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個月，山東冬小麥收割，然後地就放著了，有麥茬。”
朱元璋後怕一會兒，又盤算起山東地方的種植情況。
與寧國府、太平府一樣，夏天種水稻，收獲後放著，地裏有稻茬。
另外輪種對肥要求高，肥跟不上，強行種兩茬，最後地就廢了。
以前百姓日子都是這樣過，所有人已經習慣，看天吃飯，老天爺開眼就風調雨順，增產後能緩一緩。
不過自從高人到了下丘村，一切就不一樣了，人可與天爭，不但多種一茬，甚至還要套種。
下丘村也種了冬小麥，他們收完小麥會種大豆，山東能不能種？
“來人，把太子喊來。”朱元璋突然出聲。
在大本堂上課的朱標很快到來：“父皇！”
“去問一下，山東小麥收割完種什麽？天熱，記得防暑。”朱元璋露出笑容。
“兒臣這就去。”朱標看到父親臉上的那絲疲憊，不敢有絲毫耽擱，轉身便走。
他換身衣服，帶護衛從東華門出來，他換衣服時候被通知的下丘村派來三十個人等待，十支轉輪式燧發槍被人拿著。
繞半圈，到盒飯店，秦王朱樉正跟下丘村的孩子們一起學習交流。
“兄長？”朱樉站起來，孩子們也起身，點點頭。
“朱裏長在哪？”朱標直接問。
“前麵的樓上。”小丫頭往那邊指。
“我去找。”朱標又一轉身到前麵，上二樓。
裏長正在練習繪畫，上次憨憨的畫送過去，回來的時候有的地方破損了，他十分心疼。
別的他能抄，工筆畫他不會，這時努力練習。
或許他原本就應該是個各方麵能力很強的人，隻是沒人培養他，他能當上裏長也是學習比別人好。
現在練繪畫也練得有模有樣，別人練畫的動力可能是為了揚名，或者喜好。
他的動力是把守村人的原稿留下，放到祀堂，是信仰的力量。
此刻他在畫荷花，麵前是憨憨畫的荷花，不是一張，是很多張。
紙上有橫豎的格子，然後是虛勾的線條，之後逐步完善，到最後還有上色。
朱聞天自己畫，不需要格子，心中有想，筆下就物。
格子給初學者用，方便布局，把間架結構處理好。
朱標上樓的聲音驚動了裏長，他拿著筆扭頭看去，連忙放下筆：“太子殿下！”
朱標點下頭，來到桌子旁邊，看一眼就知道是什麽情況，再對比裏長的，笑著說道：“裏長學起來很快啊！瞧著有五六年的功底。”
“殿下說笑了，就練了一些時日，上次的畫有破損，都怪我沒本事。”
裏長也說實話，對，我就是因為高人的畫拿出去還回時難過，我現在練，以後高人再畫畫，我就畫出來。
朱標又看看：“這個格子好，對於初學者來說簡單易懂，不過不能依賴，心中有格就好了。”
“殿下說得是！”裏長拿起旁邊的水壺燙著杯子。
不長時間，一小壺茶泡好，裏長倒進分茶器中，過濾網把茶葉留下，再為太子和自己各倒一杯。這個就不用拿茶杯的蓋子撇茶葉沫子了，下丘村的方法，東西也是自己做。
朱標看著覺得好，誰都不願意喝茶的時候喝到茶葉沫子，除非是嫩芽，那個芽可以吃。
“回頭給我送……你們看著做吧！”
朱標要東西，接著又覺得其他人也會要，幹脆多要點。
“殿下放心！才剛別過，殿下此來……”
裏長必須問，早上你帶著雞蛋羹走的，這有一個時辰？
究竟是什麽事情讓你都等不到中午？派個人說一聲，中午咱就去東華門。
朱標拿起茶喝一口：“山東幹旱不成問題了，再有一個月收冬小麥，之後如何？”
“殿下，記得說過，種大豆。”裏長回憶一下。
“當地牲畜少，戰爭所致。”朱標說難度。
“種在麥茬旁邊，不翻耕、不追肥，產量會少，不過養地，一畝用種十斤，能收一百三十到一百五十斤。”
裏長立即給出應對的辦法和種子量、收獲量。
“你村子也這麽少？”朱標一聽就十幾倍的產量，很難過。
“下丘村的不是，下丘村種出來的都當種子拿去換了，一比一來換，吃很大虧的。”
裏長提一句，村子的種子當成尋常的作物給換了，為大明作貢獻了。
朱標認：“是，下丘村為國為民，父皇說還要給村子加兩個牌坊，文德武功，徐將軍打完仗……”
“勝了就給？好！殿下你稍待，我去拿東西，一刻鍾。”裏長一聽有牌坊，決定好好辦。
他把太子給扔在樓上，自己跑到後麵，進憨憨的屋子。
“憨憨！有牌坊了，不過現在還需要解決一個問題……”
裏長也不廢話，直接說，說完他看著憨憨，行不？感覺難度很大。
朱聞天笑了：“首先要明白一個問題，現在山東收麥子使用的農具是什麽？鐮刀是不是足夠快？
現在大明的鐵產量提升，可以給他們更多的好鐮刀，有的人還用石頭做的鐮刀收割呢！
另一個是收割的姿勢，走鐮子的方法是微微彎腰，割的速度快，不過麥茬高。
圍鐮子則是蹲著來，速度慢，麥茬低。
如果是免耕種植，當然選擇麥茬低的好，不遮光，其實大豆可以移苗，隻效果不如直播好。
另外也能種高粱，高粱在麥茬中的生長比大豆好，但高粱不養地，收完高粱後的高粱根難以弄掉，雖說它是藥材。”
“我知道了，就是提供更多更好的鐮刀，讓他們把麥茬割低，再種大豆。
如此一來，大豆出苗後不被遮光，同時大豆成熟拔秧也方便，不需要刨根。
再加上一個七水硫酸鎂，這個我知道，苦鹽，用它的水來噴大豆的葉子，能夠加快大豆生長。”
裏長一下子把所有的事情融會貫通，原來影響免耕最重要的原因是稻茬高低，收割速度受工具限製。
他轉身往外走，朱聞天在後麵追一句：“別忘了浸種和石灰水泡種，那個麥茬孳生病蟲害。”
“知道了，知道了。先在地裏用石灰水，這樣還能避免小麥種植的時候土壤酸性過重。”裏長回頭說一句，跑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