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雪涵親自給他倒了杯熱茶，“坐下好好休息一下，你餓不餓？我讓廚房給你準備一些吃的吧。”
傅仲塵心中有事情，晚膳隻吃了幾口就出發了，這時經慕雪涵一提肚子裏還真的有了饑餓的感覺。
“要不然做碗菌湯麵吧，我上次在聖善堂裏還買了一些野山菌，正好可以加進去。”
傅仲塵也不在意吃什麽，“就依娘子說的吧。”
慕雪涵看他穿著一身黑衣勁裝感到不適，給他拿出一身寬鬆長袍讓他換上，“換件衣服是不是就換了一種心情，穿上這個看著舒服多了。”
傅仲塵本來對這些都不怎麽在意，以前都是傅風幫他準備，現在有了慕雪涵他更省心了。
“多謝娘子。”
他坐到鋪著虎皮的椅子上，心中安定多了，第一次有了一種家的感覺。
慕雪涵問起西亭寺的具體細節，他本來情緒挺高漲的，可是等他把事情簡單說了一遍，講到內奸此人時，就覺人心難測世事難料，眼眸沉了沉，“我也沒想到會是傅霜，他也是跟我們一起長大，誰知竟然會做出這種事情。”
慕雪涵對那幾個侍衛也不是太了解，隻對傅風傅秋兩人還略熟悉，但也能體會到傅仲塵那種失落和難受。
“夫君，也許他有什麽難言之癮，這世間本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和恨，或者是他受了背後指使者的威逼利誘，也是可憐之人。”
兩人對傅霜的事情感歎了一回，傅仲塵開解不少，心中不再糾結。
過了差不多一盞茶的時間，廚房裏送來了兩碗湯麵還有一碟栗子燉鴿子蛋及一碟鹽漬筍尖。
兩人就在屋中小幾之上擺開來，傅仲塵又讓人送來一壇珍藏了十幾年的桂花釀，“娘子，難得今日心中無憂，我們就好好對酌一番。”
此時外麵有夜風陣陣，窗欞時不時地被風吹的響上一兩下，蠟光搖曳屋內氣氛融洽。
“夫君，你嚐一下這個栗子，軟糯香甜真的很好吃。”
傅仲塵吃了一口筍尖，“這個才合我胃口，栗子太甜了，隻有你們女子才會愛吃。”
“那你多吃點，這個筍尖還有很多種做法，我明日吩咐廚房再翻些花樣出來。”
傅仲塵將酒倒了兩杯，“那倒不必，總吃一種也有吃膩的時侯，那些美食的味道都是可遇不可求的。”
慕雪涵聽他如此說也深以為然，“夫君說的太好了，我記憶中就有好些美味，但是等我再準備同樣的食材用同樣的方法烹飪出來之後，總感覺不是那個味道。”
傅仲塵將酒杯遞過去，“所以我們要珍惜當下，我敬娘子一杯，若是沒有娘子的相助，我也不會這麽順利走到今天。”
慕雪涵也不跟他客氣，喝了那杯酒之後，眼眸亮晶晶地望著他，“以後你有什麽打算？想必太後和楚王都不會就此罷休，不管你是選擇楚王還是保持中立，都不用再擔心有人會背後一刀了。”
傅仲塵幾杯酒下肚，除掉內奸的喜悅沒維持太久，又想起太後和楚王這兩把刀還懸在頭上，這日子還是無法太舒心啊。
“娘子，說心裏話，我原來想投靠楚王借他的力量來對抗太後，現在想想也多少有些天真，楚王那個人城府及深，他隻是想利用我，定然會事事防備著，此路也不是上上策。”
慕雪涵也左右搖擺不定，“夫君說的是，楚王雖然後來奪得皇位，但他性情暴虐並非明君，說不定利用完我們之後就會反手殺人滅口，我們還是離他遠一點為好。”
傅仲塵也否定了這個想法，“但是太後現在理政根本是力不從心，即無魄力又無才智，大楚若是在她手中早晚會分崩離析，受苦的還是百姓，也非我的初心。”
讀書之人多向往盛世強國，更希望自己也能出上一份力，上馬定乾坤執筆安天下。
現在卻沒有這個機會，傅仲塵心中惆悵。
慕雪涵想起前世的事情，想到傅仲塵一腔赤誠之心被楚王利用，最後被內奸出賣慘死，心中甚為心疼。
“夫君，如今朝廷不穩民間多疾苦，也非你我之力能改變的，我們凡事盡心就好，也不必太憂心。”
傅仲塵終是難以釋懷，酒入愁腸更添茫然。
“娘子，身為男兒身既逢亂世卻不能施展胸中才華，人活一世碌碌無為非我所願，都說這酒解百愁，如今卻解不了這心頭之惑。”
慕雪涵見他一直鬱鬱寡歡的，也想辦法替他開解。
“本來今日是一個開心的日子啊，怎麽我們越來越鬱悶了，凡事都有兩麵性，事情一直都在向著好的方向發展啊，如今楚王還未成氣侯，我們不必為他心煩，隻要跟他保持距離既可，他也不能奈何。”
“至於太後，大楚王朝早晚在她手中走向衰敗，我們何必提前為這些事情煩憂，隻要我們現在按兵不動，太後盡管出招，兵來將擋水來土淹。”
她語氣輕鬆起來，“你看這幾次我們哪一次都吉星高照，沒有讓她抓住把柄。”
傅仲塵受了她的感染，也放寬了心胸，笑了起來，“好，就聽娘子的，如今太後更怕我們手中的證據，她也不敢逼的太狠，她更怕我們會跟她同歸於盡。”
“對，夫君，如今以你在朝中的地位還有太後的忌憚，我們大可放心，不管以後是太後還是楚王當權，想要動我們都要好好思量一番。”
兩人把事情翻過來覆過去分析了一遍，覺得剛才是有點太過緊張了，事情遠遠沒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還有很長時間可以從長計議。
一個時辰之後，兩人吃飽喝足，讓人把殘局撤去，換上解膩的茶水，又聊了一些無關緊要的閑事，時間就快到子時了，慕雪涵有了困意。
“夫君，時辰不早了，我要休息了。”
傅仲塵起身將房門關上，“今日終於不用再睡書房了，可以好好地陪陪娘子。”
他將簾子放下，吹滅了蠟燭，一抹清輝從窗欞灑進來，窗外枝葉在風中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