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月幸子的眼神有些發呆:“十幾年前,我的父兄都戰死沙場,後來家鄉裏的女人全部都被抓去隨了軍,我當時年齡小,就跟著一個媽媽學習彈琴,後來長大了,因為我琴彈得好,就被安排在這裏為一些高貴的客人服務。”

說這些話的時候幸子並沒有表現出悲傷和憤恨,也許她對自己目前的境遇已經適應了。

“戰爭是很殘酷的,我在這裏有吃有穿,還有琴彈已經很滿足了。”

“唉,”葉答長歎一口氣,像千月這般的人在日本還有很多。他很想幫幫她,但是他又能幫的了幾個呢?

“幸子,你再為我彈奏一首吧。”

“嗯”

*****

葉答聽歌整整聽了一個晚上,他舍不得這種安靜的聲音,也舍不得這個叫幸子的女人,有道是朋友易找,知音難尋啊。葉答雖然一晚上沒睡,但是聽著這種安靜的音樂,葉答像長了翅膀在夢鏡中飛翔了很久,卻也不覺得累,到第二天一早,反而越發的精神了。

女子可能也沒遇到過葉答這樣的客人,她彈奏的格外邁力,將畢生所學都淋漓盡致的向葉答展示了出來。

“好舒服!”葉答伸了伸懶腰,打開了門,一縷溫暖的陽光射進了屋裏來。

“幸子,你先回去吧,今天晚上你還要來給我彈奏好不好?”

葉答謙恭的態度讓千月幸子很是受寵若驚,她彎著腰答道:“謝大人賞識,今晚上幸子還會服侍大人。”

幸子抱著撫琴剛走出門,謝用梓走了過來,葉答一看就知道他昨晚上玩的很嗨!這謝用梓居然沒好氣的說道:“這女人的貨色看來不一樣啊,居然另葉大人流連忘返啊!”

葉答聽出謝用梓叫他葉大人就是話裏有話,不過他不生氣,如果連這點度量都沒有,那就成不了大事:“謝大人昨晚玩得也爽吧”

“哈哈,那是,沒想到日本妞也挺不錯的啊,今天晚上我們換換如何?”

“您與徐大人換一下吧,”葉答湊近他的耳邊輕聲說道:“不瞞你說,昨晚上我沒弄成,今天晚上要再接再厲。”

謝用梓淫笑著指了指葉答說道:“沒想到你這個年輕人身體也不行啊,哈哈!”

葉答也陪著他裝作尷尬的笑了一會兒,沒辦法隻有這麽說才能讓這小子打消對千月幸子的念頭。不管怎麽說,葉答覺得擁有如此高的音樂造詣的女人是不應該來這種風月場所的受人糟蹋的!

本來葉答認為第二天一早小西行長應該就會接他們去談判了,可是小西行長居然一天都沒來。一整天閑著沒事,葉答還是繼續泡溫泉,順便也到旅店外轉了轉。他本身長得就像日本人,加上會說日本話,自然很容易就被人群埋沒,倒是謝用梓和徐一貫兩人走在路上被人指指點點,葉答離他們遠遠的,這樣子走得自在。

日本的名護屋是新建的城市,基本上住的沒有本地的居民,城裏全都是士兵和一些將領。街上也很蕭條,沒什麽買賣東西的。轉來轉去也沒什麽意思,就回了旅店。

小西行長安排的一日三餐還算豐富,有一些日本特色的吃食、比如壽司什麽的,也有米飯和酒菜。謝用梓和徐一貫邀請葉答喝酒,他們想灌醉葉答,無奈葉答滴酒不沾,主要也是葉答早就看著兩個人不對勁兒了,必須防著點,一旦暈倒了難免兩人不會給他使絆子。

謝用梓和徐一貫見怎麽勸葉答也不喝,隻好兩個人你一杯、我一杯的喝了起來,日本的清酒是其特色,這清酒度數並不高,味道也比較淡,兩個人往來喝了兩罐子,才醉醺醺的開始發酒瘋,這一喝就喝到了太陽落西山。兩個人酒品也比較差,徐一貫喝了酒開始罵人,謝用梓喝醉了開始唱歌,葉答實在受不了,於是吩咐旁邊的日本侍衛照看兩人,自己回了屋,並讓侍衛將千月幸子叫過來繼續為他彈奏。

千月幸子抱著琴剛剛走到葉答的門口,謝用梓晃著醉醺醺的步伐走了過來:“哦?這不是昨晚上去葉答屋裏的那個小妞嗎?比我那個好看多了。”說著一把扯住幸子的衣袖:“來,跟大爺我走,今天晚上服侍本大爺。”

幸子聽不懂中國話,但是她知道這個人喝醉了,她用日語趕緊說道:“不行,葉大人已經吩咐過讓我去他屋子裏。”

謝用梓根本不知道幸子在說什麽,他隻管用力的往屋裏拉幸子。幸子死死地抱著琴,但是不敢反抗,畢竟他是一個卑賤的女人,來這裏的都是貴客,誰的話她也不敢違背,不然的話就要遭受到“家刑!”

兩名日本侍衛也不敢阻攔,小西走的時候吩咐過他們要讓天朝客人高興,反正這女的也不關自己的事情。

不過這動靜被屋裏的葉答聽見了,葉答推開門,走了出來。他憤怒的抓住了謝用梓的手腕,使他不能再對幸子用力:“謝大人,你喝多了”葉答也不說硬話,有的時候口氣軟反而比口氣硬更有威懾力。

謝用梓看著葉答沒好氣的說:“你放開我,今天我就是要嚐嚐這小妞的味道。”

葉答也不答話,手中更加的用力,疼的謝用梓一邊叫喚,一邊扭著身子:“疼,疼,你放了我。”

葉答一用力將幸子從謝用梓手裏拉出,同時將他往前一甩,謝用梓一個腳步沒站穩摔倒在地上。

“你們將謝大人扶回屋,他喝多了!”說著葉答板著自己冷酷的臉拉著幸子回了屋。

兩個侍衛隻感覺到天朝的貴客居然為了一個風塵女子而反目,太好玩了,不過他們還是聽從葉答的想去扶謝用梓。謝用梓此時異常惱怒,他甩脫兩名侍衛,罵道:“NND,葉答,敢這麽對老子,老子回去向宋大人告發你!”

葉答將女子讓上座輕聲的問她:“沒嚇著你吧”

幸子眼鏡框居然有些濕潤:“大人為何如此關心幸子。”

“沒什麽,我隻是感覺到了你我之間在音樂上有些共鳴。對了,以後隻要我在這裏住一天,你每天都來我這裏,是要是敢動你,我就削死他!”葉答狠狠的說,既然幫不了多少,那就能幫多少是多少,至少在自己眼皮底下誰也不能動這個女子!

“謝大人”

“不客氣,你再為我彈奏一曲吧”

“恩”女子將手輕輕的放在了琴鍵上。

一夜無話。

第三天早上小西行長終於來了,他這一次備了專車,接葉答三人前往談判之地。早上謝用梓看見葉答並沒有表現出不高興的神情,也許這小子對於昨天的事情根本沒有任何印象。

小西行長帶著葉答三人來到了豐臣秀吉的辦公室,豐臣秀吉高高在上坐著,下麵兩側站著十幾個文官武將,葉答不認識這些人,也沒人跟他介紹啊。不過這一次葉答算是真正見到了傳說中的“猴子”:豐臣秀吉。豐臣秀吉長得非常矮,雖然他把自己坐的那塊地方墊高了,但是葉答目測這矮子頂多就是一米六。不僅矮這猴子長得還瘦,幹巴巴的皮包骨頭,雖然在衣服的掩蓋下並不能很好的看出來體型,但是光看那張瘦長的尖嘴臉,兩個臉頰居然往裏凹了有半個拳頭大,就可以想象那身子有多弱不禁風。葉答心想,不是吧日本元首做到這種地步也太齷齪了吧!

小西行長跟豐臣秀吉早就商量好了,不讓葉答三人跪了,如果他們不貴,反倒是自己下不來台,又不能拿這三個天朝來使怎麽樣。葉答來的時候也想不管怎麽樣也不會跪的,但是他沒想到小西行長早就想他之所想了,幫他都安排好了。

葉答領著謝用梓和徐一貫站在台下中間也不說話,豐臣秀吉到底是見過場麵的人物,未免尷尬他決定還是自己先開口吧:“下麵可是明朝來使?”

葉答仍然不答話,他想給豐臣秀吉找些絆子。

小西行長為什麽一直以來都能得到豐臣秀吉的賞識,很重要的一點就是他很會察言觀色,也很會來事!他看豐臣秀吉馬上就要發脾氣了,趕緊搶著說道:“回太閣,正是他們三人。”

秀吉看著台下站著的這個年輕人一臉的驕橫,心中有些惱怒,但是也不好發作,他趕緊擺了擺手道:“帶他們去議事廳吧!”

本來秀吉還想通過在大堂上給葉答等人施加一些壓力來增加談判的籌碼,或者展示一下自己作為日本元首的威信,但是看到葉答用沉默回答了他,心中自覺無趣,他心想要不是你們這一次是來和談的,我早就一刀砍了你們了!

葉答時刻牢記著自己作為一名中國人的使命感,因此時刻要保持著一種優越感,不能讓日本人小看了我們!因此他挺胸昂首的走進了會議室。

會議室裏有一個大桌子,桌子兩麵各有三個大墊子,據小西行長說,這是為了平衡兩方的人數,不然的話日本絕對有人數上的優勢,來給葉答三人造成強力的壓迫性。

小西這孩子考慮的還挺周密,他本來想那麽幹的,但是看到葉答到日本之後蠻橫的表現,怕葉答一怒之下憤然離席,這談判就進行不下去了,因此能注意到的地方,他都盡量注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