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飛雖然的確對島上的秩序造成了極大的威脅和破壞,可是朱高燧原本卻並沒有生出想要將其鏟除的心思。

韓飛手中畢竟掌握著一整支黑龍會的勢力,而這支勢力之前更是與琉球會和扶桑會一並糾纏了多年。

朱高燧原本並不想借助朝廷的力量對島上的這些海匪進行清剿。

畢竟請神容易送神難,一旦真的和朝廷扯上關係的話,自己想要讓琉球自治恐怕就要麵臨許多難題。

同時他也希望能夠將韓飛收入到自己的麾下。

並不是真想和對方撕破臉皮。

畢竟他現在當務之急就是鞏固自己的勢力,同時還要將琉球會和扶桑會一並驅逐出這座小島。

如果能夠得到黑龍會的支持的話,那他行事自然是要更加便利,同時脫離朝廷掌控的可能也要更大一些。

隻可惜這個韓飛實在不懂得他的良苦用心。

雙方本可以是合作關係,但對方卻偏偏聽從了孟東輝和劉江的讒言,非要和猛龍過江的朱高燧纏鬥到底。

區區八百名備倭軍就已經將孟東輝和劉江打的找不著北,讓他們兩人丟盔棄甲,甚至連自己經營多年的老巢都拱手相讓。

如今韓飛竟然還想挑釁這個龐然大物,還想從對方的手中分一杯羹,甚至癡心妄想的想要將朱高燧驅逐出小琉球,想要重新獲取對於台南的統治。

在他看來隻有穩固了台南的秩序,才能夠確保自己日後不會麵臨兩麵夾擊的困境。

畢竟琉球會和扶桑會原本便對他垂涎欲滴,時常想要侵吞他的地盤。

如今又來了一個出海就藩的趙王爺。

如果對方真坐穩了台南這個寶座的話,那日後他就將生活在夾板之中。

得知自己派遣出的殺手竟然燒了朱高燧的碼頭,韓飛最近幾日沾沾自喜,已經一連開了幾天的堂會,召集自己那些手下來到此處飲酒作樂。

就連當日那名負責刺殺黃春萍的殺手統領此時也赫然在列,而且他還被韓飛安排在了主位,其地位甚至還要在劉江和孟東輝兩人之上。

這二人雖然丟了自己的地盤,如今已經成為了喪家之犬。

可是他們好歹也是黑龍會的二當家和三當家。坐的也是頭排的交椅。

這群混跡島上的海匪平日裏最講究的就是論資排輩,如今眼見著自己的位置竟然被對方取代,二人心中難免會有所不滿,同時也對韓飛生出了幾分怨恨。

人往往就是如此,生米恩,鬥米仇也絕對不是虛言。

他二人當初落難的時候是韓飛伸出援手這才救了他二人一命,並給了他二人一處安身立命的所在。

可他二人如今好容易安穩下來,卻又在心中暗自妒恨起了韓飛,恨對方不夠重視自己,恨對方不肯派遣手下幫自己奪回已經丟掉的失地。

寄人籬下哪比得過自己當家做主。

更何況這二位本就是不肯服輸的人物。

劉江自從來到此處便一直與黑龍會其他各方堂主私下碰頭,希望能夠得到他們的支持,能夠將自己丟失的兩處失地重新奪回。

這些堂主在見到他的時候還會稱他一聲二哥,對他提出的提議也是百般讚同。

可是一等到他離開之後,這群堂主卻又翻臉不認人。

對他簡直是要比對陌生人還要冷漠。

劉江雖然口中不說,可心裏卻也知道這一切全都源自於韓飛的教唆。

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他才對韓飛這個會長更為不滿!

要說劉江也的確算得上是一個人物。

此人心思之狠辣絕對要在韓飛之上。

眼見著韓飛不肯幫自己,他竟然和扶桑會扯上了關係,並借此機會認識了一個扶桑人!

這天韓飛如期召開堂會,他麾下的各方堂主紛紛來至此處,一同陪他飲酒聽戲,生活好不奢靡。

劉江趁此機會將孟東輝叫到了一旁:“老孟,你我雖然一直要叫韓飛一聲大哥,可就現在的情況來看,他似乎從來沒將咱們當成兄弟。”

“我被迫離開台南已有一個多月的時間,而你也正是因為受此波及,所以才一路逃竄至此,落得了一個與我一般,寄人籬下的下場。”

“你我兄弟想當年哪個不是一方巨擘?哪個不是能呼風喚雨的大當家的?”

“憑什麽如今要寄他籬下,看他的臉色?還要口口聲聲叫他大哥!”

劉江這番牢騷話聽在孟東輝的耳朵裏倒顯得頗為可笑。

孟東輝早就知道韓飛與劉江的性格,他以為劉江此次是受孟東輝的唆使,前來探聽自己的口風,麵對對方的這番規勸,他隻是搖頭說道:“老劉,我知道你是什麽意思,不過我對大當家的可並無二心,你不必和大當家的對我假意試探,我孟東輝若是真有反心,當初早就和你開戰了,又何必一直等到你我被人趕出台南,最終在此相聚?”

孟東輝此人快人快語,直接就將自己心中的想法講了出來。

眼見對方竟對自己生出懷疑,劉江當時臉色一變:“我說老孟,你該不會是喝酒喝糊塗了吧?你看我姓劉的何時動過那許多花花腸子?我今天和你說的全都是真心話,我是真不想再寄人籬下了!”

“憑什麽我當初辛苦打下的地盤卻要拱手相讓?憑什麽如今我要眼睜睜看著朱高燧將那裏經營的風生水起,可我卻要在這裏處處受人臉色?”

“我現在就是要將我失去的東西奪回來,韓飛既然不支持我,那他就不是我劉江的大哥,我也直至此刻才明白,你我二人之間的關係絕不應該像以前那般緊張。”

“為什麽咱們當初要打生打死,還不是因為你我當初受到了他人挑撥?”

“實際上他韓飛的勢力本就不足以延伸到台南,他就是擔心你我二人有朝一日會聯手自立,所以才一直挑起咱們二人之間的衝突,希望咱們能夠內亂,永遠都不會聯合!”

僅憑借劉江的性格,他絕說不出這番話來。

他之所以能說出這番道理,不過是因為他受到了那扶桑人的唆使而已。

孟東輝這段時間也正悶悶不樂,為自己丟掉了老巢而暗自懊惱。

如今聽劉江說的入情入理,他竟然也不免生出了幾分同感:“老劉,一語驚醒夢中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