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聊了半天的同學突然變成老師什麽的……

任冉抹了把臉,默默的接受了這個事實。

齊白沒有任何廢話,坐到最前麵的蒲團上就開講。

任冉原沒指望自己聽到多少有用的東西,插班生麽,隻能自己去追進度,老師沒義務遷就你們少數人。

可任冉沒想到的事,齊白竟是從修仙概論講起的,係統而縝密,很多以前缺失的常識頓時得到了補充,一些似懂非懂的東西也迎刃而解。

任冉疑心,齊白這是偏著他們,不過很快她就顧不得想這些了,全身心地投入到聽講當中,如饑似渴地汲取著這些她原本想當欠缺的知識。

隻是,不和諧的聲音總會有的,過不多久,有個人站了起來,質問:“師兄,這些我們剛入門的時候就都聽過了,師兄為何今天又講?就算照顧新人,那也可以等他們之後自由提問,而不用這樣耽誤大家的時間。”

齊白抬抬眼皮,臉色完全看不出喜怒:“溫故而知新,可以為師矣。你不想聽可以走。”

那人一怔,待要走,似乎又有什麽放不下的事,最後還是忍氣坐了下去。

過得一個鍾頭,那人再次發問:“不知道齊師兄要講到什麽時候為止,今天還留不留我們自由提問的時間。”

齊白這次眼皮也不抬,輕飄飄地吐出了兩個字:“不留。”

這次那人再不遲疑了,拂袖離去。

任冉心中略微有些感到抱歉,但一想到事情是齊白做的,而這個人的態度卻是明顯針對他們,便立刻將這些不多的抱歉拋之腦後了,何況齊白講得的確精彩,她也顧不上計較這個。

之後再沒有什麽波折,一堂課聽完,任冉隻覺受益匪淺,意猶未盡,正坐在蒲團上回味其中的精華,齊白又來了,笑對他們說:“我來告訴你們,剛才那人叫傅石,是那些從外麵招來的那些弟子中特別出色的一個,向來就是個刺兒頭,今天這種事,對他來說也是平常,所以你們不必放在心上。而他這個人雖無禮慣了,但也算磊落,並不是那種會挾私報複的人,而且今天這事起因在我,以後你們麵對他,該當如何,還是如何吧。”

任冉有些不好意思:“都是為了我們,讓師兄你……”

“與你們無關。”

齊白大搖其頭:“固然,你們是新來的,但是照顧你們是我自己意願。你們是與我一邊的人,偏著你們些也是應該的,我不可能因為他在,就要違自己的本心,故意不去照顧你們。反過來講呢,我也並不會因為他在而故意去照顧你們,那樣未免顯得太過抬舉他。我們是一邊的,這是事實,根本用不著我費心去算計什麽。總之一句話,一切依隨自己本心而為,率性而為,肆意而為而已。”

好吧,師兄你當真魏晉風骨。

任冉心中吐槽,卻似乎從這些話裏明白了點什麽,齊白這樣反複強調本心,與他之前講的一個求證大道,即為求證本心的說法似乎同出一源。

任冉不禁要想,修仙修的是什麽,難道隻是修為的積累增長嗎?

大道又是什麽,是延續前人走過的路,還是開辟一套從未有人走過的路?

如果大道就是本心的話,是不是其實每個人心中都有一條大道,隻要堅持就一定能夠功德圓滿?

那是否惡人堅持為惡,也能得證大道?

這樣是否有善惡不分之嫌,天道難道不應該是懲惡揚善的嗎?

又或者大道與天道並非一類東西?

還是她所以為且熟知的那套善惡論並不能套用在這個世界上?

齊白看她若有所思,微微一笑:“師妹悟性絕佳,怪不得小小年紀就到了凝脈期。看來我們這一撥裏要狠出幾個足可驚天動地的人物了。”

任冉微汗,她這純粹是成年人想問題比較複雜。而她這修為,跟她的悟性可沒一毛錢關係,那是天生體質問題。

至於我們這一撥……這話讓任冉心中卻更加發虛。事實上他們真的不是一邊的啊,嚴格意義上來講,她跟那個傅石才是一邊的,雖然沒通過正經流程,但她確確實實跟他一樣是外麵來的人啊!

任冉糾結地看著齊白,到底該怎麽告訴他呢,事情真的不是他想的那個樣子的。

說實話她對他印象挺好的,可不希望以後有翻臉成仇這一類情況出現,哪怕隻是從好朋友變成普通朋友了,那也是巨大的損失。

所以幹脆還是一開始就不要做朋友好了!

可這時候講是不是已經太遲了,他們已經享受了不少他的照拂了,雖然這一切可以推說是從他的“本心”出發,但沒有這個誤會的前提,也就不會有那樣的本心了是不是?

雖然這個誤會是他自以為的,她根本從來都沒有誤導過。

但不管怎麽說,現在說了總比以後再說來得好。

實際上她應該他剛一那麽說的時候就該告訴他的,實在是那時候太驚愕了,以致於一時忘了接話,再後來就全是他個人再演講了,根本插不上嘴。

“那什麽……”

任冉期期艾艾地開了口:“其實我們跟你口中那個任三長老一點關係都沒有,我們甚至完全不認識他。”

“你們不是任三長老那一頭的?”

齊白一愣。

任冉慎重地點頭。

齊白古怪地看了他們一眼,一句話也不說,匆匆離開。

任冉驚呆了,這前恭後倨的,差別也太大了吧!

要不要這麽現實啊!

但至少沒有出現更壞的情況,比如當場撕破臉,斥責他們欺騙什麽的。

任冉無奈地搖了搖頭,沮喪地拉著人哥要離開。

這時候程堯憋笑著路過了他們,丟下一句話:“跟你們沒關係,他這是忙著去還賭債。”

“啊?”

任冉一時反應不過來。

那個李劍一也麵無表情地路過了他們,丟下一句,這句話卻是給任歌的:“你快點成長,我期待著與你交手的那一天。”

任冉徹底斯巴達了。

這特麽怎麽回事,怎麽他們都好像對他們很熟悉的樣子,還有這種毫無緣由的挑戰真的不幼稚麽,雖然以他們的年紀正是做這麽幼稚事情的時候……

任冉抹了把臉,總不至於是任穎出賣了他們,那孩子看上去不像特別八卦的樣子,而且對他們資質保密還是她提出來的。

又或者她當時隻是針對那個內奸才那麽說的?

任冉搖搖頭,將這個問題拋諸腦後,理所當然地看向程雪,她是最後一個了,是不是也要路過他們,丟下那麽一句半句話?

程雪莞爾,向他們走了過來:“我領你們去保繕堂吧。”

總算有個正常的。

任冉籲了口氣,老實道謝:“謝謝師姐。”

程雪自然地伸手去拉任冉。

任冉猶豫了一下,便伸出手任她拉著了,借著她的手勁從蒲團上站了起來,順手還又拉起了人哥。

這種被一個小女孩像大姐姐一樣照顧的感覺,怎麽說呢,真是相當微妙啊!

要知道程雪不過才十一二歲。

起身後,三人一起向保繕堂走去。

程雪一路上逐一指點他們各個建築的名稱,又細聲細氣地向他們解釋:“他們幾個呢,都是挺好的人。劍一哥哥隻是嚴肅了一點,其實骨子裏再正氣不過,也相當熱心,修煉方麵有什麽問題找他準沒錯,他不如齊哥哥那樣麵麵俱到,但往往能一針見血,某種程度上,比齊哥哥更能直至問題核心。程堯呢,頑皮了些,做起正事來也是不含糊的,不過他最擅長的還是玩,你們要是悶了,就隻管去找他。齊哥哥呢,自然是好的,隻是有時候太率性了一些,‘乘興而來,敗興而返’這種事他做得多了,久了你們也就習慣了。至於我呢,修煉上是比不過他們幾個的,因此在這方麵大概並不能幫到你們多少,其他方麵的你們就隻管來找我,我自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

任冉隻覺得自己撞了大運,一覺起來上天就送了這麽三個半(李劍一隻算半個==)對她這麽熱心的人,可是……

“我們真的跟任三長老沒有任何關係啊。”

任冉囁囁地解釋。

“我們都知道。”

程雪細聲地安慰她:“隻有齊哥哥一個人認為你們跟他老人家有關係,因此他輸了賭約。”

說到這裏程雪有些苦苦地隱忍住了笑意:“至於我們,從一開始就不那樣認為。我們也不會問逼你們的來曆,你們隻管安心。”

那什麽……更不懂了啊。

任冉困惑地看向程雪,程雪笑摸了摸她的頭:“那些長輩的事,跟咱們沒有關係。我們這一撥,隻得我們幾個人,很該相互扶持才是。”

她微微頓了頓,又有些遲疑地說:“穎兒對你們,態度上可能會有些問題,但……她也有她的**,其實她人還是很好的,有些事情,你們不要太放在心上。”

“這我知道的,她其實很是善良熱心的,還那麽聰明有決斷。”

任冉不假思索地回答,而後有些恍然大悟,他們莫不是任穎的“自己人”,是任穎托他們照顧他們的?

果然她是個善良熱心的好姑娘啊,任冉自以為找到了事情的真相(大霧)!

強烈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