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過於集中於目前的資料，以至於溫栩之回過神來，才發現會議室中大部分人都已經離開了。
隻有顧寒宴還坐在那兒，視線還落在她身上。
似乎是看到溫栩之抬起頭來望著自己，顧寒宴並沒有移開視線，反而是很平靜的問：“怎麽還不回去？”
聽陸遙說，溫栩之來開會的路上，其實有些心不在焉的。
顧寒宴心頭有一種說不清楚的不甘。
混合著某種憤怒和失望的情緒，在心底來回攪動。
自己如今和溫栩之的合作，居然還要從另一個人的公司把她叫過來，甚至溫栩之還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
溫栩之是跟他達成某種條件和交易才肯如此。
而這個交易，便是為了林盛明的公司著想。
如果不是顧寒宴對溫栩之說，隻要完成這個項目就可以讓遠大項目繼續進行，恐怕溫栩之根本就不會同意這個條件。
意識到這一點，顧寒宴心頭的思緒再次變得濃烈。
像是海浪一層一層拍打礁石，不斷的將他的心折磨的發癢又發熱。
“溫秘書，我在和你說話。”
溫栩之的沉默讓顧寒宴再次開口，“你現在已經連我的話都不屑於回複了是嗎？”
溫栩之垂眸：“不是，我隻是在看自己手頭的資料。”
“嗬。你倒是會給自己找理由。”男人的話語帶著些許輕笑。
漫不經心的，又冷冷的。
像是一種嘲諷。
溫栩之心底有些疼，但與之相比更嚴重的，是一種無措。
一時間溫栩之才有些懊惱。
自己為什麽剛才整理好的時候不趕緊走，反而是要留在這裏？
現在和顧寒宴單獨相處，讓溫栩之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壓力。
從前她還是很喜歡和顧寒宴單獨呆著的。
可是自從離開顧氏，加上兩人之間出了那麽多事情之後，溫栩之就很是厭惡這樣的場合。
因此在發現顧寒宴還在後，溫栩之幾乎沒說什麽直接起身打算離開。
所有的資料都已經被她收拾好，放進自己原本準備好的文件夾裏。
溫栩之今天帶的托特包不夠裝進這份資料，她便抱在胸前。
她打算從另一邊的門口出去，可是在溫栩之剛剛起身動作就聽到顧寒宴對她開口了。
“剛才說你你還不認。現在難道不是不願意搭理我的樣子？”
顧寒宴說話時跟著起身了，站到溫栩之身邊。
兩人距離很近，溫栩之甚至可以聽到他衣料摩擦的那種聲音。
最終顧寒宴在溫栩之身邊站定，“溫秘書現在已經這麽討厭我了？為什麽？”
“顧總想多了，我對你沒有什麽特別的情感，談不上討厭。”
溫栩之下意識的回複。
她不喜歡顧寒宴這樣說話的方式。
旁若無人的以自己的角度出發給溫栩之定罪，然後又問她原因。
溫栩之能怎麽說？
難道要說，因為這次他以遠大項目的事情要挾她，因為之前他不顧別人的反對執意，要把林染扶持上位……
還是說他對溫栩之的情感莫名的變化，前後不一的態度，都讓溫栩之傷透了心？
這樣說起來實在太多了，以至於當溫栩之聽到顧寒宴這麽問的時候，心頭居然浮起一種荒謬的感覺。
“可是你現在看到我的樣子和以前完全不同。”
顧寒宴又動了，這會兒繞到溫栩之身前，“我認為我們兩個就算已經不是上下級的關係，可起碼還能保持友好。”
溫栩之勾勾唇：“顧總的確是想多了。我對你也沒有什麽敵意。”
“你剛才說算不上討厭，那能算得上是喜歡嗎？”
顧寒宴突然的問題，打的溫栩之措手不及，她抱著的資料的手猛地一鬆。
許多資料紙張，紛紛揚揚落下。
溫栩之無法解釋自己剛剛為什麽忽然手軟。
但是在看到那些紙張落地的瞬間，她的第一反應就是完了。
溫栩之剛才按照自己的習慣將這些東西都整理好，一份一份明明十分清晰，現在落在地上，又要花一段時間去整理……
光是想到這件事，溫栩之就開始頭疼。
但溫栩之已經下意識的蹲在地上，開始一張張撿起來。
就算溫栩之在顧寒宴麵前會有表現不好的時候，就算他現在不想和顧寒宴單獨相處。
可是目前對她來說，最重要的還是這一次聯合會議以及整個項目。
隻是當溫栩之蹲在地上撿文件的同時，卻感覺到眼前撒下一片陰影。
竟是顧寒宴也同時蹲下身子，在溫栩之旁邊幫她。
溫栩之抿唇。
她極力提醒自己，顧寒宴不過是隨手做一件小事而已，她並不必為這件事在心底掀起多大的波瀾。
可是手指還是忍不住輕輕顫抖。
兩人沒有說話，顧寒宴也隻是沉默著將所有紙張撿起來遞給她，然後又說：“現在你可能要再整理一遍了。”
溫栩之無言。
如果不是這男人突然靠近嚇到她，溫栩之根本就不至於做這樣的無用功。
但這句話說出去，恐怕也隻是像一句軟綿綿的撒嬌，因此溫栩之沒說話，隻是抱著文件就往外麵走。
可就在這時，顧寒宴偏偏又在她身後說：“我這次請你回來是真心誠意，如果這次聯合會議順利進行項目結束，你還願意回來工作嗎？”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溫栩之竟從他的話語中聽出一絲忐忑。
可是，他這樣的人為什麽會感到忐忑呢？
明明自己離開也是因為他。
溫栩之深吸口氣，在門口頓了頓：“顧總，工作並不是兒戲，想必你也很清楚，我既然已經有了更好的選擇，就不會再回頭。”
說完之後沒有等顧寒宴再回應，自己直接開門離去。
和顧寒宴的相處伴隨的都是劇烈的情緒波動，如今溫栩之已經厭倦。
林氏對她而言，的確是更好的選擇。
起碼連李可都說，溫栩之到林氏工作後，都比以前愛笑了。
剛走幾步，卻又撞見一個人。
林染看到溫栩之從會議室出來，眼底是毫不掩飾的嫉妒：“溫秘書開完會居然還留了這麽久？是顧總和你單獨有話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