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聞天通過挑挑揀揀,更細致分類後,得出結論:這批貨不是宮裏最好的。

裏麵有雜質,給朱元璋和太子送的早把不好的挑出去了。

四頭鮑看著不錯,得分什麽時代,大明初,三頭鮑、雙頭鮑、獨頭鮑哪去了?

昆布壓的不平整,海帶居然敢卷邊?

當皇室是玩的?必須給最好的。

唯一讓他滿意的是牡蠣、各種蛤、蝦還是不錯的。

可惜石花菜屬於雜質,你們不吃多給我帶啊!我拿它熬瓊脂,回頭做果凍。

還有蝦米呢?就是蝦皮子,看著小,其實那個做湯比蝦仁和海米都好,你們真不會吃。

小夥伴們和村民們聽著憨憨說,幫忙分揀。

他們知足,兩船啊!

朱聞天挑選著,把一個蝦仁掰一掰,黑色的蝦線摳出去,塞小丫頭嘴裏:“溫水海域的蝦就是比不上冷水海域的。”

小丫頭以為不能直接吃呢,沒想到嚼兩下,好吃。

“憨憨哥,嚼著跟臘腸似的。”小丫頭對比一種口感。

“撈上來後直接用海水煮,而且那個海水是不停地添水,越來越鹹,還有點苦。

煮完後放在木頭或竹板上晾曬,曬了裝進麻網中,網孔很小,掄起來往堅硬的地麵摔打。

把蝦頭與蝦殼打掉,最後剩下的是帶一點蝦殼的蝦仁。”

朱聞天借機會給大家講解,讓了解蝦仁、海米的工序。

而蝦皮子,即蝦皮,它是毛蝦,根本長不大。

村民和小夥伴們認真聽,他們就喜歡憨憨給講這樣的事情。

哪怕到縣城的市場上,看到個東西,賣的人自己都說不清楚,就這樣的。

問憨憨,憨憨會給介紹某種東西怎麽造出來,或者采出來的,包括在采造中需要用的東西。

有時憨憨在集市上看到了不說,等離開後再講,那是人家賣東西人的保密手段,傳子不傳女的。

結果憨憨就說給自己村裏人,原來那麽簡單啊?

“憨憨哥,這麽多的蝦仁,咱們怎麽吃?當零嘴嗎?”小丫頭期待。

“給你們一些吃著玩兒,剩下的包餃子、包子、鍋貼、包袱(餛飩)。”

朱聞天看著蝦仁,也就是包餡,炒著吃,配菜是個問題,油菜?韭菜?

要麽製作糕點的時候加進去,對於村子人的健康,還不如海帶呢。

村民聽個熱鬧,心情好,憨憨什麽都懂。

幫忙分揀完,各自去幹活,太子給的東西看憨憨怎麽安排。

裏長擦擦汗,他一直在記錄,憨憨說話時關鍵的詞和句子,記下來。

……

天色漸暗,車隊回到宣城。

“送大家回去,把給我們的東西留下。”李知縣吩咐下去。

新來的二百個人著急回家,隻有一個除外。

下丘村一次就給夠正常雇人的一個月的東西,他們要帶回家。

“小六啊!你幫我把東西帶回去,我進城有點事情。”

王老蔫對同村的人說,他別的東西在車上,自己背著藥和藥方。

他要去縣城裏的偎春堂問問,他爹的傷啊!他不放心。

“好,石哥我回村,先去你家。”被稱呼為小六的人答應。

李知縣聽到了,沒說啥,你願意去問你就去問。

自己已經寫信把東西給周宗了,包括方子,宮裏有人看。

大家分道揚鑣,王老蔫背著藥,懷揣方子來到偎春堂。

偎春堂是十二個時辰營業,隻不過晚上的時候想找人看病,得額外去找。

若是出診,到你家裏,你必須額外給錢的。眼下是偎春堂的坐堂郎中要走了,掌櫃的交接一些事情。

比如白天說好的誰晚上來取藥,幫忙煎好的。

王老蔫進來,有看堂的夥計立即迎上前:“王哥,王叔藥用完了?”

“不是。”王老蔫搖搖頭,說話吞吞吐吐起來:“我,我去,服勞役,就是,是……下丘村,那個……我也不知道,不知道的,知縣……”

他好不容易把話說完,拿出來方子,並把杯裏的布兜放在櫃台上。

“有人改我方子了?”不等別人出聲,要離開的坐堂醫師一拍桌子站起來。

他覺得自己在這個地方是最厲害的,大拿!

威嚴被挑釁了,地位被看輕了,這能忍嗎?

他走過來,不管掌櫃的,拿過方子看,看……

“看一眼藥。”他看完方子似乎氣兒消了不少。

王老蔫把包裹打開,一個個小包裹,一個碗,一個小罐子。

醫師看紙包上的字,小心打開聞聞味道。

“小石啊!你跟我說,誰給你開的方子?有的藥我看完一琢磨,確實好啊!”

這人坦然,不因為別人挑釁而憤怒了。

“一個村子的人。”王老蔫彎著腰、縮著頭。

“不可能,你看這些藥炮製和處理的,幹淨利索。

再看你方子裏寫的,君臣佐使,非幾十年沉浸其中的高手不能得。

我再看看方子,怎麽用的?為什麽?”

對方一手抓著王老蔫,一手看方子。

隨即歎氣;“掌櫃的你看吧!”

掌櫃的一直沒走,他也好奇啊!而且他醫術更高。

他拿過方子,掃一遍,閉眼睛,十幾息後睜開。

他問王老蔫:“太醫院的人出手了?你說實話,我不收你藥錢。”

王老蔫使勁搖頭:“我上哪認識太醫院的人啊?我去下丘村服役,知縣把我喊去,裏長知道我家裏情況,就說給我找藥,結果……”

“結果人家看你兩個方子後,給出另一個方子,沒錯,你拿著用吧!

他們從我家買了不少藥,又賣給我家一堆藥,還告訴我家藥怎麽用。

有的藥他們送來不收錢,說隨便河邊就能找到。

這熬藥的方法厲害,你背下來沒?你不識字,你說說,我看著,錯了可不行。”

掌櫃的笑臉露出來了,你早說下丘村啊!

坐診的醫師跟著鬆口氣,下丘村沒毛病,人家不要錢,就是買賣中給出一些藥物的藥性應用。

有的好藥材,非常珍貴的,尋常人過來問,若家中沒有人生病,必然告訴對方沒有。

下丘村過來,隻要有,就會與對方說有多少,不能全給了,價錢是其次的,無所謂。

王老蔫愣了愣,開始背,掌櫃的對照紙上的字看:“錯了,你是不是背很多遍錯的了?黃醫師……”

剛才憤怒的醫師一點頭:“好!我跟去,我今天晚上不睡覺也把藥給熬好,我就想看看效果。

下丘村果然有肚量,方子寫正楷,不怕別人學去。

上回賣咱們的草藥和白給的方子,可是救助了許多人呢!”

“這個……這個我不是被騙了?”王老蔫看出來了,還是問一聲。

“被騙?你是祖墳冒青煙了。走,我跟你走。”

黃醫師揮一下手,叫人來,回家告訴一聲自己今天晚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