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沿岸,尤其在壺口瀑布的位置,自古有人居住,元朝沒有旱地行舟,大明剛建國不久,更不涉及到這裏的事情。

不過有種地的人,還有漁民,現在的季節漁民不會劃船進河裏,但他們會在岸上撒網。

“都差不多這個時候,除非有時天突然降溫,那個上遊可就完嘍!”

“叫幾字段的地方,淩汛啊!”

“下遊也一樣,現在開正常,晚一點便是桃花汛,該衝的衝,該淹的淹。”

“咱顧得上自己就好,哪管得了其他人,冬天鑿冰窟窿抓的魚沒賣出去幾條,日子難啊!”

“都會刨窟窿,魚看到光亮就到窟窿的位置,誰還買魚?”

“等水緩一緩,放船下去,才是賺錢的時候。”

“對對對,要說在此次操船,還得是看咱們的能耐,別人的船……船……那是船?”

幾個人正在聊天,邊說話邊拋網捕魚。

然後他們就看到了身後的路上有……船路過?

二十艘長了軲轆的船在‘航行’?關鍵速度還不慢呢,總感覺路麵不平會翻……船?

船的前麵有個冒煙的東西在跑,嗡嗡嗡的。

“怎麽做出來的?他們的船看上去跟咱們的船不一樣。”

“朝廷的船,看旗,惹不得,快驛。”

“軲轆輕巧啊!不那麽沉。”

“不是木頭的,稀奇。”

“快,轉眼就跑遠了。”

“那軲轆在水裏管用嗎?”

“可能不是船吧?就是把車做成船的樣子。”

漁民們的話題轉移到剛剛看到的船上,打算統一下說辭,回頭講給別人聽。

湯和這邊可不管漁民想啥,他們的船下水了,輪子換成明輪,蒸汽機挪到船裏,工匠們修改一番,就成了明輪船。

船隊順流而下,速度飛快,他們需要路過秦王殿下的地方時去一趟長安,裝煤。

路上耽誤的時間長,怕車軲轆承受不住重量,他們丟棄了一部分煤,想用現在剩的煤趕回南京是不可能了。

在扔煤的時候大家就想好了去長安,那裏有煤,而且還是秦王殿下的封地,有秦王府的人手。

從船下的位置,走一段順流,接著轉向渭水,這段為逆流,就到長安了。

整個兩段的河,加起來百多裏,順流的速度快,嗖就躥下去了。

逆流也不慢,中午的時候放船下水,半夜的時候抵達長安。

秦王府的人不敢怠慢,一邊叫人裝煤、裝水,一邊端上來餛飩,熱毛巾敷一敷手背和臉,大家的臉上都皴了,怎麽遮擋也沒用。

就這還是抹了石脂和甘油後的結果,否則那臉一輩子都甭想恢複過來了,有如守海島曬黑的人,臉色變不回來的。

八十一個人敷完手臉,先不忙著吃東西,又抹一遍護膚品,他們也怕留下一輩子的痕跡。

餛飩都是小的,吹一吹便能吃,大的那種燙嘴。

等他們吃完餛飩,那邊裝好,他們直接上船,走嘍!順流進黃河,衝啊!

……

“運回來一批鹽,果然全是石頭,淡淡的粉色,這種會吃死人的,又苦又澀,吃多了上吐下瀉,人就沒了。”

“駱駝能吃,牲畜不怕,人比不上牲畜。”“人比牲口強,快幫著挖池子,指望池子曬鹽。”

和林城這裏的牧民幫忙一起挖池子,需要把凍土層挖開,再回填一部分岩石和沙子,最後壓實。

灘曬法不需要那麽深的坑,不利於把鹵水從一個池子挪到另一個池子裏。

挖淺了不行,凍土層一化凍,池子的高低又變了。

破凍土層先爆破,再用挖掘機和人一起清理,岩鹽送過來粉碎,等著池子建好了用河水溶解。

這等設計方麵的事情不需要力工操心,他們隻管按照吩咐賣力氣。

“灘曬法,誰能想到在和林城的渾河旁邊會有人用灘曬法提純鹽?”

朱樉看著熱火朝天的工地,一臉自豪的模樣。

“從今往後,和林城將是整個地區的中心城,要擴建,把那個小山包裝進新城郭中。”

朱標在考慮政治經濟方麵的情況,有了源源不斷的鹽,但凡知道情況的人必然得到和林城來換鹽。

經過灘曬法做的鹽比沙漠、戈壁、荒漠裏鹽堿地那種鹽好多了。

而且這裏的風大,日照時間相對短,卻不差取幾次鹽的。

采用的方式是:迎風製鹵、鹵克鹵、不走回頭鹵、冰下抽鹹、鹽上生鹽。

一步步沉澱與提純,如此做出來的鹽就是特別好的鹽了。

如此操作,同樣耗費大量人工,很辛苦,居住在這裏的人和牧民卻不在乎。

再辛苦能有比吃不到鹽還辛苦?放牧的時候沒有鹽,遇到鹽堿地,有牲口去舔,人得挖了土煮啊!煮了還是苦澀。

“殿下說得是,有了鹽便有了凝聚力,除非咱們用鹽來剝削牧民,比如一張羊皮換二斤鹽。”

裏長認同朱標的話,周圍幾百裏,甚至上千裏範圍的牧民會過來換鹽。

順便把鹽帶著去不方便移動的百姓人家,跟對方再交換一下。

若是他們交換的價錢高,那麽和林城派隊伍出去送鹽。

“鹽,人,來,多,笑,嗯!嘿嘿嘿嘿!”朱聞天找到機會出聲。

“憨憨都看出來了,牧民的臉上始終帶著笑容,眼睛亮亮的。”

朱樉現在可以很自然地理解憨憨說的話,他看出來了,牧民從最開始的麻木、眼神空洞,到現在總是笑,神采奕奕,形成強烈的反差。

裏長笑著說:“曾經牧民過來是生活所迫,到城外等待命運的審判。

他們不熟悉大明,更不知道會麵對什麽,憂心忡忡。

等著大家相互熟悉了,他們一次次發現生活能夠更美好,變主動參與進來。

太子殿下與秦王殿下再此過程中,起到了高屋建瓴的作用,更是……”

“裏長,別說了,咱之間用不著如此,你再說,我就當你罵咱和咱的兄長。”

朱樉一聽裏長要繼續吹捧,趕緊打斷對方的話。

大家誰不知道誰呀?是自己和兄長的功勞嗎?對外人如此宣傳是政治正確,你就真能當麵說謊不臉紅?可是我們臉紅啊!

朱標也笑了:“裏長,往後誇的時候記得把自己誇上,下丘村是本宮的村子,不要單獨分出去。哈哈哈哈……嘿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