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傷痕
許綰頭一次見到蘇嶽生氣,從她認識蘇嶽的那一刻起,唯一一次與蘇嶽的不愉快,也沒有被對方說過狠話。
這一次,他的眉頭緊皺,臉色很不好,對劉羽洹說話的語氣,就連許綰聽起來,都覺得背後涼颼颼的,等劉羽洹走了之後,兩人之間的氣氛都異常怪異。
蘇嶽走到許綰跟前,伸手拉住了她的手,將她的手指一根根掰開,看見手心裏磨破的痕跡,有些心疼,但更多的難受是她脖子間的傷痕,那傷痕比手心的嚴重多了。
蘇嶽的手朝許綰脖間伸去,指尖剛碰到她耳後的頭發,便像是觸動了某個機關一般,讓許綰猛地推開他,往後退了幾步。
她的眼神中滿是防備,一隻手捂著脖子上的傷痕,在瑟瑟發抖。
蘇嶽的臉色冷了下來,收回僵在空中的手,聲音淡淡的問:“痛嗎?”
許綰搖了搖頭,蘇嶽閉上眼睛,幾秒之後再度睜開,大步朝她走去,伸手扯開了她捂住傷痕的手,將她拉到自己麵前,兩人之間的距離驟然變短,短到許綰能感覺到蘇嶽灑在她臉上呼吸的熱度。
許綰掙紮著,蘇嶽將她的手別在了她的腰後,用自己的胳膊摟住她的腰,不讓她掙脫,就這樣尷尬的姿勢,迫使著許綰不得不與他靠近。
蘇嶽用另一隻手輕輕地撥開了她的頭發,露出半邊脖子,稍微拉下了點兒許綰的衣領,衣領下的傷痕更加嚴重,青紫了一片,淩亂的抓痕散落在上麵,有些地方結痂了,傷口凸出來,看得蘇嶽皺起了眉。
這顯然不是剛才劉羽洹弄出來的,這傷少說也有十天以上了。
蘇嶽強硬的態度讓許綰一瞬間無所適從,隻能用微弱的聲音說:“放開我。”
蘇嶽放開了她,看著她驚慌失措的臉,心裏驟然刺痛了一下,許綰身上有秘密,她的秘密與她現在這樣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性格有關,然而她不願與蘇嶽說,她不願坦白。
蘇嶽心裏難受,但也不會逼迫她,隻能忍著心中的那份不適,轉身去整理桌上的盒飯,等他弄好了,才叫許綰來吃。
兩人之間像是什麽也沒發生一樣,可他們的心裏,都有個疙瘩。
那天晚上蘇嶽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沒睡著,隔壁的鄭大和被他吵醒了,一個枕頭砸過去說:“你身上長跳騷啦?”
蘇嶽的聲音很低沉,認真到嚴肅,他說:“大和,幫我查一下許氏。”
鄭大和僅剩的一點兒瞌睡都被他一句話給炸沒了:“你瘋啦?要我去查許氏?我就是個大學生你以為我是神仙啊?”
鄭大和說完這句話,蘇嶽便安靜了,鄭大和以為他想通了,便沒去管他,可事情沒過三天,蘇嶽便又說了一遍一模一樣的話。
那天是星期六,前兩天下了小雪,l市的滑雪場開放,蘇嶽本想帶著許綰去玩兒的,隻是那天早上沒等到許綰,他隔了一段時間便過去看一下,也問過了宿管員,對方說許綰早上七點出去之後,便再也沒回來過了。
宿管員告訴蘇嶽,這是常有的事兒,她每個周末都是早上七點出去,晚上九點回來,讓蘇嶽晚上再來找她。
果然,晚上九點許綰便回來了,她看上去有些累,但並沒有不對勁的地方,蘇嶽問她去哪兒,她就說是出去轉轉。
等許綰上樓休息之後,宿管員才找蘇嶽招手,對蘇嶽小聲地說了句:“我有次在布朗館門口過,好像看見她在裏麵當收銀員。”
蘇嶽震驚,剛想反駁說許綰根本不差錢,不會去做收銀員,然而話到了嘴邊,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許綰是許氏千金,就算家庭再怎麽不和睦,也不會淪落到去打工的地步,更何況布朗館建立在魚目混雜的地段,隻是這些理由,似乎有些不能說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