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任冉很快跟傅石交接了小院的陣法控製中樞,並添了個清心陣,又一一告訴傅石如何用那個控製中樞控製那些陣法禁製,又怎樣給親近的人留令牌,可以讓他在陣法中來去自如。

其它的任冉就沒多說了,不說交淺言深,她相信,自己所要說的那些,傅石無一不明白,隻是情至深處,隻能盡一切可能對那個人好罷了,就比如說如果任歌是素素那樣的,她也隻能盡自己一切可能為他著想,讓他在修仙這條路上走得更遠一些,更順暢一些,僅此而已。

將心比心,任冉倒對這傅石多了幾分好感,隻可惜她並沒有因此少收他一塊靈石。

咳咳,這位師兄可是大戶,早在凝脈期的時候就用上法寶了,難得能宰到他,必須不能手軟!

一時間任冉又富裕了起來,那一整套的陣法禁製,當算得是弟子山所有小院中的頭一份,連結丹期的前輩進去了都討不著好,售價自然不會多便宜。

手頭既然活絡了,任冉的心思也活絡了起來。她狠兌了一些稀罕的食材,一在新居安頓好就安排任歌掌勺做菜,自己發鶴信邀請齊白他們來,還準備親自去請任穎。

任冉琢磨著,有這麽些熟人相陪,小姑娘大約能覺得自在一些,再然後慢慢的他們就可以化解先前的那些不愉快了,畢竟那隻是誤會嘛。

隻是沒等任冉跨出小院,任穎自己就怒氣衝衝地來找她了。

“你都不管你們家鳥媽的嗎!”

任穎劈頭蓋臉地丟下了這麽一句話。

任冉愣住了:“鳥媽怎麽了?”

“它……”

小姑娘跺了兩回腳,才把話說出來:“它在欺負我家阿白!”

“這不能吧。”

任冉不信,相處了這麽久了,她早知道鳥媽其實是相當驕傲的性子,連人都不肯欺負,還會去欺負一隻鳥?

再說了,他們才到這小院多會兒功夫,任歌一桌飯還沒做得呢,鳥媽這麽快就溜達到隔壁,還欺負起了隔壁的雷鳥來了?

就算要欺負……那也是隔壁的雷鳥欺負鳥媽好吧!

這麽想著,任冉也有些不淡定了,問任穎:“你家……阿白,它是怎麽欺負鳥媽的?”

關於多個弟弟妹妹什麽的,她其實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啊!

也不知道她的弟弟妹妹是跟自己一樣的,還是跟鳥媽一樣的。

最重要的是,她固然不會反對鳥媽尋找第二春,可她也不願鳥媽是被強迫的啊!

任穎氣壞了,眼裏一把把往外飛小刀:“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不是我家阿白在欺負鳥媽,是鳥媽在欺負我家阿白啊!”

任冉:“……”

任冉覺得自己有點兒脫線,這時候她關注到的居然是,任穎她把鳥媽前麵“你們家”這個定語給去掉了,鳥媽便也成了她的鳥媽。

它這是在成為天劍門所有人的鳥媽這條康莊大道上越走越遠啊!

搖搖頭,甩去這種不合時宜的想象,任冉對任穎說:“我跟你去看看。”

眼見為實,也許小姑娘隻是看不懂鳥類的和諧生活呢?

及至進了任穎的小院,看到了鳥媽,也看到了任穎的阿白,任冉突然覺得自己不大好了。

眨眼之間,鳥媽變鳥爹什麽的,這是她的錯,誰讓她從來都沒想過要去檢查它的性別呢。

可它……它它它……它現在壓著的這隻它也不是雌性啊!

究竟是麽奇怪的東西混進來了?

任冉無助地扶額。

“鳥……”

任冉的舌頭在媽字上打了個轉,又在爹字上打了個轉,還是說不出口。

關於長輩的和諧生活什麽的,實在不算她這個晚輩能打擾到的啊!

咳,當然這主要也是因為鳥媽,呃,不,鳥爹它現在不是被欺負的那個。

任冉轉過背去,順手帶著也把任穎拉轉了過來,憂傷地看天:門主大人!師尊大人!您那麽希望得到小雷空,就沒想過檢查一下鳥媽的性別嗎?

還是雷鳥的繁殖方式已經超越了性別的限製?

任天行要是知道了這事,大約還要怪她。

一開始,他隻當自己得到了一隻雷空,根本也沒想過要檢查它的性別。

等他後來有了繁衍小雷空的想法之後,他就直接帶著鳥媽去找任冉他們了,結果任冉他們一口一個鳥媽,他理所當然地就把鳥媽當成了雌性,這才費盡心機找來這麽一隻年輕英俊的雷鳥來跟它配種——其中不無色誘鳥媽的意思。

現在,色誘倒是色誘成功了,可這……

但這事兒又不能怪鳥媽。

獸類的發丨情是很容易相互影響的,任穎的阿白不巧又正在發丨情期,以前隻有它一隻鳥在這兒,雖然有些煩躁,但沒有任何誘惑,忍忍就過去了。鳥媽做為雷鳥中的異端,雷空這麽一個珍稀的物種,本來就長得有些雌雄莫辯,它這一溜達過來,阿白頓時就忍不住了,更加散發出催丨情的氣息,鳥媽一個照麵就為它的氣息所染,也進入了狀態,偏生附近又沒有雌鳥,狹路相逢勇者勝,結果……阿白完敗。

這個中的緣由沒人能告訴任冉她們,但任冉詭異的反應總算讓任穎察覺出了其中的奧妙。

她憋紅了一張小臉,結結巴巴地對任冉說:“就……就……讓它們……這樣下去?這……這……這是不對……的吧。”

“那你去把它們分開?”

任冉有些不負責任地攤手。

“我……”

任穎一咬嘴唇,跺腳:“我去就我去!”

她跟任冉還不一樣,她家阿白,咳,是被欺負的那個。

阿白也不是她什麽長輩。

小姑娘有些兒惱羞成怒,動作就不怎麽溫柔,狠狠一劍劈了過去。

這是任穎竭盡所能的一劍,威力方麵且不說,劍光尤其的絢爛,紅褐金綠四色,煞是耀眼。兩隻鳥傷倒沒被傷到,都被嚇了一跳,理智稍稍有些回籠。

尤其是阿白,當著自己主人的麵被欺負什麽的……惱羞成怒之下,它突然爆發了,一下子將鳥媽掀下了自己的脊背,終於使得這場匪夷所思的案件終止於未遂。

鳥媽抖了抖蓬起的羽毛,也終於發現眼前的這隻並不是什麽千嬌百媚的雌性,它輕蔑地瞥了阿白一眼,踱著方步,走了。

隻是那背影……怎麽看都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在其中啊。

任冉慘不忍睹地捂眼。

“那什麽,對不住啊。”

任冉尷尬地對任穎道歉:“我覺得吧,鳥媽它其實不是故意的。”

“還鳥媽?”

任穎沒好氣地嗆她,真要是鳥媽,她家阿白何至於被欺負成這個樣子。

至於自家阿白欺負鳥媽什麽的,她還是樂見其成噠!

任冉撓撓頭:“總之吧,我覺得這就是一個誤會,它們自己也好像都並不想這麽做的。”

任穎撫摸著阿白,漸漸地從最初的激憤中平靜了下來,她甚至有些後悔自己去找任冉了。

這麽丟臉的事,悄悄處理了就完了嘛,自己還偏偏去把任冉拉來了,這下好了,被欺負的事全被她看在眼裏了,她跟阿白的臉都要被丟淨了。

真不知道為什麽,隻要相關她的事,自己就有些不大冷靜,爹不都說了他們其實跟她沒關係了嗎?

好在阿白也沒什麽實質性的損失,想到這一點任穎心中要輕鬆不少。

可是狼狽相終究被她看去了,這麽一想任穎又煩躁起來。

最終,任穎有些憋氣,又有些不耐煩地對任冉揮了揮手:“我想靜靜。”

任冉看任穎實在不爽,也不好在這個當口跟她說什麽,訕訕地退出了她的小院,三步兩步追上了鳥媽。

看著鳥媽的背影,她忍不住嘀咕:“難道我從此以後要改口叫你鳥爹?”

鳥媽的腿僵了僵,不大協調地繼續向前走,任冉又歎氣:“可是我還是覺得叫你鳥媽順口啊,反正你又當爹又當媽的,叫你一聲媽也不為過吧?”

鳥媽停住了腳,低鳴了一聲:“啾——”

任冉驚訝了:“怎麽,你還真的更樂意我叫你鳥媽?”

鳥媽肯定地又:“啾——”

任冉不懂了,這是基於何種道理啊?

不過鳥媽既然樂意,她也不妨順水推舟,說起來,這麽多年鳥媽早叫習慣了,這個稱呼早已超越了其本身的含義,而似乎成了鳥媽的名字了一樣,而不管是鳥媽還是鳥爹,它在她心中的位置始終不變。

另有一個難處,真的要改口的話,她該怎麽告訴小夥伴們媽突然變成爹的事呢?

今天這一幕,估計不隻是她,任穎也希望這件事隻爛在兩個人的肚子裏吧!

唉,她跟她的關係,不但沒有好轉,反而更僵了,有這麽個鄰居,未來似乎有些不大完美啊。

最主要的是,她真的覺得任天行的人還不錯,她跟他女兒鬧得這麽僵,以後也有些難以麵對他。

但這是一個意外,她也沒法控製,隻能以後盡量彌補了。

任冉在心裏歎了回氣,跟著鳥媽回到了家中,去廚房把事情跟任歌那麽一說。

任歌認真地聽著,到最後他輕輕地吐出了兩個字:“姆媽。”

任冉愣住了,她看向鳥媽,這就是鳥媽對於自己的定位嗎?

所以,它雖然其實是爹,也欣然接受了“鳥媽”這麽一個稱呼?

她的鳥媽,是又當爹來又當媽啊。

任冉的眼睛濕潤了,她動情摟住了鳥媽的腿,久久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