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殺雞儆猴
陸炳越說越生氣,手上便用了力氣,那人發出痛苦的呻吟,但眼中盡是怒火沒有一絲膽怯,更沒有想討饒的眼神。冰@火!中文.周圍的士兵站了起來,把陸炳團團圍住不敢上前,生怕陸炳殺了人質。陸炳笑道:“倒是條漢子,我饒你一命,在我麵前用刀,你可算是關公麵前耍大刀了,去!”陸炳收了手推開那人,那人踉蹌著退了兩步,揉著喉頭說道:“你到底是何人?”
“這還像句人話,先問我是誰,別上來就又拉又扯的,我又不是沒勒住馬匹。”陸炳說著拿出腰牌晃了晃道:“我乃興王府侍衛,入京麵聖有重要的事情奏請聖上,爾等速速放行。”
那人看到腰牌後臉色一變抱拳道:“上差有請。”說著側身閃到一邊,一眾官兵也早就知道了興王入京即位的消息,自然也是惶恐的緊,生怕這名風塵仆仆的王府舊人日後難為自己,那可比捏死隻螞蟻容易多了。陸炳翻身上馬,指著那名士兵頭目說道:“汝是何人?”
“伍長湯克寬。”那人不卑不亢道,但麵色已經有些煞白,陸炳點點頭嘟囔了一句:“知道了。”隨即打馬而去,進入了良鄉。那幾名兵卒來到湯克寬的跟前,不停地安慰著湯克寬,說禍從天上降讓他看開點,湯克寬卻撇了撇嘴,強裝硬氣的說道:“老子不過是彰顯風格才來做這個伍長,若真計較起來,我湯家還怕他不成,哼!”
陸炳快馬奔馳到良鄉附近,一路高舉令牌無人敢攔,直到良鄉才翻身下馬,大內侍衛和錦衣衛的眾人可不認這個,禁軍通稟完了之後,陸炳方才進入肅立等候。陸炳等了許久,都沒見朱厚熜出來。陸炳左顧右盼心急萬分,連連請人通秉,卻被那些侍衛愛答不理的晾在一旁。陸炳無計可施隻能高喊起來,當然自然不敢直呼其名了:“殿下!殿下!”
也多虧良鄉不大,陸炳這麽一吼朱厚熜就聽到了,連忙出來道:“炳哥,我在這兒。”此一言一出石破驚天,就連膽大包天的陸炳也被嚇得渾身一哆嗦。朱厚熜是叫順口了,可這一順口就能把陸炳變成眾矢之的,陷於危難之中,日後很長的一段時間內,事實證明也卻是如此。
朱厚熜人小鬼大,是何等的聰明,自然知道自己失口了,左右旁顧一番,發現那些大臣和宦官皆是各有神色。有的上下打量著渾身灰塵的陸炳,眼中冒出精光頗有想結交一番的意思,還有的眉頭微皺,恨不得立刻出去痛斥陸炳,順帶著連皇上也罵了那才痛快。
朱厚熜深吸一口氣道:“陸炳,速上前來見本王。”朱厚熜還未正式登機,皇家禮典頗嚴,現在還不能孤家寡人自稱是朕。陸炳上前抱拳道:“參見殿下。”又有人不悅起來,按說朱厚熜雖然離著正式登基還有一步之遙,可是已然算是貴為天子,陸炳隻是抱了抱拳,並未行跪禮,這般目無尊長怎能行。
陸炳怎不知此節,可是這雙腿怎麽也彎不下來,平日裏的小老弟,今日卻要自己來跪,心中著實接受不了。陸炳心中暗下決心,大丈夫得學自己襠下之物,能伸能屈,能軟能硬,於是雙腿一彎就要下跪,朱厚熜卻一個健步上前,雙手托起了陸炳道:“速速來報,不必繁文縟節。”
“成了,殿下。”陸炳也不做作順勢站了起來,低聲道,這般說辭外人是聽不懂的。朱厚熜點點頭喜上眉梢:“當真?”
“千真萬確。”
“那為何不早些進來稟報要在門外喧囂?難道不知大明禮法嗎?!”朱厚熜突然變了臉色,衝著陸炳大聲吼叫道。兄弟這麽久了,陸炳何嚐不知朱厚熜是怎麽想的,怕是要殺雞儆猴告訴京官自己是不好惹的了,於是也不和稀泥的替人隱瞞,據實稟告道:“我好久之前就要求見殿下了,也不知道為什麽遲遲沒聽到殿下召見我的消息,難不成殿下沒有收到我有事兒要報的請奏嗎?”
“沒有啊,來人啊,說說是怎麽回事兒!”朱厚熜勃然大怒道,一人走了出來抱拳道:“殿下,是臣派人阻攔的。殿下的安危關乎天下,自然不能大意,我們需要查明他的身份,分清虛實認清真假方可判斷是不是歹人,這才能麵聖,有不當之處還望殿下贖罪。”
“汝是何人?”朱厚熜說道,此言一出陸炳就發現眾大臣紛紛顯出疑惑的表情,看來朱厚熜肯定認識此人,而且經常見,這一言是故意問出來的,也足見朱厚熜是有多討厭他,故意裝作一直無視你。罵人打人都不夠狠,最狠的是天天見卻把人視若無睹,那才是真正的惡心。那人不敢衝朱厚熜發火,隻能抱拳道:“臣乃錦衣衛指揮使朱宸。”
“哦,原來是你啊。那本王問你,此人帶著本王王府的令牌,為什麽不先通秉我,讓我先遠遠的見上一見看看是不是真的認識,這樣豈不是方便許多。你做事如此繁雜,若真有迫在眉睫的大事兒,要事,豈不是要讓你耽誤了?”朱厚熜說道,繼而聲音一揚繼續說道:“據人所說,你和江彬共同跟隨先帝公幹的時候,應該見過陸炳吧?不知道是你記性差,忘了這人的長相,還是故意瞞報,是和陸炳有舊仇公報私仇,還是不把我放在眼裏!你說!”
這一手玩得狠,朱宸是怎麽回答也不是,不禁來回掃視著周圍,心中暗恨究竟是誰告發的自己,卻見駱安低頭陰笑,心中已然明白大半,不禁暗歎一聲抱拳道:“是臣記性不好。”
“哦,原來是這樣,既然記性不好,那就不能勝任指揮使這個位置了。你說我說的對吧?楊大人?”朱厚熜笑著看向身旁的一個高瘦老者,那老者六十幾歲的模樣,隻見他略一遲疑捋了捋胡須說道:“正是,正是,殿下說的不錯,錦衣衛的指揮使連人的麵貌都記不住,怎麽行使政務呢?所以臣建議,當讓朱宸戴罪立功,看看能否恢複記性,再另作打算。”
朱厚熜點點頭:“如此甚好,不過先讓他退下來吧,任賢使能才是正道,換句粗俗點的話說,別占著茅坑不拉屎,對否,楊大人?”
“正是,殿下聖明。”老頭抱拳深鞠一躬道,朱厚熜瞥了他一眼,歪了歪嘴又衝陸炳指了一下說道:“隨本王入內。”陸炳抱拳答是,快步跟上,兩人一前一後進入了居所之中。
進入居所之中,朱厚熜遣散了身旁服侍的婢女和宦官,陸斌緊隨其後關上了房門,剛要講話卻見朱厚熜豎起手指放在唇中噓了一聲,然後鋪開筆墨紙硯,在紙上寫到:“隔牆有耳,切勿講話,書代語用即可。”
陸炳點點頭,心說朱厚熜果然聰慧無比,這才當分別幾日,竟然如此成熟,考慮事情也麵麵俱到,於是提起筆來:事情成了,沈家同意幫助咱們了。
朱厚熜看了大喜,龍飛鳳舞提筆到:你的字兒真難看。
陸炳興致勃勃的接過紙來一看,不禁有些惱。自己的字兒是難看,不過也怪不得自己,穿越之前哪裏練過毛筆字兒,現在能寫的流暢工工整整已屬不易,還全虧在東橋鎮夏大德家以及南京四喜堂中那段無所事事的日子,才勉強練了一些,比起從小就識字讀書寫了許多年的古人,陸炳自然是不及的。陸炳自生悶氣,卻見朱厚熜一臉壞笑,捶了他一拳,兩人嘿嘿笑了起來,陸炳拿過紙筆寫到:還有一事,江彬沒有被捕,還活著,現在已經在我麾下,願意獻出錦衣衛和東廠秘密番子為我所用。
朱厚熜:一定要小心謹慎,切勿上了當被人利用,江彬現為朝廷命犯,用之不慎恐被朝廷權臣反製。
陸炳不禁重新審視朱厚熜,在他眼裏朱厚熜不再是那個經常胡鬧沒有正形的小弟,而是一個老謀深算的政客,一個雖然年紀輕輕卻陰險毒辣的君主,但作為朋友,頓時有了種憂喜過半的想法。陸炳深吸一口氣,在紙上寫道:你變了。
我們都在變,你不也變了,自從上次江家惡少事發一別之後,時至今日,你也變化的厲害。朱厚熜在紙上這麽寫道。
陸炳和朱厚熜相互看著,然後相視一笑,又如同往日那般擊掌握拳繼而大笑起來。笑罷,陸炳在紙上寫到:剛才那個被罷免的錦衣衛指揮使朱宸到底是何人,我沒見過他,你怎麽知道他見過我,還有和你說話的那個老頭是自己人嗎,為何你事事都愛問他。
朱厚熜輕咳一聲,想要說話卻又憋住了,這張紙上已然寫滿,朱厚熜換了一張繼續寫道:那個指揮使朱宸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眼裏隻有那個老頭,根本沒有我,我從出發之前就發誓要讓他到不了京城就扒下這身官衣,今日托你的福如願以償了。至於那老頭,他就是大名鼎鼎的楊廷和,江彬不是就是跟他鬥,才在最後關頭下馬的嗎。這老頭韜光養晦的很,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所以切不可小視,需斬斷其羽翼方可對付,否則咱們不過是他手中的一個傀儡罷了。今日先到這裏,你先下去休息,時間過長難免讓楊廷和那老小兒生疑,沈家的事情咱們回頭找機會再細談。
陸炳點點頭,還沒提示朱厚熜,朱厚熜就那其紙來點火燒了,反複看了好幾次,確認燒成灰燼這才安心。陸炳不禁感慨萬千,拜別了朱厚熜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去休息了。
於此同時,楊廷和站在另一間屋內,麵帶冷笑,自言自語道:“看來這個小皇帝還真聰明,怕是我這次才是引狼入室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