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穿越了億萬光年的距離，跨越了生與死的間隔，青銅五小強終於來到了冥王界，拯救被裝載在魔瓶裏的……呃，抱歉，拿錯了劇本，關機，重啟……loading……
空氣，陽光，植物，水。
非常值得慶幸，神界的靈氣濃度雖然濃如實質，但畢竟還沒到液態的地步，他們還可以自由地呼吸——確定了這一點之後，任冉才放目四看，尋找莬的蹤影。
不是她對莬的關心不夠，她是帶著所有其他人一齊上來的，最先要保證的自然是其他人的存活率，尤其是通天藤戳開的那個天洞眼看就要閉合，如果有個什麽萬一，她得及時將他們踹回自己的凰靈之地去。
準確地說，並不是通天藤戳開的那個空間裂隙要閉合，而是通天藤正以一種極為可怕的速度在飛快成長，那個戳開的天洞眼看就要被它的蔓藤所填滿。
看著猶在不斷繼續生長的通天藤，任冉一時有些錯覺，難道她這是到了傳說中會下金蛋的鵝（童話：傑克與仙豆，一個小男孩種下一顆仙豆，順著都藤爬到上麵，得到一隻會下金蛋的鵝的故事，裏麵有個boss是巨人。嗯，沒看過這個片子並不影響閱讀，因為蠢作者自己也不記得劇情，隻記得上麵描述的那個大概而已）那個副本？
然而，僅僅是這麽一個不在狀態的出神，任冉的眼睛都沒有來得及眨一下，她身邊所有的人竟然都不見了，包括鳥媽，包括任歌。
幻覺吧……
任冉抬頭看了看參天的通天藤。
就這麽一個刹那，它已經又長高了，長高到她徹底看不到它的頂，那個天洞也被徹底地堵了起來，這樣的生長速度實在不科學——哪怕這個玄幻的世界其實早已沒有科學性可言。
除了幻陣再沒有別的可能了，是因為自己剛剛那個不在狀態的幻想嗎？
一念之間，她把自己困住了。
任冉有些兒窘迫，她突然有些明白，為什麽她跟莬最終會成為莫逆了，因為大概、也許、可能……她們一樣的逗比？
然後，她該怎麽離開這個幻境呢？
難道真要通關那個副本？
可她都不記得傑克當初是自己一個人爬到蔓藤上去，最後通關boss的，還是和小夥伴們一起的了。
過去的時間太久，她記得的僅僅是故事的重點，也就是那隻會下金蛋的鵝。
咳，對於財富的向往，是人不可抗拒的本能。
就在這個時候，任冉看見一隻白白胖胖的鵝搖搖晃晃地走向了她。
咦，不是，那隻白鵝好像沒那麽白，身上夾雜著相當一部分的灰色的羽毛，嘴也沒那麽扁，長長尖尖的，最重要的是，它沒有鵝那樣金黃的連成片的腳蹼，嫩黃的爪子一根一根分開，所以說這其實是一隻胖得像鵝的雞？
唔，還是一隻毛茸茸的，幼年期的小小雞。
難道她記錯了，會下金蛋的不是鵝而是雞？
而且她來早了，這隻雞還沒來得及長大，更談不上下金蛋了。
任冉撓了撓頭，蹲下身子，伸出雙手迎向那隻明顯向她走來，不知道到底是鵝是雞的禽類，卻見那隻搖搖擺擺的小東西，直接穿過她向後走去了。
所以這果然隻是幻覺啊。
任冉微覺失望，忽聽一聲清脆的呼喚：“阿濟！”
接著是那隻小東西奶嫩幼極的回音：“啾！”
“鳥媽？！”
任冉霍然回過身去，脫口而出。
它走向的那個小姑娘年紀看上去大約隻有十多歲，但是那眉眼，那爽利的笑容，她無論如何都不會認不出來，除了少女時期的琅琊公主，還能有誰？
而“阿濟”一直以來都是公主娘對鳥媽的稱呼啊，對於他們來說，鳥媽是鳥媽，而對於琅琊公主來說，鳥媽永遠隻是阿濟，那個伴隨她成長，並在關鍵時刻將她最為珍惜的兒子帶離危險境地的夥伴。
所以，這是琅琊公主與鳥媽年幼時的相處片段嗎？
那隻搖搖擺擺的小東西就是鳥媽？
如果是，鳥媽小時候的身材，咳，至少沒現在這麽標準啊。
任冉溫馨而又不覺寵溺地一笑。
雖然說鳥媽是她與任歌父親這樣一種存在，但是化形以後的鳥媽一直處於那麽一種呆萌的狀態，她已經很習慣於寵溺他了。
或者說是相互寵溺。
他們那一家子，甜蜜溫馨得簡直招人嫉妒。
但為什麽這個片段會出現在她的幻覺裏呢？
任冉猜不透其中的因果，也無計可施，隻能默默注視著鳥媽和琅琊公主的成長。
這個一個相當長期的影像，仿佛她被帶回了那個過去似的，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完完全全地參與進了他們的成長過程，但也隻能以一種旁觀者的身份。
因為任冉覺得，哪怕是自己真真正正存在著，大約也是無法插入其中的，那個時候的琅琊公主與鳥媽之間，插不進哪怕一根頭發。
琅琊公主一日日長成了成年的模樣，鳥媽也進入了自己的第一個沉睡期。
任冉覺得靈獸有些兒吃虧，每到進階就需要沉睡什麽的，太特麽耽誤事兒了，尤其是，正是因為鳥媽的沉睡，琅琊公主和寧康靖才陷入了蜜月期。
不過那時候的寧康靖和琅琊公主，真正天造地設，無比般配。
任冉特地關注了一下寧康靖識海的變化，彼時，寧康靖的識海已經變成那種黑白二色的樣子了，隻是黑色僅僅占據了極少的一部分。
所以任冉相信，寧康靖那時候果然是深愛著琅琊公主的，而那一點微黑，可能隻被他當作自己的心魔給忽略掉了。
這種發現，讓任冉諒解了寧康靖一點兒，可等鳥媽從睡眠中醒來，任冉立刻又覺得寧康靖不可原諒了，因為她明顯地感覺到了他的失落。
因為，這時候彼此之間插不進去哪怕一根頭發的已經成了琅琊公主和寧康靖。
其實琅琊公主並沒有過分忽視鳥媽，可無論是夥伴還是靈獸，他們之間的親密無論如何都無法與配偶之間的那種親密無間來比較的，有異性沒人性什麽的，這句話說起來戲謔的成分較多，但究其實，現實到簡直殘酷！
可僅僅低落了兩天，鳥媽又振作了起來，堅定不移地跟在了琅琊公主和寧康靖的身後，隻是沉默了很多，並記得時刻注意著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似乎是這兩天當中，它終於找準了自己的定位。
不知怎的，任冉莫名覺得有些心酸。
任冉覺得，自己好像有些兒明白那一天鳥媽為什麽會那樣毫不猶豫地擋在琅琊公主的身前了，也明白寧康靖當日為何會那樣淡定自如，絲毫不因琅琊公主的處境而有絲毫色變。
不是琅琊公主的生死對他無關緊要，而是他篤定鳥媽會擋在她的身前。
哪怕他並不知道鳥媽不僅僅是一隻雷鳥，而是雷空。
是的，在她和任歌的父親之前，他首先是他們公主娘的夥伴！
時間如水，任冉一日日注視著寧康靖識海中的黑色漸漸吞沒白色，一日日看著寧康靖對於琅琊公主似有若無，循序漸進的冷淡。
他們終於不複當初那隻滴水不進，如膠似漆的狀態，可鳥媽卻始終沒能回到最初。
也許，有些感情注定無法回頭。
最後終於到了那一天，晟煦派出的殺手攔截住了琅琊公主和他們。
任冉並不覺得緊張，因為她知道結局，所以她毫不顧慮地跟著鳥媽走了，當然，鳥媽背上還有一個任歌。
鳥媽飛了很久很久，一刻不敢停歇，抱著斬草除根念頭的晟煦連自己的親妹妹都舍棄了，自然不會還留下任歌這個外甥，所以鳥媽的身後一直有一個人在追。
那個人足足高了鳥媽兩個小境界，彼時鳥媽剛剛四階，也就是相當於人類的結丹初期，而那個人是結丹後期大圓滿，離結嬰隻差了半步而已。
因為這個，鳥媽那足以傲視同階的速度便有些夠嗆，一次又一次的，它堪堪要被那個追逐它的敵人追上，而比腳程更快的是攻擊，有些他躲過了，有些他卻沒能躲過。
灰白的雜羽漸漸為鮮血所浸濕，那隻灰白的不起眼的大鳥現在的主要顏色其實已經成了紅色。任冉知道，最終鳥媽和任歌都會沒事的，可她還是忍不住心疼，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徒勞地伸出雙手，試圖幫他們擊斃，哪怕隻是趕走那個追蹤的敵人。
情況變化得越來越壞，鳥媽與任歌的處境越來越差，鳥媽甚至已經不能完全護佑任歌安全了，有幾次攻擊都擊潰了他背上那個保護任歌的空間，總需要它即時地再一次凝結護罩，才能使任歌不墜落到地上。
空間節點，空間節點……
任冉焦急地運轉鳳凰真眼尋找空間節點，最後鳥媽應該是穿過那個空間節點進了她母凰的凰靈之地才最終脫險的，而她既然能夠看到寧康靖識海的樣子，那麽沒有道理看不出那個空間節點才是，要知道，她現在可是飛仙境界！
任冉放目四看，終於，她精神一震，一伸手臂，指出方向，催促鳥媽說：“鳥媽，向那兒飛，撞開那個空間節點你們就能得救了！”
“啾！”
鳥媽低鳴一聲，再不管身後糾纏的敵人，頂著攻擊的傷害，果斷地朝那個方向去了，隻是記得小心地挪動自己，別讓攻擊落到任歌的所在。
眼看著鳥媽距離空間節點的位置越來越近，任冉欣慰不已，長長地籲出了一口氣，這口氣吐了一半的時候她卻突然愣住了。
鳥媽剛才是聽到她的聲音了？
不，不僅僅是聽到，他還看到了！
否則，它何以飛得那麽果決，那麽準確？
接著是那最悲壯的一幕，鳥媽奮不顧身地向那個節點撞去。
任冉想幫它一起，卻還是無能為力，最終隻能虛虛地抱著他落淚，而就在空間節點被撞開的一刹，她眼前一黑，陷入了深沉的黑暗。
但是她可以肯定，那一刹那，她被鳥媽一齊帶進了那個凰靈之地。
是她的今日之舉造就了昔日自己的出生，還是她的出生導致了今日之舉，任冉愣愣地有些想不明白。
她緩緩地睜開雙眼看頭頂的天空，看高聳入雲的通天藤，看身邊一個個逐漸蘇醒，一臉茫然又或者一臉惘然抑或一臉深思的任歌、公主娘、齊白、白露還有鳥媽。
似乎他們剛剛都有一些不可思議的經曆，又或者夢境。
可這真的隻是通天藤送她的南柯一夢嗎？
其實她更願意相信通天藤是真的將她送到了那個過去，去見證鳥媽的成長，去了解那些所有她所不知道的，鳥媽經過的日子。
不然，何以鳥媽對於“鳥媽”這個稱呼那般執著，不正是那個關鍵時刻她脫口而出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