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村人做夢又夢到了山神爺,山神借守村人的口說讓打井、清理河道。

下丘村的村民們立即照辦,幹活,守村人不會錯的。

看看田裏的苗,不需要再多惦念,明年保證收獲一季。

多收一次油菜籽和苧麻,相當於朱聞天那時幹一年多給一年的工資一樣,還不收個人所得稅。

力氣大的朱聞天,明明應該是打井的主力,他偏偏沒時間。

他不幹,他帶著小夥伴們挖泥,本地有高嶺土,很白的,有的地方又叫觀音土。

燒瓷器是最好的,饑餓的情況下,吃一點,不死人,吃多了就完咧!

朱聞天不打算燒瓷器,得先建窯,太費勁了,時間不夠用。

跟小夥伴們挖完,之前買的紅糖開始加水煮,高嶺土放進去脫色。

煮海為鹽的時候用黃泥,黃泥黏度大,可作為脫色劑。

之後有了活性炭,拿活性炭脫色。

使用高嶺土脫色的情況比較少,高嶺土不是哪都有的。

有的地區高嶺土顏色不正,還需要先給高嶺土脫色,然後才應用在其他方麵。

高嶺土給紅糖脫色完,變成白砂糖。

白砂糖再加工,放到缸裏,順下去一根根棉繩,保持一段時間的溫度,之後結晶,便是冰糖,多晶的。

小夥伴們哪玩過這麽好的遊戲啊!純純的手工課。

半個月過去,井隻打出來一口,冰糖出現一大堆。

“憨憨哥,冰糖是這麽做出來的啊?上次去宣城,賣那麽貴,他們怎麽敢?”

小丫頭跟去宣城好多次,她偶爾會帶冰糖回來給小夥伴們吃。

冰糖好貴的哦!卻非常好吃,含著能含最少一刻鍾。

現在她發現紅糖變冰糖的辦法,一對比價格,眼睛瞪得大大的,忿忿不已。

壞人,都是壞人,賣冰糖的沒一個好東西。

太氣人了,把自己給氣哭了,你們怎麽能這樣。

她隻考慮材料成本,不包含人工成本、輔助材料成本、工藝器械成本、技術成本。

其中技術成本才是最高的,人家宣城的宣紙製造技術,一般人能接觸到?

“不哭,不哭哦!嘿嘿嘿,笑,你笑起來真好看,嘿嘿!”

朱聞天又變成符合人設的樣子,給小丫頭擦眼淚,真氣哭了。

“憨憨哥,他們欺負人。”小丫頭撲到朱聞天懷裏抱怨,好傷心!

是她當初想吃冰糖,才求著買的,現在回想,太難過了。

其他小夥伴們一個個也同仇敵愾,紅糖和冰糖差十多倍的價錢,原來如此簡單。

等每人含一塊敲下來的冰糖後,大家又都露出笑容,真甜啊!甜得純粹。

村民看到冰糖,欣喜的時候又覺得正常。

自己養的守村人得到了山神爺的認可,通過守村人教自己過上好日子。

當初祭祖和敬神求一個守村人,是跪下磕頭的。

別的村咋沒有呢?因為別人的心不誠,這是咱們自己的守村人。裏長含塊冰糖開會,村民大會:“憨憨的事情不得說出去,那叫匹夫本來沒……?”

“匹夫無罪,懷壁其罪。嘿嘿嘿!”朱聞天又沒忍住。

“對!”裏長認同:“咱們的憨憨現在不一樣了,所以大家必須要按照……按照……以前的方式對待憨憨,對,就這樣。”

朱聞天:“……”

***

轉過天,朱聞天開始設計水車。

今年的脫粒機沒時間做,明年夏旱,水車等著夏旱結束就能用上。

加上一些其他的設備,全由水力驅動,解放出勞動力。

朱聞天認為‘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是種境界,格局大。

也可以說是範仲淹幫藤子京洗白,涉及到曆史遺留問題,他管不了。

他此刻隻琢磨著自己是下丘村的守村人,從小吃百家飯長大,現在就得回報村民。

村民是親人,把最好的東西都給了自己。

小丫頭頭發都枯黃成那樣了,依舊要把煮雞蛋塞到自己手上,難道是她不想吃?

自己得以德報德呀!先管村子,再說其他。

啥廟堂?讓我憂其君,其君認識我?給我煮雞蛋吃了?

其君姓啥來著?哦!姓趙,趙其君?

自己不姓趙,姓朱,非要說姓趙,保證挨大巴掌:你也配姓趙?

心理建設一番後,朱聞天找到裏長說水車的事情。

“夢!這個。”他遞上來九張紙,水車分解圖,帶外接軸的那種。

這樣等水車立起來,想脫粒就脫粒、想脫殼就脫殼,還能磨米漿和豆漿呢。

“別的地方有,咱下丘村沒有人會,憨憨你給出圖了,我找人做出來。”裏長也看不懂這個圖,需要找工匠。

他拉著朱聞天回家,到家後抱出來一床被褥和一身衣服。

“這是今年給你做的,要不單獨給你蓋個房子,你睡覺用。”

裏長考慮快到十六歲的憨憨的情況,十六歲屬於成年了,叫成丁,再往別人家住不合適。

“不呢!廟,嘿嘿!”朱聞天拒絕,自己一個人再蓋個房子幹啥?

那個山神廟就不錯,他也不害怕,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裏長沒說什麽,帶著村民在山神廟的主殿旁邊給憨憨蓋房子。

設計的時候房子沒有灶,大家想著吃飯的時候會有人去找,要麽就是把好吃的帶到那裏。

朱聞天不答應啊!我自己做飯不行嗎?我又不是不會燒灶,有時候你們做的菜不好吃,我自己來唄!

經過一番特殊的交流,朱聞天勝利,他擁有了自己的火灶,在房子外麵,院落當中。

***

日子一天天過去,村民的菜中多了泥鰍,生活質量明顯提升。

淤泥堆積起來,等抽出時間,運到村子裏的荒地中,買來的牛配合著把淤泥翻進去,變成良田。

去年明朝建立時開始丈量土地,今年開春把村子的丈量完,不用擔心把荒地變良田後多出額外的租賦。

田賦交上去,別村大量的人閑下來,聽聞下丘村種地、清淤,偶然過來看下熱鬧。

他們主要看油菜和苧麻,苗越長越大,感覺能收獲。

轉而他們又為自己家的地發愁,辦法是好辦法,收割完水稻後的田怎麽翻?家中的牛不夠。

是否管下丘村借一下,下丘村今年買了二十六頭牛。

原來大家一起窮,你們咋富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