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城城門外。
此刻正好到了飯點。
當曹變蛟和阿大來到城門口的時候，剛好看到賑災棚開始施粥。
一群又一群的流民在這裏排隊。
雖然西城門那邊說了，建設新城，需要工人，來者不拒。
但仍舊有很多懶漢，又或者自身條件達不到的人，他們沒辦法成為工人。
就隻能繼續在東城門，靠著賑災糧存活。
曹變蛟悄悄地出現在隊伍的後麵。
對麵前的人問道：“這粥裏都是沙子，你們怎麽吃得下去？”
這也是曹變蛟和阿大一直都在疑惑的事情。
粥裏有沙子，讓人難以下咽，這幫人怎麽會一點都不在意？
哪隻，麵前的人隻是看了一眼曹變蛟，冷笑道：“你不是流民吧？”
曹變蛟看了看自己的裝扮，確實，他的裝扮和流民幾乎沒什麽關係。
阿大道：“這和流民不流民的有什麽關係，裏麵有沙子，是誰都吃不下去吧？”
前麵那人又搖了搖頭說道：“你錯了，真正的流民，不在乎裏麵有沒有沙子，他們早就不知道餓了多少天，沒有這一口吃的，就餓死了，誰還在乎裏麵有什麽，有屎他們都能吃下去。”
“可這賑災糧裏明明可以沒有沙子的，這不是拿你們玩呢嗎？”阿大在旁邊忍不住道。
“話可不是這麽說的，二位爺，看你們穿著和談吐，就能看出來不是普通人，你們仔細看看就明白了。”
麵前這人不再搭理兩人。
曹變蛟和阿大離開隊伍，仔細觀察起來。
一直到賑災棚施粥結束，曹變蛟整個人才陡然發覺到了不對勁。
在排隊的過程中，他們就發現了。
有很多和他們一樣穿著布衣的普通人家，甚至是有錢人家在排隊。
輪到他們後，他們喝了一口，頓時忍不住罵道：“怎麽還有沙子，這誰能吃的下去？”
隨後，他就把碗裏的粥扔給了身後的人。
在這裏可不敢隨便拋棄糧食，被發現是重罪。
“我明白了。”曹變蛟歎了口氣。
阿大還是一臉的迷茫，有些不理解。
“將軍，你理解什麽了？”
“走，跟我去請罪。”
曹變蛟知道，他錯了。
作為一個武將，曹變蛟向來是一個行得端坐得穩的人。
對的就是對的，錯的就是錯的。
錯了就認。
也因為這個性格，才讓他從一個弓手，一路走到了寧遠總兵，眾人也服他。
“我們錯哪了？”阿大有些不解的問道。
“我們哪都錯了。”曹變蛟道。
……
福王府邸。
朱常洵望著麵前年輕的朱慈烺，上前拉住了他的肩膀。
朱慈烺也帶著笑容道：“福王殿下，我們終於見上麵了。”
從朱慈烺到達洛陽這一個月的時間裏，他和福王朱常洵始終沒有見過麵。
可他們卻住在一個院子裏，共用一個廚子。
甚至是共吃一盤菜。
朱慈烺害怕朱常洵毒他，朱常洵也有類似的想法。
“大明未來有望了，你小子，果然厲害，新官上任三把火，上來把洛陽所有貪汙的官員給殺光了。”
朱常洵盯著朱慈烺道。
這句話很明顯就是在點朱慈烺。
之前朱慈烺殺人的時候，朱常洵的人來了，朱慈烺也沒有刀下留人。
朱慈烺哈哈笑道：“福王殿下，此言差矣，如果讓我抓到你貪汙的證據，我也會把你砍了的。”
一陣風吹過。
管家在旁邊臉部都抽了起來。
他怎麽也沒想到，朱慈烺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福王也麵色僵硬了一下。
他皺了皺眉頭，然後笑了出來。
“太子真的搞笑，本王怎麽可能會貪汙呢。”
“對啊，福王殿下怎麽會貪汙呢，不知道福王殿下找本宮有什麽事情？如果沒什麽事情的話，本宮就要先離開了。”朱慈烺繼續道。
今天朱常洵非常反常地主動找到了朱慈烺。
朱慈烺又不是傻子，怎麽可能不知道朱常洵找他做什麽。
因為朱慈烺已經把手插在了朱常洵的地盤裏。
見朱慈烺如此的不識抬舉，朱常洵歎了口氣道：“太子殿下，當今皇上是我的侄子，所以我是你爺爺輩的，按照輩分，你應該尊重我。
如今殿下已經把洛陽掌控到了自己的手上，貪汙的官員也都被你砍了，百姓即將安居樂業，整個洛陽也在欣欣向榮地發展，這是好事，也是太子殿下你一個人的功績，所有事情，適可而止。”
朱慈烺在洛陽開始發展自己的情報組織。
這其中，關於福王的信息可算是得到了不少。
可惜的是，暫時朱慈烺還不能對福王動手。
因為沒理由。
這個年代不管做什麽，都講究個師出有名。
但繼續讓朱慈烺調查下去，那可就真的師出有名了。
所以福王不得不現身，警告朱慈烺手不要伸得這麽長。
可朱慈烺怎麽可能聽他的。
笑了笑對朱常洵道：“福王殿下，如今為了治理洛陽，從那些貪官家中抄沒的銀子快不夠了，你能不能捐獻點？”
福王一愣，頓時就笑了。
“當然可以，本王可以給殿下捐獻一千兩，殿下以為如何？”
一千兩？
如果朱慈烺記得沒錯，福王在野史上的評價是，富可敵國！
畢竟這麽多年在洛陽這種富庶之地，不知道攬了多少銀子。
結果捐款就隻捐一千兩？
這狗東西，朱慈烺必須給他砍了！
曹彰突然跑了進來，對朱慈烺道：“殿下，曹變蛟將軍找您。”
“這家夥找我做什麽？”
朱慈烺愣了一下，沒有繼續和朱常洵虛與委蛇下去。
“福王殿下，感謝你的饋贈，我還有事，就先行離開了。”
隨後，朱慈烺轉身離開了大廳。
望著離開的朱慈烺，福王抹了一下額頭上的汗。
他太胖了，胖的哪怕站一會兒就受不了。
“王爺快坐。”
管家急忙把椅子推到了福王的屁股下麵。
福王對麵前的管家道：“和李賊聯係的怎麽樣了？”
“闖王那邊已經聯係上了，可他們說何時攻打洛陽，要看糧草什麽時候能到，還有銀兩。”
“去跟他們說，這些東西我都能提供，讓他們抓緊時間攻打洛陽。隻要攻入洛陽留我一條命，我可以給他們一半的家產！”朱常洵惡狠狠道。
他已經等不及了。
蟄伏了這麽多年，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也即將走到盡頭。
希望在走到盡頭之前，他朱常洵，也能在史書上留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