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王者歸來
陸炳站起身來,天旋地轉頓時有種搖搖欲墜的感覺,過了半晌才恢複過來,然後問道:“什麽時候的事兒?”
“新國十四年,皇後因為朝思暮想聖帝爺您,悲傷過度頭痛欲裂,盡尋南北東西各地名醫,都無人能醫,沒過兩三個月的功夫,娘娘就薨了。”掌櫃的答道:“皇後娘娘薨了之後,國家才開始逐漸分裂,形成了南北新國的。”
陸炳擺了擺手不再說話,淚水止不住的流了下來。撫襟長歎息,不覺涕沾胸。沾胸安能已,悲懷從中起。寢興目存形,遺音猶在耳。這幾句詩形容陸炳此刻之情之形最為合適,此時的陸炳萬念俱灰,夢雪晴和自己在一起的一顰一笑,音容樣貌,過往雲煙一時間紛紛湧現於陸炳腦海之中。陸炳過了一盞茶的時間才擦了擦眼淚,衝著掌櫃的抱拳說道:“掌櫃的,今日先賒賬於你,日後必定湧泉相報。”
“聖帝爺,小的不敢。聖帝爺能在我這裏吃頓飯,小的已經是祖宗顯靈三生有幸了。”掌櫃的連忙說道:“在這裏向西北,就是山陰縣,那裏住著曾經的內閣大臣徐渭,聖帝爺可以去那裏問個究竟,畢竟我們隻不過是草民,說的不定全麵。徐大人雖然已經告病在家,但還是比我們知道的多的。”
陸炳點點頭離開了那裏,足下生風朝著山陰縣而去。作為一國之君,國家版圖了然於心,隻要知道自己所在的位置,基本就能明白方位了,這些地圖陸炳在位的時候日日都要看的。
陸炳了兩個時辰就找到了徐渭的居所。此時已經是後半夜了,陸炳也沒顧這麽多,敲響了徐渭的大門。過了半天功夫,才有門房打開了門,用紹興當地方言嘟囔著:“這麽晚了還敲門。有沒有點教養,報喪還是討飯呢。”
“我找徐渭。”陸炳倒不在乎說道,畢竟是這麽晚了,說幾句難聽的牢騷話也是正常。
那門房挑著燈籠看著陸炳,然後問道:“你是哪個,找我家老爺幹什麽?”那門房倒也不敢輕視。雖然此人穿著打扮有些落伍,但身上都是上好質地的衣服,估計雖然現在落魄但很可能是曾經的官宦之家,也有可能是老爺徐渭的舊友。當年南北分朝而治,有多少官員都致仕回家或告老還鄉了。又有多少人因為站錯了隊而落馬,故此輕視不得,所以話語也就略微緩和了一些。
“我是他主公,叫徐渭給我出來。”陸炳說著推開門房走了進去,他現在心中悲憤交加,可沒心思跟門房廢話,故此失去了耐心。若不是怕嚇到他們家人,隻怕要翻牆而入了。
門房阻攔無效。趕忙前去匯報,家裏家丁園工連忙圍了上來,而徐渭所在的堂屋此時依然亮著燈。徐渭打開房門,咳嗽兩聲說道:“是誰找我?”
“文長,是我。”陸炳說道。
徐渭借著周圍人等舉著的燈籠火把等物,定睛觀瞧,身子竟然顫抖了起來。周圍人連忙攙扶,徐渭卻推開旁人。往前走了兩步,頓時淚如湧泉一般。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高呼道:“聖上,您回來了。”
“文長起來說話。”陸炳頓時也淚眼朦朧。扶起徐渭。徐渭乃是陸炳當年白羽之亂的時候,組建的智囊團中的一員,後來發現堪為大用,逐步提攜,雖然不是什麽朝廷重臣,但在陸炳麵南背北成為一代人王帝主之後還是讓徐渭進了內閣,共同治理朝政。徐渭並不是個打天下的好手,但卻是個治天下的名臣。雖然他做人頗為油滑,但陸炳卻看中了其才能,讓徐渭施展抱負。故此兩人之間不光有君臣之情,更有伯樂之誼。
徐渭站了起來說道:“聖上,這麽多年你去哪裏呢?臣等您等的好苦啊。”
“一言難盡啊,”陸炳說道:“咱們進屋說話吧。”
徐渭點點頭,讓家中眾人退下,並且讓眾人不得泄露此事,隨後把陸炳讓到了屋裏。徐渭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把這些年自己和國家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通,並未對陸炳有絲毫的隱瞞,不光是情深意切,更明白麵對陸炳這個聰明人,隱瞞反而會適得其反。
原來陸炳失蹤之後,新國國內開始分化,權利鬥爭日益嚴重,但總的來說甭管是哪一勢力的,都還是為了國家好。新國十四年初,夢雪晴身體欠佳,想讓陸尋即位,陸繹本也同意了,可夢雪晴以為斬草不除根必留後患,於是便想借機處掉陸繹,保證陸尋的江山。
豈料事情敗漏,陸繹外逃並且立刻翻臉據理力爭並且做出對峙的態勢,夢雪晴本欲聯合軍政大權全力反撲。可怎奈天不遂人願,夢雪晴的身體實在撐不住了,一下子病倒了,幾個月後就離世了。陸繹和陸尋共同操持皇後夢雪晴的喪事,舉國茹素一片哀悼,而此時內閣的權利已經被架空,陸玩也成了邊緣角色,不過兩位兄長對陸玩和陸撫以及皇妹陸吟都很好。
待夢雪晴離世兩個月之後,陸繹遠赴南京,裂土為王,也名曰新國。自新國十一年,至十四年的權利鬥爭之中,不少人的命運都為之改變。比如山東的齊書海,被夢雪晴直接調去了北疆駐守,以削弱陸繹的實力,內閣大臣也四分五裂。內閣大臣因為依照陸炳最初的想法,支持扶持陸玩,而被看作是離間朝政之人,權利自然比不上那些封疆大吏和帶兵的將領,朝廷不承認他們也就被迅速架空了,即便相對寬仁的陸尋重新掌權也沒恢複他們的權力。
夏言致仕回鄉,徐階也是如此,嚴嵩嚴世藩父子二人占到了陸繹這邊,而楊慎則是更傾向於夢雪晴,總之各方大臣也都歸附到兩個勢力的爭鬥當中。若是不站隊的就會被孤立,甚至被貶官外放。而徐渭則是看到皇後夢雪晴身體堪憂,覺得陸繹更有潛力,於是乎站在陸繹這一邊,可怎奈身體不好,南北分朝之後。徐渭就隻能告病還鄉了。
總之朝廷已經不是先前的朝廷了,夢雪晴死後,陸尋陸繹南北分製,但卻依然兄弟情深,不曾發生什麽大的衝突,但陸繹卻態勢強硬。大舉進軍西南西北和東北方,把陸尋的領土包圍起來,好似可以隨時吞掉一般。陸繹的治理較為專權,自由之風漸弱依然尊崇皇權至上。不過百姓安定國家富足,而新國的科技和軍事實力依然遠高於其他國家。故此無人敢來侵擾,更何況國內的紛爭大多是實力的較量和政治鬥爭,而非是內戰爆發,外邦也就少了許多機會。
陸繹吞並下來這些土地之後,陸尋並未對其有任何表示,雖然大事上能體現出陸尋他的睿智,但平時事務大多還是由北新國的內閣大臣們處理的,總之不屬於昏君但也絕對算不上一個勤勉的君王。關於西涼方麵。陸繹之所以會如此強勢,不光是因為在軍中威望頗高,自身權利很大。也不僅是因為朝中對他看好的人很多,政治實力雄厚,同時也有西涼的相助。具體陸繹和夏大德是如何談論的無人知曉,不過西涼為陸繹出工出力的,陸繹沒費吹灰之力就得到了夏大德的政權認可和各方麵的支持。縱然夏大德與夢雪晴有不一樣的交情,但一來夢雪晴已經死了。另外就是作為一個一國之君,有時候這樣的人情冷漠重利輕情也是正常的。更是可以被理解的。
不過夏大德自食惡果養虎為患,陸繹得到大片土地之後。隨即對西涼發動了戰爭。西涼自然無法抵擋,於是西涼決定集全國兵力,與陸繹決一死戰,不求勝敵隻需重創敵人就是勝利。
陸繹兵分九路,層層推進,一方先至,空紮營宅,剩下八路八麵埋伏。夏大德以為是天賜良機,親自率兵前來,然後揮動兵力前來劫營,並且采用輪回戰術不斷踏營。陸繹不費吹灰之力的就把西涼全國主要兵力聚集一處,於是一場單方麵的殲滅戰開始了,戰爭之中夏大德戰死,陸繹揮軍西進,一路上勢如破竹如摧枯拉朽一般勢不可擋,西涼也再無強兵可用。西涼國母帶皇子親自請和,簽訂了喪權辱國數十項條約,割地賠款一番折騰,陸繹這才同意退兵。
而西涼便已經有大片國土歸納於南新國的控製之中,在陸繹中央集權的治理下,雖然百姓不再自由,維權頗難但萬幸官製還好,沒有草菅人命官商勾結欺壓百姓之事發生,故此沒有引**亂和暴動。同時,也正因為陸繹的中央集權和加強管理,故此版圖雖大,但也算相安無事,亂世用重典,陸繹不光有強硬的治內和對外方針,同樣法製上也趨於嚴苛,甚至連百姓如何說話辦事都加以管束,對國民禮儀上也有所規範,跪拜禮再度實行,與陸炳治國方針以及北新國政權背道而馳,形成鮮明對比。
基本國家大事也就這些,陸炳聽罷後搖頭歎息,然後問道:“徐渭,若讓你陪我還朝從政,你的身體還撐得住嗎?”
徐渭聽後愣了半晌,站起身來一躬到底說道:“為聖上,徐渭定當粉身碎骨誓死效忠。”
“好!”陸炳讚道。
第二日清晨陸炳啟程,先回北京去了。南北政權雖已劃分,但兩國界限並不分明,除非重鎮旁處甚至無人把守,兩國通商也沒有受到阻礙。陸炳沒有費什麽事情的就回到了北京,見到了自己的兒子,北新國當今的皇帝陸尋,父子二人抱頭痛哭,陸炳雖覺得陸尋不成器,也隻是認為他不適合當一個君主。人各有誌也各有所長,陸尋本性並不壞。此時此刻,父子二人竟然什麽也說不出來,一時間除了淚如湧泉竟然什麽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