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栩之站在那裏看著顧寒宴，他動的瞬間，她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男人抬起頭來，視線似乎有些迷蒙，但是也將溫栩之的動作盡收眼底。
她在怕他？
怕什麽？
顧寒宴的目光登時變得清明，但坐在那裏沒有動，隻是微微偏頭，看著溫栩之，“幾點了。”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是喝了酒的緣故。
溫栩之知道顧寒宴不怎麽能喝酒。
跟在他身邊六年，溫栩之對他的習慣都很清楚，而從前他不能喝酒的時候，也都是溫栩之代勞。
喝酒，還有很多顧寒宴不能做的事，幾乎都交給溫栩之。
溫栩之微微搖頭，將思緒打亂，摸出手機給顧寒宴看。
她連一句話都懶得說。
顧寒宴看著她遞過來的手機，卻忽然將手機從她手中抽走。
手裏猛地一空，溫栩之嚇了一跳，下意識想拿回來。
可顧寒宴已經解鎖。
手機的密碼一直都是，溫栩之進公司那天。
顧寒宴知道的，可是對於溫栩之沒換密碼這件事，也有些詫異。
但不妨礙他僅僅是一瞬停頓，而後就熟門熟路將自己的號碼從黑名單放出來，不僅僅是手機，還有微信。
“還給我。”
溫栩之看到了他的動作，將手機抽回來，“你明知道我可以再次拉黑。”
而顧寒宴卻笑了，聲音淡淡的：“那我就再奪過來一次。”
他語氣算不得重，但溫栩之卻覺得這話有別的意思。
溫栩之不想去思考，隻是說：“既然你醒了，那我走了。”
助理說的清清楚楚，讓溫栩之在這裏幫忙照顧一下，現在顧寒宴醒了，她也不算失責。
更何況，溫栩之根本沒答應，幾乎是被強行騙過來關在這裏的。
說完也不等顧寒宴開口，直接朝著門口去。
可身後的男人卻多了點動靜，衣物摩擦的聲響和急促的腳步聲瞬間讓溫栩之後背傳來一股警覺。
她心底一沉，剛轉過身，就被撲過來的顧寒宴重重往後一撞。
溫栩之背部重重砸在門上，傳來一種沉悶的痛感。
她“啊”了一聲，倒吸一口冷氣。
顧寒宴抱著她，將她壓在門上，聽到溫栩之的動靜才低頭看她一眼，悶聲說：“抱歉。”
剛才看著她要走，下意識就起來了，卻沒想到起來後頭重腳輕，根本控製不住力氣。
溫栩之已經懶得推開他了。
今天先是騙她過來，而後是這一茬。
她不知道顧寒宴想做什麽，但是她也不想去管。
那些隱隱的猜測，會讓人心生僥幸和期待，但是她再也沒有時間和心力了。
顧寒宴不知道溫栩之在想什麽，隻是這種沉默讓人心慌，他沉聲說：“我不知道他們會聯係你。”
“其實你可以不來的。”
或許是因為喝醉了還沒醒酒，這會兒顧寒宴也不像平時那樣強勢，甚至是在跟溫栩之解釋今天的事情。
溫栩之勾了勾唇，隻是笑容有些難看。
在溫栩之看來，這些事已經成為了既定事實，那麽追究是誰做的，為什麽這麽做，又有什麽意義？
她掙脫男人，“那我就先回去了。希望下一次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
溫栩之其實很討厭自己對顧寒宴這副軟軟的態度。
她明明想變得更加強硬。
可是在顧寒宴麵前，兩人單獨相處的時候，顧寒宴身上總有一種讓溫栩之覺得無比熟悉的氣質。
這種氣質不像是現在的顧寒宴，有的反倒像是過去的顧寒宴。
仿佛，那個對溫栩之無比溫柔的人，一直都在，沒有離開。
溫栩之眼睛突然有些酸澀。
他們兩人到底是為什麽走到了今天？
顧寒宴被溫栩之這麽一推，也隻是往後退了一步，但兩人的距離依然很近。
他看著溫栩之，自上而下的，濕漉漉的目光就像是一隻大狗狗。
溫栩之害怕他這樣的目光，於是轉頭，可是卻被他掐住下巴。
顧寒宴強迫她跟他對視，“你確定要離職？”
這個問題似乎已經是他第三次這麽問。
溫栩之心尖跟著顫，但回複的並不含糊：“是，我確定要離職。”
顧寒宴輕輕歎口氣，聲音也隨之變得很輕很輕：“不能不走嗎？”
這簡單的五個字，落到溫栩之耳朵裏，再沉到溫栩之心中……
就變得格外的重。
顧寒宴呼出的氣息有些發燙，還帶著些許的酒氣。
溫栩之害怕跟他這樣相處，強迫自己拉回意識，“不能。”
“我再也找不到像你這麽好的秘書了。溫栩之，別去他那邊。”
這是顧寒宴頭一次對溫栩之表達這樣的意願。
如果時間倒回幾天前，或許聽到這話溫栩之還是會妥協。
可是現在，溫栩之越是想到顧寒宴如此，就越是想到，他在清醒的時候對她說的那些傷人的話。
“顧寒宴，你隻是喝醉了。”
溫栩之深吸口氣，“或許這話你應該去跟林染說，而不是和我。”
“早在我決定離職的時候，你有很多個機會都可以和我表達，但是你都沒有……”
溫栩之沒說完的話，被顧寒宴悉數吞入腹中。
下一秒，溫栩之的眼睛猛地瞪大，然後狠狠推開了他。
“顧寒宴，你別發瘋！”
溫栩之站在原地，渾身發抖地看著他。
如果顧寒宴僅僅是喝醉了，溫栩之可以體諒今天這一切都是一場鬧劇。
或許是助理自作主張把她叫過來這裏，也或許是房東以為他們兩個是情侶鬧別扭，所以做了這樣的事……
這些都可以不重要的。
但唯獨顧寒宴的靠近讓溫栩之渾身戰栗：“不要再這麽對我。”
她不想再和顧寒宴有任何的牽扯。
顧寒宴被推開之後，身形隻是微微搖晃，而後又朝著溫栩之靠過來，頭一歪砸在溫栩之的肩頭，整個人的呼吸平緩而炙熱。
溫栩之本來還想推他，但顧寒宴大半個身體的重量幾乎都歪在她身上，稍微一動，整個人就軟軟的往下倒。
兩人剛才對峙那麽久，顧寒宴都沒有表現出什麽異樣，這會兒卻直接昏過去了。
又或者是睡著了，整個人都安靜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