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元旦歸家
元旦節放假,學校裏的同學都回家了,包括蘇嶽與許綰。
前一天晚上蘇嶽跑來問許綰回不回去,許綰點頭,他便問了許綰第二天回去的時間,許綰說是早上九點半。
蘇嶽說到時候他送她,順便將手中剛買的水果遞給她,那是蘋果、梨子、草莓等水果,清洗幹淨切好一塊塊地放入樂扣盒子裏。
許綰剛收下,蘇嶽便沒給她推辭的機會,朝宿舍跑去的時候還不忘說:“明天早上八點,我送你去機場。”
第二天早上,蘇嶽手上拿著洗幹淨的蘋果,在長椅上等了很長時間,來往的學生已經許多,唯獨不見許綰。
他終於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是楊曉,他與楊曉隻有過幾麵之緣,知道她是許綰的同學,並且住在同一個宿舍,便攔住楊曉問她:“許綰怎麽還沒下來?還有半個小時飛機就要起飛了。”
楊曉有些驚訝地回答他:“她?早一個小時前就走了,還有,她買的是火車票不是飛機票。”
許綰的確先走了,並且特地提早了許多,就怕與在樓下等她的蘇嶽碰麵,她也沒敢告訴蘇嶽,自己是坐火車回去的。
十多個小時的車程,站票無座,許綰拎著用了三年的行李箱,站在靠熱水附近的一處空曠的地方,那裏是吸煙區,偶爾有些男人過來抽煙,許綰便提著行李箱,離開一會兒,等他們走了,她再回來。
綠皮火車的環境的確惡劣,更何況人數那麽多,走廊上都有帶著雞鴨上車的,牲口的味道浸滿整個車廂,唯獨隻有這一處是通風口,她站在那兒,呼吸著從外麵吹進來的空氣。
冰涼的冷風凍得她的鼻子幾乎沒有知覺,吹亂了她的頭發,途中路過某些城市時,那裏的地區是下雨的,雨水灑進來,即便她再怎麽躲,都會弄濕衣服。
許綰坐不起飛機,她口袋裏的那些錢,都必須存下來,為下個學期的學費做準備。
她不敢告訴蘇嶽,因為蘇嶽那麽美好,他生活的無憂無慮,不愁吃喝,他不知痛苦,沒有疲累,他向來都是開心的,他人生中僅有的幾次不開心,恐怕就在追求她的途中。許綰知道自己與蘇嶽不同,她雖然頂著許氏千金的名頭,卻從來沒享受過千金般的生活,從有記憶以來,所有開銷,都得去求,去掙,否則隻能餓死。
十多個小時,她在火車上凍得雙腳沒有知覺,下了火車來到熟悉的城市之後,許綰才對著s市的火車站冷笑一聲。
如果可以,她寧可再也不回到這個地方。
然而不行。
又經過半個小時的公車路程,她拖著行李箱,疲憊地站在了家門口。
那是一棟普通的居民樓,每一層大約十多個房間,每個房間幾十平,專門租賃給在s市打工上班的人,她就住在這兒,住了十幾年。
許綰從背包裏拿出鑰匙,手腳冰涼,有些發抖地將鑰匙插入鑰匙孔中,剛打開門,便聞到滿室的惡臭。
酒味、餿了的飯菜味,還有腐臭味。
她剛進門,便看見歪曲的小籠子裏,兩個已經幹掉了的倉鼠屍體,腐臭味便是從它們身上傳來的,那是去年她生日的時候,父親送給她的生日禮物。
雖然那個禮物是臨時從小區門口擺攤的大叔手裏買來的,但許綰很珍惜,隻是她離家的那天,沒將它們帶走。她眼眶酸澀了會兒,閉上之後,眼淚就不會流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