的莖蔓。他用力去扯居然沒有扯斷,隻好取出小刀,插進一處空隙,猛的一割。

“呀……!”

一聲好似嬰孩啼哭的聲音在莖蔓割斷的刹那突然響起,等胖子集中精力再去聽時,卻僅能聽到自己散亂的呼吸聲。

“幻覺,一定是幻覺。”

血,自己的腳踝處滿是粘膩的鮮血!胖子呆滯的望向自己的匕首,血珠自刀刃上凝聚,一滴滴的淌在衣服上。

那聲音不是幻覺,這血是藤蔓的?

“去你媽的!”恐懼累積到一定程度後,胖子忽然間憤怒起來,他朝著墓室裏猛地喊道,“什麽亂七八糟的,胖爺就在這,有種的放馬過來!”

這道怒吼似乎耗盡了胖子的力氣,他呼呼的直喘氣,等到怒意消去後,他驚訝的發現自己滿頭滿臉都是汗水,還有穿著的那件衣服,也已被滲出的汗水給濕了。

“是退,是進?”

胖子一陣猶豫,這地方絕對邪乎,他記起範掌櫃說起的關於彌桑花的事情。

“彼岸花,花開一千年,葉開一千年,花葉相錯,生生世世永不相見。而這朵彌桑花之所以有黃泉彼岸的意思,是因為這種花香能吸人魂魄,讓人失去意思,隻剩一副無用的肉身。”

“這花香雖威力驚人,但要造成危害,必須滿足兩個條件。一是要足具規模,彌桑花連成一片,釋放出濃鬱的花香。二是要長期吸入,才會失去神智。人身上有三魂七魄,花香將魂魄抽離,人漸漸的陷入到自己假設的幻境中,不可自拔,在迷幻中慢慢消亡。要蘊養出彌桑花,需要數不清的鮮血去灌溉,唯有在被血液染透的大地上,彌桑才會開花。”

需要數不清的鮮血灌溉,彌桑花才能生長。也就是說,他所站的地方,在過去不知死了多少人。而這流出像人血一樣的蕨草呢?是不是也是一個異種?

“不能就這麽回去!胖爺我天不怕地不怕,豈會被這種東西給嚇到!”

忽然有畫麵閃過腦海,那是有關過去的零星片段,刹那間記起來的東西雖然少,但已經足夠了。

有時候,恥辱的記憶能夠壓碎恐懼。

胖子咬了咬牙,重新觀察眼前的墓室。

左右各三根石柱dǐng起了整座墓室,長約三丈,寬兩丈的墓室地麵鋪著一塊塊灰色的地磚,四周的牆壁規則的排列一盞盞燭台,明亮的火焰隱隱在跳動。

而最顯眼的就是那塊忽然從地磚內升起的墓碑,石塊表麵紋理均勻,麵向墓室內側的一麵上,刻有一張詭異的圖案,其他書友正在看:。

刻畫這些圖案的人一定是個大師,胖子由衷的想到。

石碑上刻有一座高台,一個像是祭祀模樣的人站在高台上,兩手舉向天空。高台下跪著密密麻麻的人群,他們從當中分開,好像在迎接著什麽,可中間那條道路卻是什麽也沒有。

在畫麵的最上端,靠近右邊的地方,是一雙模糊的眼睛,它似乎是石塊自然紋理形成的,又像是雕刻的師傅刻意為之,但這卻是整幅畫麵最核心的地方。

這一雙半開半閉的眼睛,竟給胖子一種無比陰森邪惡的感覺,當兩者對視之時,胖子最終主動挪開視線,他的雙眼在短暫的接觸後,產生了一種輕微的痛感。

“好神奇的東西。”

胖子好奇的觸摸眼睛的紋理,冰涼的感覺透過皮膚傳了過來。

“哢擦,哢擦……”

胖子的手指觸碰到了眼球的刹那,好像按動了某樣東西,地表內突然響起陣陣齒輪轉動的聲音。

“這是……機關?”

是什麽機關?伏火,箭雨,流沙?

胖子呆了一會兒,拔腿欲跑向外麵。下一刻,胖子麵前陡然升起根根石柱,退路由此斷開!

來不及給胖子懊惱的時間,石欄杆外,那無盡的黑暗裏,突然閃爍光亮,忽左忽右,難以捉摸,它像是……像是某種生物的眼珠子。

就在階梯下方,它越來越近了,胖子已經聽到那穿透甬道,漸漸傳來的……腳步聲。

廣州老城區。

一座陳舊的居民房裏,華福安愜意的躺在扶手椅裏,喝著一杯已泡過數次的香茶,心情愉悅的diǎn了根煙,猛的吸了一口。

自從回報了少主的行蹤,被上頭大力讚揚一番後,華福安感覺到自己升遷在即,過不了多久就能從廣州調離,到更好的堂口去報到了。

雖然廣州還算不錯,可終歸不及北京,上海那邊能撈到的油水多,再說,廣州這一帶的墓實在不多,偶爾想出去倒倒鬥,賺些外快也不知道往哪裏下手。

不過這一切,馬上就能改變啦……

“砰……!”

居民房裏,那扇古舊的木門猛的被撞了開來,四分五裂木塊的散了一地,華福安怔了怔,心下猛然一怒,罵道,“是哪個挨千刀的臭小子敢……枯……枯葉大人!”

華福安飛速竄了上去,扶起搖搖欲墜的枯葉,看著他滿身鮮血的模樣,心下大駭,“是誰,誰能將家族的朵顏三衛傷的如此之重!”

“少……少主危險!快……快去!他……他來……”

華福安呆若木雞,欲要詢問的時候,枯葉已經昏了過去。

“這李清一好生厲害,竟將枯葉傷的如此之重!時間緊迫,得快些將這個消息送出去。嗯,北京那邊也得發一份電報,否則光憑附近堂口裏的弟兄,隻怕不是李清一的對手。”

華福安草草將枯葉安頓下後,迅速布置起來,一份份電報從這間破舊的老宅裏向四方送出。

這世間事,有時候就是這般巧合,如果枯葉晚昏迷一會兒,把話說完,那接下去的事情便不會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