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將徐公輔,參見大都督!”
看著眼前單膝跪地的徐公輔,朱文正微微一笑,雙手將其扶起道
“公輔,你軍務繁忙,我還以為,你今夜不會來了呢!”
俗話說的好,養不熟的狗,喂不熟的白眼狼,在史書上,徐公輔是個可以為自家君主犧牲的猛將,可關於他人品的記載,那可就是寥寥無幾了,因此,朱文正今天,決心試探下自己穿越後親自收下的這員大將
“大都督,您這是哪裏的話呀!沒有您的提拔,我徐公輔此刻,怕是還在廣信府的小鎮上,吃了上頓,沒下頓呢,您可以說是我的再生父母,也不為過呀!”
一句話,足可見人心,見到徐公輔這個態度後,朱文正攬著他的肩膀說道
“既然如此,那今天,我就不會讓你白來!”
這句話說的,那是極為隱蔽,就連徐公輔身後的四名親兵,也都沒有聽到,他們見到兩人朝屋內走去,便在庭院中,站了下來,這時,鍾老幺走過來,朝著四人說道
“哥兒幾個,別在這站著了,大都督待客,從來不分貴賤,他們在屋內有一桌,咱們兄弟,在這偏房,也有一桌,同樣的菜碼,可別糟踐了啊!”
四人聽到這話,紛紛朝屋內看去,朱文正看到四人的目光後,大聲說道
“你們去吧!公輔在本都督這裏用飯了!”
軍中無人不知,這徐公輔身後站著的,就是這位大都督,因此,四人聽到這話後,也是片刻的猶豫沒有,直接跟著鍾老幺就走入了偏房,看到這四人離去後,朱文正朝站在客廳門前的劉五三說道
“去!把我給公輔準備的東西,拿過來!”
從下午離開王宮開始,朱文正就沒閑著,火器部隊始終是自己的指揮,徐公輔根本沒有接觸過,所以,他為了讓徐公輔可以迅速掌握這支部隊的精髓,特意給他寫了一本多達十二頁的教材
“大都督,這是?”
看著劉五三送來的這本書,徐公輔有些疑惑,因為他本身識字不多,甚至有時候跟自己媳婦寫信,那都要靠軍中的功曹來代筆,因此,他不明白,這臨行之前,朱文正特意送他一本書,這是什麽意思
“這是神機營部隊的精髓所在,這裏麵有各種火器的操縱方法,也有如何列陣,如果交替使用火器的要領和次序,你此次要麵對的是元廷之中少有的名將王保保,沒了這東西,神機營的作用,你很難發揮”
神機營的神機二字,指的就是這些超越時代近兩百年的火器,這些東西的威力,徐公輔從前都隻是聽人傳說,在今天領兵前,他也還在思索,如何應用,可沒想到,他的小心思,居然已經被自家這位恩相給洞察了,這不禁令他很是汗顏
“大都督,末將蒙您的恩情,才得了今天的高位,您今日,又贈我兵書,我這真是不知說什麽好了!”
徐公輔說著話,將一杯早已倒好的酒,直接就幹了,隨後,他將身邊的凳子一挪,朝著朱文正再次單膝跪倒,眼含熱淚的說道
“大都督!我徐公輔是個粗人,沒什麽本事!但我這人,認死理,您從廣信府的小鎮上,把我帶了出來,讓我能得居高位,您將我妻子,從煙花之地贖出,對她有再造之恩!這兩番恩情,我今生今世也報答不完,所以,不論我今後是何職位,我都甘為大都督驅策!”
這是徐公輔第一次表忠心,從前的他和朱文正隻是名義上的從屬關係,在平時他們的相處方式,更像是朋友,而今天,徐公輔這番話一說,從此之後,他的身上便會被打上朱文正派係的烙印
“公輔,起來吧!此次,李文忠是解圍大軍的主帥,他與我素有恩怨,你在他的軍中,務必要小心,另外,如果,我說的是如果,如果他李文忠真的難以挽回大局,你便不要管他的命令,直接退往沂州,沂州守將胡德濟,那是我的生死弟兄,有他在,你和神機營,都不會有事!”
既然徐公輔向自己表達了忠心,那朱文正自然也不含糊,他直接給了徐公輔一條後路,自古戰場就沒有必勝的將軍,縱然李文忠再能打,再有天分,朱文正也不相信,這會兒的他,就能穩贏王保保
談完了公事之後,朱文正和徐公輔便再無禁忌了,兩人掄起旋風筷子,如同風卷殘雲一般將桌子上的珍饈美味全部掃入腹中,徐公輔看著桌子上鋪滿的光盤後,微微一笑道
“大都督,這些菜,雖然好吃,但還是遠遠比不上您在平江的那家酒樓呀!”
兩人一說起平江,便回想起了當初的許多往事,這讓站在客廳後偷聽的張月茹,也不禁淚上眼角,心中微酸……
“公輔,說實話,如果我叔叔不是吳王,當初我就真的留在平江了,那月茹對我,那是真的不錯,真的呀!”
今天,朱文正喝了幾杯酒,因此,心裏的話,便有些兜不住了,不過,他這話一出口,可是將躲在後麵偷聽的張月茹弄的是心花怒放,小臉兒緋紅……
“大都督,既然您這麽喜歡張姑娘,那為什麽不迎娶她呢?如今張士誠已經歸降,想必王爺,他不會介意這個的”
徐公輔的話,是出自肺腑,但朱文正聽到這話後,卻搖了搖頭,滿臉苦澀的說道
“我配不上她!她是張家的公主,我呢?說的好聽點,我是我叔父的螟蛉之子,可所有人都知道,我不過是他的侄子而已,北伐不讓我去,兗州解圍,他不用我,他這是在防備誰?難道你還看不出來嗎?”
朱元璋這兩次棄用朱文正,的確讓很多人都不解,包括徐公輔,聽到這種任命後,都很是氣憤,這一年多以來,朱文正的戰績,那是相當的亮眼,尤其是火器的研發,更是導致了陳友諒和張士誠的迅速覆滅,所以,徐公輔知道朱文正請戰被拒後,想了很久才想出四個字
“功高震主!”
這四個字,是朱文正沒有說出來的,但兩人也都能想到的,徐公輔知道,酒桌之上,不適合談這種不開心的事情,於是,他轉移話題問道
“大都督,您這次婚宴,我怕是回不來了,不過,聽說那劉家的姑娘,可是書香門第出身,學識淵博,想來日後大都督又要多個女先生來教了”
劉伯溫的女兒,在徐公輔的眼中,那就該是大家閨秀,該是漢末之時的蔡文姬那般的模樣,可朱文正聽到這話後,卻什麽都沒說,隻是連幹了三杯酒,隨後,他才醉眼朦朧的說道
“她長什麽樣子,我都不知道,你說她什麽樣,那就是什麽樣吧!”
這會兒的朱文正,吐字已經有些不清楚了,但徐公輔看他興致還好,於是繼續說道
“想來您未來的夫人,定然差不了,那張姑娘,謝姑娘,也都是您未來的賢內助,您的家中有著三位良配,乃是家中幸事呀!”
在古代,能娶幾個女人的,那都是成功男人的象征,這一點似乎在現代也是一樣,朱文正聽到這話,終於是有了笑容,他微笑著說道
“這一點,你還別說,那還真的是,翠英愛我如命,我愛月茹也如命!如果不是局勢急迫,家中有她們二人就足夠了,真的足夠了……”
這是朱文正倒在酒桌前的最後一句話,看到他醉倒了,徐公輔也沒說什麽,隻是將自己的披風取下,蓋在他的身上,隨後他似乎像是跟朱文正說,也似乎是對自己說道
“再造之恩!我怎麽報答呀!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