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有一個冬天，溫栩之忽然意識到這一點時，整個人都痛徹心扉。
那是顧寒宴對她態度轉變以後。
兩人第一次發生關係，就是在那個冬天。
溫栩之本以為，顧寒宴帶著她，這件事是水到渠成的，而且溫栩之也感覺到顧寒宴對她是有好感的。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從那天之後顧寒宴對她的態度就變了很多。
溫栩之在這個城市沒有家人，從被顧寒宴找到公司開始當秘書之後更是幾乎沒有其他社交。
她所有的朋友幾乎都在公司，而大部分的關係都是同事關係。
顧寒宴甚至是溫栩之唯一算是比較親近的人了。
很多年前奶奶去世後，溫栩之一直覺得自己是孤身一人，可是那年被顧寒宴撿到帶進公司後，她卻覺得自己好像有了個家人。
任何節日都是顧寒宴陪她過的，就算是溫栩之的生日，顧寒宴忙著別的事情，晚上也會去找她，給她帶一個蛋糕。
還有包裝精美的生日禮物。
顯然不是臨時買過來的，而是提前準備好。
當時的溫栩之以為，她會一直這麽開心幸福，可是因為不太確定顧寒宴到底怎麽想，她也隻是把這份好當做是一個上司對於員工的關愛，從來沒有想過要逾越什麽……
這樣持續了一兩年，直到他們的關係開始有了一次新的進展。
“溫秘書，你在我麵前又出神了，難道是在想他嗎？”
林盛明的聲音猛的拉回溫栩之的思緒，她才意識到，自己站在林盛明的辦公室裏，剛才一直在想著從前的事。
溫栩之一瞬間眼睛一熱：“抱歉，是我不該來找你，和你說這些，或許我們兩個都有各自的立場，是沒有辦法互相理解的。”
說完之後又壓抑著自己的哭腔。
“這兩份文件是比較緊迫的，合作商那邊要求今天必須給一個答複，所以我送過來給你。”
“希望林總趕快處理。”
說完之後，溫栩之便直接轉身朝著門口走去。
她不想再留在這裏和林盛明進行這些似是而非的對話。
對溫栩之來說，這是一場漫長的淩遲與折磨。
因為林盛明的許多對話，刨根問底的去追問細節，隻會讓溫栩之回憶起自己和顧寒宴的從前。
而溫栩之早就已經不想要再回憶起這些了。
可是溫栩之的手剛觸碰到辦公室的門把手，身後突然傳來男人的拉力。
她的手臂被林盛明拉過去，林盛明握著她的手，繼而轉移到她的肩膀。
林盛明幾乎是強迫的逼著她轉身，“溫栩之！”
剛才的一切，溫栩之的確是在逃避……
林盛明確信自己沒有看錯。
一瞬間，心底便湧起一種心疼的情緒。
林盛明用力地握著溫栩之的雙肩，定定的對她說：“我並非是要追問你的過去，你不想說的你可以直接告訴我，但是你不要總是模糊我的問題，我想要的答案很簡單！”
“我之前對你表白，你可以說你對我沒有好感，或者是還沒有完全放下過去，甚至是不打算考慮這些東西，但是你不能夠在跟我說完之後卻做著和你說的話毫不相幹的事！”
林盛明從始至終在意的都是那個細節。
昨天在顧寒宴那樣從身後暴露溫栩之的時候，為什麽溫栩之沒有第一時間掙脫，甚至是當自己過去將顧寒宴強硬的拉開，溫栩之才像是如夢初醒……
想到這林盛明的雙手便輕輕顫抖，“我承認自己對你的確多了對於同事之外的想法，這一點我很坦誠，可是你能對我也坦誠嗎？”
溫栩之已經不知道說什麽好。
她現在整個人都是顫抖的。
好像是一隻在風暴中找不到方向的蝴蝶。
感受到溫栩之的情緒驚慌失措，林盛明有一瞬間的疑惑：“栩之？”
但隨即就看到溫栩之在他眼前渾身抖得越來越厲害。
溫栩之整個人都像是受了極大驚嚇一般，眼睛也失去了焦距。
她那樣看著他，可是卻好像根本聽不到他說的話。
“栩之？你怎麽了？你不要嚇我！”
林盛明還以為是自己的情緒把溫栩之給嚇到了，立刻連聲詢問，可是溫栩之卻幾乎已經看不到眼前的人了。
回憶支離破碎，在腦海中像是一片又一片的碎玻璃。
溫栩之腦海中一片空白。
湧起的，全是這些年來自己受到的所有委屈。
“奶奶……我好想你……”
溫栩之終於開口的時候哭腔很是明顯，她叫出的是自己的奶奶。
辦公室中的動靜終於是引起了門外李可的不安。
門被用力打開的時候，李可就看到溫栩之正在顫抖，而且不斷叫著奶奶的名字。
“林總……你和她好好說話，怎麽會把她變成這個樣子！”
李可一下子就傻了，費力的上前來將林盛明推開，站在溫栩之眼前認真的安撫。
“你看看我！栩之！我是李可！”
“溫栩之？！”
李可一聲又一聲的呼喚，落在溫栩之耳朵裏，卻像是隔了一層薄薄的紗布。
她聽不清周圍到底是誰在呼喚，隻知道腦海中像是有一團又一團的爆炸聲響起，然後整個人眼前一黑，頓時失去了知覺。
溫栩之整個人軟軟往地上倒去的時候，林盛明慌了一下。
他想要扶住她，可是另一個身影比他動作還要快。
顧寒宴幾乎是一個箭步衝上來的，“別動她！”
在林盛明和李可還沒反應過來時，顧寒宴已經將溫栩之一個打橫抱在懷裏，拚命的往外走。
“讓開！”
顧寒宴的聲音卻沒有被溫栩之聽到，她隻是靜靜的躺在他的臂彎裏，像是沒有生氣的玩偶。
溫栩之是被身邊一陣吵吵鬧鬧的聲音驚醒的。
她覺得自己好像睡了很長的一覺，可是醒過來時卻發現時間好像還是當天的下午。
鼻尖充斥著一種熟悉的雪鬆香氣，是之前顧寒宴用的那款香水。
溫栩之一個警覺抬頭看去，卻發現床邊坐著的是林盛明。
林盛明一直坐在床邊守著，看到溫栩之醒來，第一時間便去問她怎麽樣了。
但也清晰地將溫栩之眼底劃過的失落盡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