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九，早上的時候就很熱了，昨天晚上一樣悶熱，越海邊越如此。
隊伍吃過早飯開始上船，小船的船隊往來在這裏與定遼都衛那邊。
蒸汽機船是小船，卻不僅僅隻有蒸汽機船，有木頭的槳船，順流的時候，木頭船能自己走，逆流的時候蒸汽機船拖拽。
運出來的東西多，運進去的東西少，女真人的東西不值錢，大明的香皂什麽的值錢。
女真不在東北地區種棉花，需要棉布隻好跟大明買，鹽他們也沒有，蓋州縣有鹽場，灘曬法，鹽很便宜，賣給女真則是五文錢一斤。
從此地到定遼都衛的路倒不是很遠，直線距離二百公裏，走水路則是三百公裏。
即便如此女真人買鹽也是五文錢一斤，不在官方買，你自己過來背鹽，兩文錢一斤，或者劃船，看看合算不？
女真人顯然不願意自己來買，走陸路全是山，山倒是不高，丘陵為主。
冬天好一些，有爬犁能拉，綠色的東西除了鬆樹就沒其他的，山上都是灌木，牲口拉著爬犁，帶上草料，一天可以前進個三十裏。
換成人自己走，夏天的時候走軍隊打仗開出來的路，一天可以走二十裏，直線距離二十裏，實際更長。
一去一回，走快點，體力好，走兩個月就行。
冬天牲口四十多天跑一個來回，需要自己帶上吃的，沒有隨處可見的飯店與民宿、酒樓。
故此夏天自己選擇安全的地方過夜，冬天牲口能夠拉著一個像小房子一樣的帳篷爬犁。
來回一次，需要大量的自己的食物與草料，並且非常辛苦。
換成走水路，順流而下，即從東向西流，這邊的河不是向東流。
順流的時候不想滑就慢慢漂，比走路快，回去的時候可就慢了，逆流。
冬天好，牲口拉爬犁走冰麵，尤其下完雪之後，冰麵最適合爬犁，牲口一個月能跑一個來回。
一次拉二百斤鹽，省六百文，拉四百斤省一千二百文，如果八千斤，那省兩萬四千文。
鹽錢是省這些，吃的食物和牲口的草料得付出，運八千斤的鹽需要出很多牲口和人手。
如果這個時間裏在山上下套子、打獵……
牲口冬天跑長途草料最麻煩，路上沒有補給的地方。
五文錢一斤的鹽，看來並不貴，反而便宜，以前都是二十多文，海邊煮海為鹽，成本高，采購價自然也高。
換成軍隊，他們趕路速度快，卻不可能為了賺鹽的差價出動大量輜重隊伍來拚命。
……
“裏長，路上要不要多設補給點？”
坐在船上，朱樉見到了一個補給點，綜合補給，主要為蒸汽機船補給動力煤和幹淨水。
蒸汽機不需要蒸餾水，一般的井水即可，河水其實挺幹淨的，有人飲用，就怕裏麵有漂浮物。
軍士負責看守，順便也是他們賺錢的地方，他們帶冷兵器，包括弓。
他們會打獵、拋網捉魚，也養家禽和兔子，軍馬會放幾匹，位置好的又養山羊。自然也會在補給點的左近種地，種點高粱和大豆，吃菜種黃瓜、豇豆、茄子、蔥、小白菜什麽的。
打獵的時候以小隊出發，正常情況使用冷兵器，遇到危險允許使用熱兵器，記得回來的時候說一下怎麽用的。
怎麽用的？當然是對朝廷報備訓練用彈消耗。
對自己內部則是有熊瞎子、野豬群，要完，隻好開槍，或者發現一頭鹿，距離遠，弓箭射不到，鹿要跑，開火。
狩獵到的野味，軍士們自己吃沒人管，不想吃，或吃不完，處理一番，見到船隻來了裝船。
船隻帶到蓋州縣的百貨商店，商店的人看品質進行結算，淡水魚就算了，這個不收，做成魚幹也不收。
軍士如此賺錢，一個月一輪值，輪到哪支隊伍時這支隊伍便高興，又能有額外收入了。
朝廷真傻，給咱們好武器，咱們並沒有正常進行射擊訓練，都拿著進山溝等地方打獵了。
補給點成了獵人小屋，眼下的獵人小屋密度小，相互距離遠，船隻不可能等煤與水快燒光了才靠補給點，一個補給點足夠保障船隻到下一個補給點了。
朱樉的意思當然是為了增加獵人小屋，沿著河多建，多安排軍士過來輪值。
“殿下的提議好，不止要多建補給點，還要建往山裏去的，山裏的人方便把東西運到河邊。”
裏長表示支持，要建，河邊增加，河外邊的山裏麵亦增加。
跟過來學習，在船上一同坐著的蓋州縣知縣馬飛猶豫了又猶豫，終於沒忍住。
“殿下，朱裏長，有個事情說出來得罪人，就是吧……那個……有軍士把訓練用的子彈拿來打獵，進山裏打獵，打到的獵物還賣錢。
這個……軍隊就是軍隊，哪能不停地消耗朝廷的東西，子彈不要錢嗎？
他們屬於損公肥私，設立的補給點越多，他們打獵的地盤就越大呀！”
馬飛說完，一臉悲憤之色。
其他縣裏的官員紛紛點頭，表示確實，大家都知道，還寫信給朝廷，不曉得為何沒人管？難道是被哪個大臣給攔下了？是胡惟庸不？是他不？奸相！
朱棡笑了：“馬知縣果然為國為民，不過，馬知縣可知平時訓練射擊打什麽？”
“回殿下，這個臣知曉，訓練的時候打固定靶與移動靶，固定靶擺在不同距離的位置上，移動靶用馬拽著跑。”
馬飛立即給出答案，這個咱明白，咱也打過，軍士都誇咱，說咱對射擊有種獨特的能力，指東打西那種，令人防不勝防。
“馬知縣說得好！”朱棣跟著開口：“那麽進山打獵需要什麽本事？是固定靶，還是移動靶？”
“啊？打獵？”馬飛聽完一愣，隨即瞪大眼睛：“殿下是說……”
縣丞牛進德嘴快，不等馬飛把話說出來，接話：“太厲害了，殿下們早想到讓他們以打獵的辦法訓練。
對呀！進山打獵，什麽靶都有，還得找出來獵物的蹤跡，自己翻山越嶺。
追蹤獵物相當於追蹤敵蹤，由於子彈必須報備，軍士們為了減少麻煩，會非常珍惜。”
牛進德說完對同僚馬飛點點頭，對不對？
馬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