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太子殿下,接下來草民說的話,可能會有些激進,請恕草民無罪!”
“那是自然,孫大人暢所欲言。”
“朝堂腐敗!”
簡單四個字,範複粹聽得眼皮子跳了一下。
但朱慈烺麵色如常。
孫傳庭繼續道:“國庫缺錢,招募擴軍,都需要銀錢,沒有銀錢,無法擴軍。即使招募了,這些兵將也將毫無戰鬥力可言,還有大明的武器裝備,因為腐敗原因,至今都沒有任何改進。可孔友德投降建奴之後,靠著兩個紅衣大炮很快在建奴之中坐穩了位置,通過那兩個紅衣大炮,開始改進武器裝備。如今建奴的武器裝備,都比我大明先進,可改進武器裝備,同樣需要錢,太子殿下,不解決官員腐敗問題,我大明就絕無募兵的可能!”
“說到底,就是個錢的事情嘛。”
“沒錯,說到底就是錢的問題,經濟永遠都是一個國家的根本。”孫傳庭道。
朱慈烺到沒想到,孫傳庭對一個國家的本質看得這麽透徹。
怪不得這廝中途辭官十年沒有上朝呢。
“官員腐敗問題,本宮暫時可能沒辦法一刀解決,拔出蘿卜帶出泥,牽扯太廣。”
“洛陽一事,草民在獄中都已經聽說了。”孫傳庭聲音有些激動道。
他覺得朱慈烺能把洛陽的貪官一刀切,也就應該能把京城的貪官給一刀切。
因為朱慈烺年輕,有這個衝勁。
馬車停了下來,朱慈烺掀開簾子,旁邊急忙有人上前把朱慈烺給扶下來。
轉過頭對孫傳庭笑道:“孫大人,想讓本宮變成你的刀子嘛?”
“草民不敢!”
孫傳庭直接從馬車上跳了下來,和慢吞吞的範複粹完全不同。
果然老當益壯。
外城同福酒樓,是一家剛開的酒樓。
開了大概半月有餘。
自開張那天起,整個京城的上流社會就瘋狂了起來。
這裏幾乎每天都人滿為患,客流量多得讓酒樓延展了很多空間,即使如此,也塞不下這麽多的客人。
不得已,隻能實行預定製。
麵前的跑堂的看到朱慈烺後,本來假笑的麵龐急忙發生了變化。
走上前恭敬道:“這位客官,樓上請,包間已經給您預訂好了。”
朱慈烺走在前頭,卻笑道:“孫大人,這個方式太過於激烈了,京城這麽多老奸巨猾的東西,可不好對付。”
孫傳庭看著這個包裝豪華的酒樓,再次歎了口氣。
“殿下,草民隻是一介罪臣,何必帶草民來這種地方?”
“等會你就知道了。”
範複粹全程沒有說話,隻有此刻來了這麽一句。
同福酒樓五層高,朱慈烺他們直接來到了五樓的包間裏。
跑堂的詢問道:“客官,還是老三樣嘛?”
“先把菜單拿給那位大人看看。”朱慈烺道。
頓時,一張木質的菜單就出現在了孫傳庭的手裏。
當孫傳庭看到菜單上的菜和價格的那一刻,他整個人都懵了。
“豬肉串,五錢一份。”
“羊肉串,十錢一份?”
“牛肉串,二十錢一份?敢問小二,一份是多少?”
跑堂非常實誠道:“二兩肉。”
“二兩肉你賣這麽貴?搶錢呐?”
跑堂的神情頓時尷尬起來,看向朱慈烺,朱慈烺卻揮揮手道:“菜單上的都上一份。”
隨著跑堂的離開,包間沉默了起來。
沒一會兒,孫傳庭還是沒忍住。
“殿下,當今聖上節衣縮食,勤儉治國,就是為了能夠省些銀子出來用在國本之上,可殿下你卻如此奢靡,是否有些過分?”
所以說,孫傳庭被送到大牢裏是有原因的。
畢竟正常人不可能對一個太子說出這樣的話。
但朱慈烺也不生氣,而是問道:“孫大人,你覺得這樣一間酒樓,一日可賺多少銀子?”
“二兩肉這麽多銀子,上來時看大廳包間都滿了,想吃飽估計得二兩銀子朝上,這是普通人家兩個月的糧食價錢,一日翻台一百以上應該輕輕鬆鬆,估摸得賺二百兩,簡直暴利!這樣的商家,就應該抓出來行千刀萬剮!”
範複粹一口水噴了出來。
“範大人何故失態?”孫傳庭奇怪道。
範複粹擦了擦嘴,沒有說話。
朱慈烺笑道:“一日二百兩少了,這家飯店最賺錢的是酒水,一日利潤在五百兩之上。”
“反了天了!我大明如今國本岌岌可危,百姓食不果腹,居然還有這種暴利的酒樓坑害百姓,太子,請抓緊時間取締了這家酒樓!”
“為何?人家誠信做生意,價格公示,買賣自願,為何要取締?”
“商人逐利,腦子裏隻有錢,如今大明如此缺錢,商人卻連最基本的稅都不交,每天卻還能賺這麽多錢,國將不國,讓他們賺這麽多錢有什麽用?”
朱慈烺哈哈大笑,卻不曾想孫傳庭也是個憤青。
“孫大人,你這可是無理之話。”
“能緩解大明頹勢,無理便也無理了。”
話音剛落,一盤盤的烤串被送了上來。
朱慈烺道:“嚐嚐。”
孫傳庭不是沒吃過烤的東西,在他印象裏,烤製的食物都是焦黑,味薄,寡淡無味。
可麵前這些烤串,色香味俱全,尤其是香味,居然還有一股小茴香的味道。
“這?”似乎是發現了不同,孫傳庭拿起一根,淺淺嚐了一口。
下一刻,他的眼睛瞪得滾圓,震驚的望著麵前的烤串,辛辣可口,焦香四溢,肥瘦妥當。
隨後,孫傳庭一口狠狠地擼了上去。
“孫大人,如何?”
“美味,絕頂美味!”
“價格還貴嗎?”
“這價格……配得上,配得上!”
“這個價格,平民百姓暫時可能無法吃上,他們沒這個錢,自然也坑害不到他們,本宮這同福酒樓,就是為了那些達官顯貴開的,他們吃得越開心,花得越多,大明的軍費,也就越多。”
孫傳庭愣住了,甚至拿開了已經放在嘴巴上的豬肉串。
“這酒樓,是太子您開的?”
“嗯。”
“為了籌措軍費?”
“嗯。”
“燒烤是您發明的?”
“算是吧。”朱慈烺咳嗽一聲。
撲通,孫傳庭跪倒在地。
“草民孫傳庭,從今日起,為殿下效死!”
“這個朱慈烺,就是個大豬玀!”
就在朱慈烺滿意地看著跪在地上的孫傳庭,暗呼終於真心實意地收服一員大將之時,隔壁包間突然傳來了刺耳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