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地百貨商店負責人叫王譯，分給他一張小桌子，他始終站在桌子旁邊。
聽到問詢，上前一步：“殿下，鵝蛋與鴨蛋皆多，百姓不舍得吃，鴨鵝產蛋少。”
“收上來的蛋運到何出去了？”
朱樉繼續問，他還未看賬，昨天下午下丘村的人查賬。
“一部分醃製後留在本地賣，一部分醃製走運河往南邊的百貨商店送。
等秋後再收的打算醃製成臭蛋，走海運送到定遼都衛。
女真人喜歡吃臭蛋，又鹹又臭的，他們自己不會做，咱們有下丘村提供的方子。
殿下，現在也有店裏醃製的一部分臭蛋，你嚐嚐不？”
王譯簡單地說下鵝蛋和鴨蛋的去處，百姓願意吃雞蛋，鴨鵝的全賣。
因為百姓醃製不好，蛋臭了能吃出病，百貨商店有專門的方法，批量醃製後，賣的價錢比百姓自己醃製的成本低。
百姓想吃鹹蛋買，或者換，差不多大的鴨蛋或者鵝蛋，三個新鮮的換兩個鹹的或鹹臭的。
“你說呢？”朱樉反問。
“殿下恕罪！”王譯突然反應過來，這裏不是南京下丘村一條街的百貨商店，更不是居必七，他從居必七調過來的。
居必七的東西隨便吃，北平府百貨商店的東西吃出問題怎麽辦？
“要，蛋，臭，吃，嗯！嘿嘿嘿嘿……”
朱聞天突然出聲，他想看看，聞一聞，嚐一點，吃不死人。
臭蛋有特殊工藝，專門醃出來的臭，並非沒醃好變臭了。
“去拿呀！不認識守村人了？”朱樉催促王譯去取臭蛋。
“就去！”王譯轉身跑了，他得自己去拿，不敢經別人的手。
好在百貨商店離得不遠，這個開在燕王府的路對麵。
不長時間，他氣喘籲籲跑回來，站在旁邊先緩緩，才把裝十個臭鴨蛋和臭鵝蛋的小袋子送上。
他聰明，沒提籃子，拎籃子不利於奔跑。
“歇歇再吃飯，憨憨哥，你嚐嚐。”朱樉吩咐王譯一聲。
“哎！吃，看。”朱聞天先看蛋的外表，沒毛病，再隔著蛋殼聞，很好，不臭，臭得話說明漏了。
再磕開一個鴨蛋，用筷子把蛋清先撥走，看蛋黃，跟臭豆腐一個顏色，不錯。
等嚐一點後，他滿意地點頭：“香，能吃，嗯嗯！”
小夥伴們把其他的全打開，換雙筷子撥著看，再抿一下，確定全沒問題。
於是切，鵝蛋切四份，鴨蛋切兩半，分給其他人。
“差不了多少。”裏長嚐一筷頭，與村子裏醃製的比較：“百姓養鴨鵝，很多時候是為了省飼料，讓它們自己到水裏找吃食。
但吃鴨鵝的方法卻少，做不好的話腥，包括蛋。
一個是提供更多的烹飪調料，教百姓做，另一個則是鼓勵商人開更多製作的鴨鵝食物的店。
向外銷售不如在北平府內部消化，甚至是百姓拿來家禽或者肉，店裏收取加工費，為百姓加工。
如今北平府寶鈔流通比較好，以物易物想是隻有在村子的集市上才會存在。”
“那咱先開一個試試，不，開十一個，一個城門附近開一個，百姓自己選。”朱棣一聽裏長的話，知道自己應該下決定，府裏有人能做，要麽再找其兄弟府裏的幫忙。
事情確定下來，眾人吃完飯出去走，上馬，出城，到外麵的地裏瞧瞧，來的時候走水路，感覺還行。
但總有主幹河流照顧不到的地方，靠一條條支流、小溪來輔助耕作。
二十多分鍾，大家到城外一處水田所在，有百姓戴鬥笠坐在地頭吃東西。
天熱，怕曬暈了，帶一個鬥笠能夠遮陽，如果旁邊還有大樹，自然就跑到樹陰下麵。
隊伍一來，甭管熱不熱，鬥笠必須摘下來，讓人看到臉。
有人過去告訴百姓誰來了，不要怕，也無須多禮，正常吃自己的飯，問話的時候得站起來回答，不準隱瞞。
大家看百姓吃什麽，很多男人光著膀子，下麵穿一條麻的七分褲，光著腳。
他們過來給地裏補充水，身上自然會有水，穿得越少越好。
“確實是生活好了。”朱棡第一個印象便是如此。
現在快一點了，即十三點，再過一會兒是未時。
正常百姓應該是早上天蒙蒙亮餓著肚子出來幹活，到了十點多的時候太陽曬得熱了，找陰涼的地方吃飯。
家裏的婆娘或孩子會給送來飯，吃完後，歇一歇，繼續幹活，天黑前回家，吃飯，睡覺。
現在明顯不是，中午吃飯，證明早上吃過了，那麽晚上還要吃，一天三頓飯。
再看吃的東西，有拿竹筒當器皿裝的綠豆水，也有用小壇子裝的，這個顯然不是百姓家裏自己煮的，那不是有免費贈送的嘛！
有了綠豆水，主食就可以吃餅子、饅頭，也有吃米飯的，但不吃撈水飯，撈水飯浪費糧食。
有的人有鹹菜，醃製時間長的與摘了新鮮菜現做的都有。
“紅燒雞塊？”朱橚看到三個農戶之前坐在一起吃飯，中間擺個碗，裏麵裝的東西他認識，紅燒雞塊。
三個人瞬間緊張，不明白什麽意思，難道不能吃嗎？
“哪來的？”朱橚問。
“回……殿下？殿下，回殿下問，不是偷的。”一個農戶汗出來了。
“問你哪來的？做得不錯啊！”朱橚又問一下。
“家裏有人跟店裏學著做的，賣盒飯，在衙門門口。
咱三個是一家的，這咱爹，這咱哥，弟弟和弟媳婦兒，咱媳婦兒，大嫂做盒飯。
家裏有賣盒飯的，就給咱們帶，那個碗裏還有豇豆絲炒肉絲。”
另一個農戶出聲解釋，他家有人在府衙外麵賣盒飯，顯然是賣給衙門裏的人。
不然這些肉菜，尋常百姓可不會跑去買了吃，看紅燒雞塊，用醬油做的，醬油也不少錢。
“不錯，利用農閑的時候，為衙門辦公的人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咱的封地百姓果然善良、聰明、勤勞。”
朱棣定性，不是農戶去經商，人家還是農戶，否則要出問題的。
跟著過來的官員們：“……”
有人鬆口氣，你燕王自己說的哈！不是咱們的責任，他家其實是衙門裏有人，否則他家賣，衙門裏的人就要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