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月明星稀。

京城九門之上的烽火全部被點燃。

此刻,所有京城百姓都有些難以置信地望著那燃燒的烽火。

雖然大明頹勢顯而易見,但京城的人怎麽也沒想到,居然會有人打到京城。

百姓開始慌張,開始收拾東西。

而官員們則悄悄盯著皇城的最中心。

整個京城的鑼鼓都響了起來,錦衣衛兵馬司全部朝著城牆而去。

毛翔帶著京營的士兵,占滿了九個城門。

所有的文武百官在深夜被叫醒,朝著皇極殿而去。

這其中就包括了朱慈烺。

“太子殿下,孫大人的信。”

袁飛不知道什麽時候竄到了朱慈烺的麵前,交給朱慈烺一封信。

“建奴打到京城了?”朱慈烺問道。

“沒錯,是太原府的豪格部隊。”

“這封信,給得有點遲啊。”朱慈烺苦笑道。

隨後,他一邊打開看,一邊朝著皇極殿走去。

如今正是春末夏初,京城的氣溫逐漸上升。

一路小跑,額頭竟然見了汗。

信中說,孫傳庭堅持據守太原府三個月,豪格最終放棄太原府,朝著京城方向狂奔而來。派人一路上與豪格騎兵爭分奪秒,向路經府衙求援,卻沒有任何府衙敢派兵阻攔,豪格部隊不日將會抵達京城,請太子做好準備。

朱慈烺看完信之後,扔給曹彰。

“解決掉它。”

曹彰思忖一會兒,直接塞到了嘴巴裏,嚼吧嚼吧吞咽到了肚子裏。

朱慈烺有些驚訝地望著曹彰,隨後對他豎起了大拇指。

辰時未到,今日的朝會開的有些過早。

但所有的官員都不敢浪費一分一秒。

沒一會兒,整個皇極殿就已經站滿了官員。

崇禎也早早的在皇位上坐著,距離近了,還能看到崇禎臉上因為著急上火長的火癤子。

“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興,建奴騎兵到哪了?”

“德勝門外,正在安營紮寨。”陳新甲道。

作為兵部尚書,這些問題理應由他來回答。

“京營統領何在?”

黃德勝頂著大肚子站了出來。

“臣在!”

“京城……能守住嗎?”

“請陛下放心,京營乃十萬將士,對方隻有五千人,據守京城輕而易舉。”黃德勝道。

“那就好,那就好,時刻關注城外建奴動靜,退朝。”

退朝?這就退朝了?

朱慈烺有些難以置信地望著崇禎。

怪不得大明最終毀在了崇禎的手中。

每當問題來臨,崇禎從未想過怎麽解決問題。

他想的永遠都是,有沒有解決問題的官員。

以及想要解決哪個官員。

“父皇陛下!兒臣有要事啟奏!”

“何事?”崇禎疑惑地望向朱慈烺。

“豪格根本就不是來進攻京城的!他本就是來京畿一道燒殺搶掠的!兒臣不明白父皇陛下為什麽要在京城裏屈居防守,兒臣以為,既然京營有十萬大軍,就應該衝殺出去,無論如何對方五千人也不可能是十萬人的對手,把他們趕出京畿一道,再派一隊人馬,在居庸關設伏,他們的目的就是搶掠結束之後從居庸關離開,到時候,身後京營兵馬追殺,前後夾擊,就能徹底吃掉這些建奴,可被動防守,京畿一道的百姓該當如何?”

曆史上大明也不是今年完蛋的。

建奴的軍隊也一直都在試探。

一次又一次地進攻大明腹地,甚至很多次都打到了皇城底下。

但他們並沒有進攻皇城,每次都是燒殺搶掠。

從太原府跑到這裏,豪格的軍隊早就沒了補給。

周圍的府衙不出兵,京城也不出兵。

更加助長了他們的囂張氣焰。

野史記載,清軍一路橫掃而去。

一村無幸免者,婦孺皆不放過。

**擄掠,事事做絕!

這些人,都是大明百姓,朱慈烺怎麽可能任由他們被建奴淩辱?

朱慈烺說完這番話之後,整個朝堂都安靜了下來。

文武百官看著朱慈烺,那眼神……皆是嘲諷。

除了範複粹。

“臣以為太子殿下說得有理,臣也覺得,應當主動出擊,不能讓建奴以為大明軍隊是好欺負的。”

範複粹出來了,張四知自然不能躲著了。

他冷笑一聲道:“範大人,太子殿下年輕,想當然覺得建奴好對付,但你已經花甲之齡,怎還會如此天真。”

“此話怎講?太子所言皆是可驗證之事,更何況,京營十萬人,為何怕對方五千人?”

崇禎歎了口氣道:“行了,此事就如此,守好京城,等待建奴五千騎兵離開即可。”

“父皇,兒臣不同意!”

“朱慈烺,你是不是太放肆了!你以為你是大明的太子,就能意氣用事?就能不過腦子?你上過戰場嗎?知道清軍騎兵代表什麽嗎?你以為洛陽那些烏合之眾,能和清軍比嗎?”

整個朝堂都充滿了崇禎的怒斥聲。

當崇禎暴怒的那一刻,整個朝堂的官員都會退讓。

哪怕是朱慈烺,也應當如此。

因為他是皇帝,是不容置疑的存在。

範複粹拉了拉朱慈烺的衣服,想讓他暫時退卻。

但朱慈烺的眼神卻滿是堅定。

他不僅沒有順著崇禎的話往下說,反而反駁道:“兒臣當然知道,建奴號稱女真不滿萬,滿萬不可敵,兒臣也知道,大明這些年對建奴的戰役中,輸多贏少。

這麽多年,大明將士麵對那幫建奴,天生矮一截!整個天下都知道,建奴愈發勢大,大明愈發式微。麵對他們,我們大明就好像奴才一樣,就該唯唯諾諾,看著他們掠奪我們的土地,侵略我們的百姓,我們就該像龜縮在甲殼裏的王八一樣,瞪著一雙綠豆般的眼睛,看著他們欺辱我們,父皇是想跟兒臣說這些話,是嗎?”

“殿下,慎言!”範複粹上前把朱慈烺猛地拉了一個趔趄。

張四知指著朱慈烺道:“大膽!太子殿下,你怎可口出狂言?”

“老賊,這沒你說話的份!還有三個月,待洛陽一事賭約出來,我定親手砍了你!”

“你……太子無德,竟敢藐視聖上,臣要求懲處太子!”

他們這邊吵得不可開交,崇禎捂著胸口,喘著粗氣,麵色通紅,隨後眼睛一翻,昏迷了過去。

王承恩大驚,怒吼道:“太醫,快傳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