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會議室之中，每個人都心思各異。

從顧寒宴臉上看不出太多情緒，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已經是動怒了。

今天這場會議從開始仿佛就預示著嚴肅和沉重，因為他們手頭的一個項目沒有拿到，在前天的招標會上輸給了林氏。

原本要完成的項目，卻又臨時掉鏈子，顧寒宴突然開會，隻給他們五分鍾的準備時間。

以至於所有人來開會的時候，都是心思不安的。

林染原本還想和顧寒宴解釋什麽，可是剛看到他那緊繃的唇線，就知道他是在生氣，自己這會兒再說什麽也隻是撞槍口。

更何況，這個項目如今出現這麽大的失誤也和自己有關。

林染到底是沒敢再開口，隻是不安的捏著自己麵前的文件，頁腳都被她翻的翹邊了。

會議室中一片靜默。

也隻有林染敢當著顧寒宴的麵稍微說兩句話，如今顧寒宴根本不搭茬，林染也沒有再說話，氣氛更是沉默。

顧寒宴並沒有詢問林染關於這件事的態度，反而將視線落在張蕾蕾的身上。

感受到那道目光時，張蕾蕾隻覺得如芒在背。

頓時有種以前上課的時候不好好聽講，以至於老師臨時要提問時，內心拚命的說不要抽中自己的驚慌之感……

隨即顧寒宴的聲音在會議室中響起，無比沉悶，可話鋒卻又銳利。

“張經理。”

到底還是點到了張蕾蕾的名字。

她抬起頭來看著顧寒宴，可是這一瞬間卻突然不卑不亢起來。

顧寒宴沒有注意她的表情變化，隻是翻看著眼前的資料，仿佛是隨意提問一般：“你是這個項目的核心成員之一，對此你有什麽要解釋的嗎？”

張蕾蕾猛的被點名，抬起頭的瞬間，卻不像其他人那樣慌張。

她看著顧寒宴，又看了看林染。

其實早就想過會有這麽一天，但是，沒想到的是自己麵對顧寒宴居然能夠如此有底氣。

她開口的瞬間，聲音又冷又利：“顧總，你對我們問這個問題，是否也是一種明知故問？”

張蕾蕾一開口，周圍的人大驚失色，紛紛看向她，而後又看向顧寒宴。

所有人在一個瞬間完成了視線的交換。

可沒有人敢將視線久久停留在某個人身上。

顧寒宴表情一沉：“張經理，這話是什麽意思？”

“我是什麽意思？顧總應該很清楚吧。”

張蕾蕾繼續回複。

兩人說話好像都在打啞謎，可是周圍的人卻都聽明白了。

今天這次會議，始作俑者明明是林染，而且林染就坐在顧寒宴手邊，這件事如果真的要問責，也應該是林染向顧寒宴解釋。

但眾人也都心知肚明，顧寒宴是不可能對林染做什麽的。

甚至讓林染說清楚這件事或許都是一件很難的事情，因為從頭到尾，她參與項目的時間並不長，卻一直都在搶功勞，和自以為是的安排任務。

為了這點事情，顧寒宴大費周章的把所有參與者叫來，仿佛一定要把這件事安到某個人的頭上。

張蕾蕾對此不滿是很正常的，而且她對林染的怨氣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聽著張蕾蕾繼續不解釋這件事，反而像跟自己打太極一樣，故意作對，顧寒宴的麵色變得更加難看。

“張經理，我現在是作為你上司的身份詢問你這件事究竟是怎麽回事，你不覺得你這樣的態度不太應該嗎？”

話一說出口，會議室中氣氛更是冷至冰點，所有人都拚命低著頭。

職場本來就是如此險峻。

大家參與一個項目，為的都是業績，還有能夠被寫進履曆的東西，或者再現實一點說，也不過是一次分紅和獎金。

所有人都有自己的心思和打算。

大部分人都知道，林染在這個項目裏其實並沒有做什麽，到最後分功勞的時候，誰也不甘心讓林染坐享其成。

可是卻又偏偏忌諱林染和顧寒宴的關係，誰都不敢當麵直接說。

在他們看來，張蕾蕾簡直就是在太歲頭上動土。

張蕾蕾很沉得住氣，即便是看到顧寒宴山雨欲來的嚴肅樣子，也沒有任何退縮，直接說：“顧總既然要對項目追責，那我們就詳細說一說。”

“首先，這個項目從開始到現在經曆了三個階段，前兩個階段進展都很順利，而且之前一直是溫秘書負責的，當然了，現在她已經離職了，頻繁提起她的名字不太好。我們就說是前同事吧。”

張蕾蕾說著，逐漸就把矛頭對準了林染。

這項目前期進展一直很順利，可是從林染進來，並且顧寒宴把她的名字強行加進這個項目之後，整個項目就開始走下坡路。

這的確是不爭的事實。

隨著張蕾蕾的講述，整個事實在眾人麵前鋪陳開來，其他人大氣也不敢出，可是在心裏卻紛紛覺得解氣。

他們早就看不慣林染了。

可林染聽到這裏，卻突然站起身來，指著張蕾蕾大聲的說：“張經理不要在這胡說八道，血口噴人，我一直都很努力的，這個項目後期我也做過不少的貢獻，聯絡合作商跟他們溝通也都是我去做的，會議也都是我主持著開，你怎麽能這麽說我呢？”

然而林染為自己的辯解是那麽無力。

顧寒宴坐在那裏聽著他們的爭執，眼前浮現出的卻是另一個女人的樣子。

如果溫栩之還在這兒的話，這樣的場景是不會上演的。

因為溫栩之一向都能解決任何問題。

而且不管是什麽棘手的事件，隻要交給她，很快就能夠順利進展。

顧寒宴愣神之時，已經聽到張蕾蕾當眾辭職。

“這個項目也是我在顧氏的最後一個項目，前幾天我已經提出離職了，接下來這個月我會做好交接，至於這個項目能否順利完成，我想到時候也就不歸我管了。”

這熟悉的詞語，頓時讓顧寒宴想到另一個人。

或者說，周圍許多人的表現都在反反複複提醒著他，溫栩之這個人的存在。

提醒他，溫栩之給公司帶來的烙印和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