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明主決事

新國京師北京城中,早朝散去,陸炳拿著幾封密函來到養心殿中開起了內閣會議。甭說這朱厚熜從政為皇這麽多年,還真幹了一件好事兒,那就是把這養心殿修的極為舒服,冬暖夏涼的,極其適合居住。最近陸炳身體不好,自從得知許洋死訊之後就怒火攻心傷了元氣,所以搬到了養心殿居住辦公,倒是有利於身體恢複了。

自從大捷消息傳入國內之後,舉國同慶,隔日陸炳就下令發布了許洋的死訊,以及十萬人馬盡數毀於長嶺的事情。許洋是什麽人大家都知道,這可是在金殿上有龍身交椅的主兒,而十萬兵馬來自全國各地,大家都明白新國為了大一統付出了怎樣巨大的代價。在錦衣衛有關部門十分微妙的輿論導向的作用下,沒有人說陸炳是窮征暴斂的君王,致十萬男兒命喪黃泉,反倒是在全國燃起一股悲憤之情。

文人之中,悼亡詩軍旅詩盛行,不少人都棄筆從戎,準備報效國家,為十萬男兒義士報仇雪恨。但隨即又傳出殘明滅國,巴蜀解放,大太監陳洪自縊於巴蜀成都宮中,而皇帝朱厚熜也被生擒,正押解進京。眾人悲喜交加,雖為許洋為十萬甲士舉國茹素,卻又大擺筵宴共慶國家之勝利。

新國國民無不奔走相告,報喜又報憂。因為許洋屍首早已化作焦土,故此隻做衣冠塚,厚葬許洋,百姓自發相送。而許洋家人卻未曾有世襲之職,卻賞國之賦稅,隻要新國還在,許洋家眷後人就衣食無憂榮華富貴。這讓百姓欽佩不已。因為世襲之職本就不公,會留有大量的閑官和無用之人,陸炳曾經在大明做的前幾件大事兒,就是與楊廷和一通罷黜這樣世襲的貪官和無用閑職。如今陸炳貴為帝王,卻未忘初衷。更重情重義賞罰分明,既照顧到了將領的後人,卻又維護了國家官製的公平,並未因許洋的地位崇高而網開一麵特事特辦。

對於十萬將士的家人,國家也按照規格進行了津貼,並賦予十年免稅的義士待遇。民間無不稱讚聖上的英明。戰事已定,大家倒也沒有為這些人馬的全軍覆沒而惶惶不安,事情就這樣平順的過去了。

陸炳感覺到了為君王者應有的冷漠,也感受到了百姓的有情和無情,他們幾天前還為大軍喪命於長嶺痛心疾首、捶胸頓足、如喪考妣一般。但幾日後就拋之腦後,該吟詩的吟詩該喝酒的喝酒了。這便是人性所致,陸炳隻能暗自歎息。

其實陸炳並不想打這場戰爭,隻不過巴蜀殘明不滅,新國就頗有種名不正言不順的感覺,畢竟現如今新國的大多領土都是從殘明那裏繼承而來的,若是舊政權仍在就有些許不便和議論。民心難測,雖為仁政。但也難免有思故國者,不如趁早滅了巴蜀殘明,長痛不如短痛。斬斷是非之根源來得好。

夏言說道:“聖上,臣以為巴蜀本就是我應得之地,此番西涼隻做觀望,卻要與兩年賦稅給予,隻怕有損國威,更是不妥。國家稅收減少,這.....”

“這不是我的意思。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更有擅自行事的權利。不瞞你們。這是陸繹和陸尋兄弟二人替我做主的事情。你們且看這一封信。”陸炳說著讓馮保把信拿給眾位內閣大臣看。內閣大臣傳閱了起來,楊慎說道:“我倒認為兩位皇子做得好。”

“楊大人何出此言?”夏言問道。

楊慎答曰:“隻需巴蜀兩年賦稅,便可避免戰禍,讓我軍民安心,國家休養生息,戰士不再傷亡,這樣的生意難道不值嗎?兩位皇子做的高明至極。”

“可是如此一來與古時和親何異,有損我天朝國威啊。”夏言歎息道。

陸炳此時說道:“若是我的麵子,國家的麵子能換來百姓的安定,人民富足,能換來天下永無戰禍,我甘願舍去麵子。我與用修所想一致,雖說陸繹陸尋二人乃擅自做主,並請求責罰,但我不想責罰他們,還要誇讚他們做得好做的對。商人尚且無利不起早,更何況西涼虎狼之師爾?西涼殘暴,一旦開戰勢必造成生靈塗炭,我並無完全把握贏得西涼。而且國內許多新收複的地方還要發展,我們也不得分心再做這樣大的征戰,治理國家不能一口吃個大胖子不是?西涼也是大國,豈是那麽好相與的,一旦攻入我新國,隻怕新國百姓要遭殃了,就算大獲全勝,也難保士兵不傷亡,甚至是拉鋸作戰,百姓遭殃經濟盡毀。如此一來照顧西涼的利益,可保近年無憂,咱們隻需多加防範就是了。雖會因為財力注入加劇西涼發展,給自己樹立強敵,我想這是夏言你擔心的吧,但我國向來不以稅負為主,而已流動的錢,也就是生意為主要收入,所以無傷國家根本。說句有私心的話,這樣一來更防止了朕與我結義二哥的反目成仇,更是幸事一件。朕以為,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眾卿以為如何?”

“皇上聖明。”眾人答道,夏言也點點頭道:“聖上說的卻有道理,隻不過臣以為此事不得宣揚出去,否則民情激憤,還是臣剛才所擔憂的那樣,國家顏麵不保,顏麵不保則民心不保。”

“這個自然,夏言切勿擔憂,朕明白你的意思,也會按你說的去做的,此時秘而不宣偷偷去做,兩年不過是彈指一揮間罷了。咱們可從別的地方調配資金用於建設巴蜀和發展,這點實力咱們還是有的。”陸炳說道:“關於俞大猷和戚景通,諸位以為該如何處之?另外韓素發此次立有大功,直搗黃龍攻克成都府,擒拿朱厚熜。朕欲賞他金殿龍椅,做許洋之舊位,諸位意下又是如何?”

徐階進言道:“我認為俞大猷此人堪用。雖然曾誤入歧途,但本意沒錯,食君之祿忠君之事,雖有愚忠愚孝之嫌,但也可謂是頂天立地之人。況且此人本事了得。即便險些傷及皇子,但卻也未遂,並未給新國造成什麽麻煩和損傷。在抗倭戰爭之中,此人又立有大功,可謂是民族英雄。所以可暫且閑置一段時間,稍後再予以任用。方可成國家之棟梁。”

“臣也有此意。”徐渭說道,此人現在被人與徐階共稱為內閣二徐,隻不過徐階老實忠厚性子耿直,而徐渭則略顯圓滑,說起話來風趣幽默借古諷今。雖圓滑但不是附庸之輩,也是個另類直臣。隻聽他是:“觀俞大猷之作為,遠比戚景通強許多,雖然同樣是公私分明,各為其主所致,但戚景通卻殺我朝中重臣許洋,損我十萬精兵,所以此人不能留。可俞大猷則不然。況且此人倒是個知恩圖報之人,不忘陳洪之伯樂之恩,自身還未定卻想要救陳洪。說明此人本性不壞,再往前瞻,他還有救駕之功和解少林之危的義舉。再者現如今故主已倒,而俞大猷和聖上有曾有情誼,所以可以重用。此人若是收好了,勢必成我新*中。中流砥柱的忠臣。至於陳洪厚葬之事,其中牽連甚多。故此臣不敢妄言。但雖聖上愛才重義,可戚景通不可留。必殺之以安民心,不殺不光民心不服,更是傷了朝中忠臣之心。”

“臣皆有此意。”眾人這次倒是一致。

陸炳點點頭:“陳洪的事情不必問及少林,少林不過是個門派和佛教分支而已,不能太嬌寵他們了,不過苦主悟禪大師有恩於我,我倒要單獨問問他的意思。另外我已經宣任天翔回京,再問及他的意思後再作打算。而戚景通還未抓住,但我想段清風想要尋他也不是什麽難事,另我也派南疆錦衣衛情報提督劍王門人崔淩前去相助,加之錦衣衛入駐巴蜀。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戚景通跑不了,隻不過我與此人有兄弟之情,雖然他叛我多次,但我卻不忍當麵殺他,不如就地處決,祭旗告慰亡靈,諸位看此法如何?”

“皇上聖明。”

“不過你們隻字不提韓素發之事,就連一向耿直的夏言夏大人和徐階二人都不說話,這是為什麽呀?”陸炳笑道。

夏言想要說什麽,卻又欲言又止。陸炳道:“好了,朕不賣關子了,朕知道你們怎麽想的,這個韓素發無德無才,但有功便要賞,此次韓素發的確立下大功,朕給他一把龍身交椅便是了。隻是官位依舊,職權依舊,依然讓他掌管內河水師,不予之大權。他就想要個名而已,無傷國家大計,你們看朕這樣處理可好?”

“聖明無過皇上。”眾人皆麵露喜色,這正是他們所想,隻不過怕今日一言,不慎傳出去,日後韓素發手握大權,心生嫉恨,到時候將相不和,會影響國家大計。陸炳果然睿智,既給了韓素發賞賜,賞罰分明,又沒有胡亂任用,實在是高明的很。

“聖上,臣有所不知,殘明昏君朱厚熜,陛下準備如何處置。”嚴嵩問道,大臣皆麵露讚許之色,這個問題也是他們想問的。

陸炳道:“嚴嵩問這個問題倒讓我意外,終於不再圓滑問了旁人不敢問的問題了。此事朕就決斷一次,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若是朕做錯了,你們到時候盡管直言,此事拭目以待就好。”

陸炳又給了眾位內閣大臣幾封密函,他們商討一下,其中大多是些民生問題,和各地出現的商業行為,眾人商討共同製定計劃,對國家政策進行修改。商討完畢,陸炳說道:“今日就到這裏吧,朕最近身體不太好,還多多勞煩諸位操勞國事。”

“此乃臣等應當應分之責,聖上不必如此。”夏言道。

陸炳點點頭:“那諸位就早些回去休息吧,對了,陸玩最近學的怎麽樣了?”

“皇子聰慧,雖有些頑皮,但天資聰穎進步神速。”楊慎說道,陸炳笑道:“那是,朕的種豈能差的了,哈哈,好了,不自誇了。險些忘記,還有兩件事要宣布給你們,一個是關於用修你的。楊伯因告知我密事而死,有恩於我,而先前一生也是造福百姓,有功於天下。殘明並未給予厚葬嘉獎,我欲給楊伯賜諡號,告於天下並重修陵寢。此事朕意已決,你隻能謝恩不必複議。令著你回鄉祭奠,不得有誤。”

楊慎一時間愣了,隨即淚灑當場。楊廷和死後埋葬於四川,這是巴蜀殘明的勢力範圍,雖未受到棺槨破壞,卻也未曾正名和嘉獎,實現朱厚熜的小氣之處,此事一直是楊慎的心結。而今心結已解,楊慎站起來一躬到底連連謝恩。

陸炳又說道:“還有一事,前些日子朕繁忙也沒來得及嘉獎嚴世藩。高家堰之事,嚴世藩明察秋毫,敢於擔保,直言相諫,當獎賞一二。嚴嵩,下次內閣會議的時候,就叫你兒子一同來參加吧。徐階,朕看你變圓滑沒有,朕的意思是?”

“聖上的意思是讓嚴世藩入閣。”徐階道,隨即又說道:“臣雖然愚鈍,又不是癡傻之人,聖上何故戲弄臣下。”

“哈哈哈哈,這個徐階還不高興了,朕給你賠禮了。”陸炳說道。

嚴嵩聽聞陸炳的話不禁一愣連忙上前道:“犬子才疏學淺,不堪重用,豈能受此大任。蒙聖上青睞,但臣下萬不能從,父子二人同在內閣,隻怕要惹朝中同僚非議啊。”

“唯賢是用,不必理會旁人言語,讓嚴世藩好好幹,這就是給朕爭麵子了。”陸炳說完站起身來走了。

隻留下謝恩的嚴嵩和楊慎,以及一票內閣大臣在那裏恭喜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