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弱受穿成種馬文男豬 66、下限

66、下限

不一時,一個巨大的圓形轉生陣便呈現在上官清容筆下。等那鮮紅的藥水滲入泥土之中,顏色印痕消失無蹤之後,他俯身抱起迪諾踏入圈中,依舊保持著手掐迪諾脈門的姿勢曲身躺下。

遠處那個與迪諾鳴哨相和的人來得極快,方才哨音還遠在數裏之外,等上官清容躺下不久,那人的踏草折枝的聲音就已離他們不過數十丈了。上官清容雙目微合,聽著他來處的位置,手掐法訣,土係魔法已圍在煉金陳外,隻待來人到他們身邊便可發出。

果然那聲音越來越近,上官清容透過密密相交的長睫,已能看到他的身形。那人似乎並不算太高,也裹了一身白袍,看不出年甲相貌,身法卻是極迅捷,腿不打彎人便飛掠向前。一步約有四五丈遠,輕功之強可算是上官清容平生僅見。

眨眼之間,那人便已到了二人麵前,卻離著他們三丈之外不再前進,隔著層層麵幕,用一雙純白中豎著一道金色瞳仁的怪眼看向倒在地上的兩人。迪諾雖然動彈不得,眼睛卻沒合上,拚命地向那人遞送眼神,示意他防備;而上官清容則收斂氣息,內息飽提,隻待他進入陣中便施法將他困住。

那人實在是看不懂迪諾的眼神,也沒看出上官清容有什麽異動,冷冷地盯了迪諾數息,終是邁步走到他身邊,蹲□碰了碰他的臉。就在他的手剛觸到迪諾臉上時,上官清容內息毫不保留地釋出體外,一道八卦陣將三人一同困住。八卦陣外,地、水、風、火、光五係法陣與身下的轉生陣同時啟動,一時隻見光華閃動,上官清容自用鬥氣鎧將全身護住,縱身躍起,與白衣人相對而立。

白衣人瞳孔瞬間睜大,又猛地收縮了回去,沉聲問道:“你已經看穿這個廢物的偽裝了?”出乎意料的是,那聲音雖略低了一些,卻依舊顯得柔媚軟糯,竟是個女子的聲音,並不是上官清容一直認定的那個黝黑男子。

上官清容並不答話,隻顧將全身內息源源不絕地輸入轉生陣中。因為沒有放上魔晶,轉生陣全靠上官清容內力維係,威力不算強大,卻也帶得白衣人身上的衣袍碎裂飛璿,那人頭上的圍巾漸漸遮不住顏麵,露出了半張上官清容此生難忘的美麗臉龐。

一見那張臉,上官清容的內息便停了一停,地上的陣法連同自身鎧甲一時都弱了許多。那女子抓住機會,五指疾伸,直抓向他的脖頸,卻被上官清容右手格開這一擊,反手點向她胸口大穴。那女子閃身避過,又自還擊,兩人就此纏鬥在了一起。

“阿麗莎!”兩人身體交纏爭鬥之時,上官清容心中痛切,高喝一聲:“為什麽要幫那個男人做事?難道你……不再把我當作朋友了麽?你明明還記得我們之間的情誼,不然為何不敢以真麵目見我?”

說到情深之處,他幹脆褪下了右手的鬥氣鎧,露出了那枚阿麗莎當年硬帶到他手上的空間戒指:“你給我的戒指,我還一直戴著,你和我的交情,我也從不敢忘。可我……真想不到,你已經不是我在遺跡森林認識的那個天真可愛的阿麗莎了,你竟也成了丹尼爵士的殺手!”

那女人怔了一怔,突然停下了手,拚著受了上官清容一掌,出手抓住他的右腕,死死盯著那格阿麗莎給他的戒指:“這上麵……有我的、我的孩子的氣息!你從哪裏拿到的,這是誰給你的?那個阿麗莎,你認得她,她到底是誰?”

她這麽一掙動,頭上的發巾也掉了下來,露出一頭銀白色的長發,披散一身,和阿麗莎的模樣極是相似,隻是一雙眼睛白中帶金,卻與阿麗莎的紅眼不同。上官清容一楞,立時想到了其中委曲,收起了注入轉生陣的法力,大膽猜測道:“你是阿麗莎的母親?可你怎麽會成了丹尼爵士的手下?難道他和你簽訂了契約?”

白發女子卻不回答他的疑問,隻在聽了他的連串問話後反問他:“她叫阿麗莎?她現在在哪裏,過得好不好?她怎麽會送你這戒指的?快把她的事都告訴我!”

難道這位母親不知道阿麗莎的下落?對了,阿麗莎是魔獸,被人自小誘捕拐賣——或都她母親生下她後就被人誘捕拐賣都有可能。這麽一想,上官清容又不免可憐起了眼前這位與女兒分別多年,連女兒叫什麽都不知道的母親來了。

他將手上的空間戒指褪下,遞到眼前那女性魔獸手中,清了清嗓子,將自己當初在法師塔參加各校聯賽時,與阿麗莎如何相識相交的過程給她講了一遍。魔獸聽得眼中一片水光瑩然,隻因他站在麵前,死撐著不肯哭出來罷了。上官清容著意開解她,便將阿麗莎與法師塔眾人相處甚好,還幫他們布置賽場,試煉學生的事也告訴了她。

“阿麗莎在遺跡森林過得很好,那裏的法師也都很敬重她,把她當作法師塔的老師一樣。而且她一直是自由之身,在見到我時,還曾想和我簽訂契約,隻是我早先和貝爾訂下了契約,所以才沒能成行,但她還是把我當作朋友,這枚指環就是她送給我的。不過,哪個孩子不想要回到父母身邊呢?我想阿麗莎,一定一直盼著您去接她吧?”

那女人終於掩麵痛哭失聲,恣意宣泄著這些年失去女兒的痛苦。“阿麗莎,真是個好名字,我可憐的女兒……她還是一隻蛋的時候,就被人類偷走了,可我是大小姐的座騎,根本沒法子去找她。我可憐的阿麗莎……”

原來被拐賣的果然是這位母親。上官清容對她的遭遇越發同情,從空間戒指中掏出紙筆,草草畫就了一張地圖:“夫人,這是到遺跡森林的地圖,您到那裏去見阿麗莎一麵吧。再在您已經和人類簽訂契約了麽?我認識一個人,可以抹去這種契約,若您想留在這裏再不回那個人身邊,我可以幫助您。”

阿麗莎的母親霍然抬起頭來,有些滲人的白色眼珠直盯著上官清容,淚水如珠串般不停滴落:“難怪我的女兒喜歡你,你真是個好人……可我不是和人類簽訂的契約,我真正的主人是龍。我是亞龍,沒辦法不服從龍族的命令,哪怕是她……把我當作禮物送給人類。”

她伸手抹去了沾滿麵頰的淚水,拿過地圖仔細記下,然後努力地向上官清容笑了一笑:“謝謝你告訴我阿麗莎現在的位置,我這就去看她。我也不會再為難你了,盡管我幫不上你多少忙,但是,真的很謝謝你告訴我阿麗莎的消息。為了報答這一點——”

她低下頭,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小的長方形金製牌子:“這是龍之穀的通行牌,龍穀挑選龍騎士的時候,你可以憑著這個進去。丹尼爵士雖然和我的女主人關係很好,但目前還沒通過龍王的考核。隻要你能快他一步,下次挑選龍騎士的時候通過考核……至少,至少我這樣的亞龍就不會再被派來行刺你了。雖然都是十級魔獸,但亞龍恐怕遠比與你簽下契約的那隻要強……祝你好運!”

白發女子將阿麗莎的指環戴在手上,仰頭長嘯一聲,升到半空中,化作一隻長有十丈,細頸大肚,生著滿身白色麟甲、肋生兩對蝙蝠似的翅膀的魔獸,和他課上學過的龍倒是差不了多少。那亞龍向著上官清容點了點頭,肉翅扇動,上官清容見她要走,連忙運中氣叫道:“夫人請慢走一步,請問,那個叫瓦利諾的可還在這山裏麽?”

怪獸向他點了點頭,開口答道:“沒有,我不喜歡和人類一起行動,沒讓他跟著過來。他上次失敗後就一直在大人那裏,也許他還會回來吧,你要小心啊!”說罷展動兩對膜翅,如流星奔月,投東南方的維羅尼亞省飛去。

目送故人之母離開了視線,上官清容又低下頭來看向已被製住穴道,躺在地上動彈不得的迪諾。這一看可不得了,嚇得上官清容生生倒退三步,慘叫一聲:“有妖怪——”

這一聲悚動山林,驚起飛鳥無數;也將追著亞龍而來,卻因上官清容與它相談甚歡而一直立在旁邊看戲的精靈前輩叫了過來。萊斯利自林間跳出,一把抱住了嚇得麵無人色的上官清容,撫著他的心口壓驚,也向地上看了一眼,無奈地苦笑了一聲:“你這孩子,真正可怕的東西沒見你怎麽害怕,一隻普通的半獸人就把你嚇成了這樣。”

地上那雖也是一隻半獸人,可和他從書上看來的例子全然不同。人家書上畫的半獸人頂多是長了副耳朵,再長了條尾巴,指甲也尖銳了些,看著比人差不了什麽,這隻卻是詭異非常——耳朵不是人耳朵,而是折扇似的一圈覆著皮膜的樣子,尾巴也和蛇差不多少,手腳上的長指甲之類的更不必說。更奇異的是,這人兩腮到耳朵上,竟長了大片的白色鱗片,眼也是金黃色,倒有些像那位阿麗莎的母親,怎麽看怎麽詭異。

他變回原形後,模樣竟也和人形時完全不同,臉龐更蒼白尖削,身形也不如人形時那麽高大強壯。

上官清容有了萊斯利前輩作靠山,膽子也大了些,敢轉過頭去細看他兩眼,問他幾句話了:“你究竟是什麽人,為什麽變成迪諾?羅徹斯特,潛到我身邊來做這些事?”

迪諾痛苦地閉著眼睛,臉上的肌肉一陣陣抽搐,卻是一語不發。上官清容這才想起自己點了人家的啞穴,卻也不敢過去解穴,依舊半靠在萊斯利懷中,彈起一縷指風解開他啞穴,又施了個聖光術到他身上,重問了一遍。

迪諾似乎感到痛苦緩解了些,睜開眼死死瞪著上官清容,且不答他的話,反而問道:“為什麽,為什麽會識破我的偽裝?”

上官清容這回隻得大發慈悲,連他上身的穴道也解了。“看看你現在這模樣,誰能看不出你不是人來。”

他用力低下頭,看了看自己手背上密布的鱗片和尖長的尾巴,輕咳了兩聲,有氣無力地說:“我被你的煉金陣傷到,沒辦法維持人形,這也沒什麽奇怪。可你一開始不是非常信任我嗎?為什麽你沒被我的毒素毒倒,而且反過來打倒了我,還設下陷井,幾乎連那隻亞龍都擒住?”

他受了上官清容一次治療,身體倒是好了些,又化成了人類模樣,卻不是原先的樣子,隻是將怪耳長尾與身上的鱗片收了起來,氣質倒比從前冷冽孤僻了許多。不過,既然化成了人形,上官清容也就不怎麽害怕了,脫開精靈前輩的懷抱,居高臨下地望著他說道:

“你演技倒是不錯,隻是這計謀也太過破綻百出,任誰也能看出你對我別有用心,我又怎麽會不防備你?之前艾德裏安與我分開,是為了安你的心;方才隨你上山,也是為了看看你究竟有什麽意圖,順便捉住你那個同伴。隻可惜我算錯一點,與你同來的竟是阿麗莎的母親,而不是那個瓦利諾。若是能捉住他,倒比你有用多了。”

“怎麽會?”迪諾不甘心地高叫起來:“你居然能看出這計策中的破綻?這明明是大人根據你的性情弱點特別製訂的計策,大人怎麽會出錯?難道是我什麽時候露出了馬腳……”

上官清容略帶些同情地看著他,輕輕問出了他也百思不得其解的那個問題:“是丹尼爵士說的,還是你自己決定要搞這麽多次英雄救……不,是讓那些人故意挑戰我,你再出來救我的?”

“你,你怎麽會看破大人的計策的?難道是有人背地裏向你告密,說是我買通他們來挑釁你的?”迪諾驚恐地低叫著,一臉的不可思議。“大人明明說過你愚蠢又輕信,你怎麽能看透大人的完美計謀?大人他英明神武,無人可及,全大陸都知道他的威名……”

聽到這些真心誠意的讚頌,上官清容不止同情,他簡直是覺得這個半獸人傻得可憐了:“你我素昧平生,你救我一次,可說巧合,救我兩次,也沒什麽奇怪,可半月之間,你連救了我十餘回,我走到哪裏就有人堵到哪裏,我就是傻子,難道還看不出這其中有問題?再說你拚命向我示好,甚至向我表白愛意……我雖愚鈍不敏,卻也看得出你對我並無真心愛意,既非愛我,向我示好必定有所圖謀。”

他說到這裏,迪諾眼中的驚愕便已化為了愧恨,蒼白的臉上也浮起了一片紅暈,口中喃喃說著:“怎麽會……不可能……”

上官清容望著他搖了搖頭,繼續說道:“我一身可圖的隻有兩樣,一是我這身子,你那丹尼爵士念念不忘,二是我父親與團長是好友,你想仗我升遷。我與你相交數月,冷眼旁觀,你除了我誰也不結交,對權利想來沒什麽欲/望。如此,我怎能想不到,你是丹尼爵士派來的人?至於入山之事,我先前竟沒想到是你們做的,還是你開口提出要上山我才想明白。不過我也沒什麽謀劃,隻是走一步看一步,幸好阿麗莎的母親通情達理……”

上官清容長歎一聲,回想起那隻亞龍的強悍,也是心有餘悸。他停下話頭,地下的迪諾已是一臉死灰之色,搖著頭低聲自語:“怎麽會,竟然能識破大人的計謀,竟然比大人還要聰明……大人的計策,明明從未失手過……好厲害,實在是太強了……”

聽到迪諾現在還咬死那位丹尼爵士聰明絕世,上官清容更對丹尼爵士的來曆升起了一片探究之心:他是怎麽混到現在這地位的?難道就憑他也是和自己一樣的穿越者,有後媽大神保佑?

不錯,自己豈不也是托後媽大神之福,才有了今日的武功身法,還有了這麽多傾心於己之人?那個丹尼爵士自然也是和他一樣,憑著大神保佑處處皆有奇遇,人人對他傾心,才有今日的地位和這許多視他如天一般的男女追隨者。

可恨這樣一個品行不端、行為不檢的草包,居然不思敬神修身,回報大神造就之恩,反仗著大神保佑,就在大陸上如此為非作歹,替他們弱受神殿丟人現眼。

丹尼的人品行事,上官清容實在再也看不下去,心中暗暗立誓,要替他們弱受神殿清理門戶,將這不守後媽大神規矩、敗壞弱受聲名之徒趕離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