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唇亡齒寒
韋銀豹所想的並非是戰爭的導火索,他還到不了這個智謀,隻是掛褻衣的事情極為合他的脾氣,於是他就問這是誰做的,他想獎賞那些人。可是問遍全軍也沒有人承認,而調查當晚,幾乎沒有排除部隊,即便是哨騎和斥候所為,但派出的人馬也不足以滅了那夥烏斯藏士兵。再說這分明是好事兒,是士兵不明自己什麽意思所以畏懼,還是根本不是自己手下人做的呢?
另外烏斯藏士兵虐待俘虜如果是真的,可是為什麽隻是一具具屍體送回,讓廣西士兵看到慘狀,無一活口呢?留下活口,豈不是更大的震懾力,可以令自己的士兵恐懼,更增添了行軍負擔。問烏斯藏那邊,他們也不承認,平時恨得咬牙切齒,什麽難聽話都說了,為什麽就這件事兒敢做不敢當,反正都已經撕破臉皮還有什麽可顧忌的。莫非這一切都是陸尋設的個扣,好讓自己與烏斯藏火拚,從而消耗實力,好被陸家吞並徹底剝離權利?韋銀豹頓時感覺不寒而栗,好似一張無形的大網正在向他籠罩過來,那大網密實且沉重,直壓得韋銀豹喘不過氣來。
正在想著,韋銀豹突聽外麵軍鼓軍號聲大作,應當是敵軍來襲,隨即披掛上陣,帶領眾人急忙應對。交戰之地名曰木許,此地本來沒什麽重要的,隻不過是烏斯藏和雲南行政劃分的邊境,可現如今木許卻出了大名,因為這四天內,兩方把兵力都聚集此一處,你來我往打起了拉鋸戰。木許周圍到處是斷壁殘垣。最先是烏斯藏占領下此地的,通過猛烈的攻擊,韋銀豹終於奪了下來,而烏斯藏在敗退一個時辰後再度發起攻擊,然後奪去了此地。木許這一個小小的地標至今在四天內已經易主十幾次。兩方剛開始唯恐是圍點打援,還隻是少部分兵力交戰,到最後打紅了眼不斷調集兵馬前來。
不知不覺的木許這裏反倒是成為了決戰之地,韋銀豹部群聚九萬人,其他地方之留一萬人,而烏斯藏兵馬也達到了八萬餘人。雖說戰爭之中。投入兵力越多實力應該越盛,但差別的一萬人幾乎可以忽略,不關戰鬥力的問題,而是交戰麵有限,又不能一擁而上。故此兩方算得上實力相當,不算是天差地別實力懸殊。
韋銀豹依然是按照廣西打仗的那套,弓箭手在後麵輔助,前麵刀斧手藤甲兵硬衝硬打。烏斯藏也高明不到哪裏去,無非是騎兵開道,後麵配上步兵,用合圍的半圓形推進。戰爭打的很是慘烈,連韋銀豹這一主帥都親自上場作戰了。
就在這時候。突聞左翼槍炮聲大起,韋銀豹大驚立刻著人下去調查,得知自己左翼遭遇強敵。那夥人火器較多打的很是凶悍,打的大纛上書一個明字,下麵還有一個俞字。這說明來的人是殘明的部隊。而據韋銀豹最近對對手知識的補充得知,結合錦衣衛送來的情報,這夥人應該殘明俞大猷所率部隊。
而俞大猷是帶兵名將,這是韋銀豹所聽到的評價。在韋銀豹眼中。什麽計謀策略都不足畏懼,隻要士兵強管什麽計謀策略。勇猛衝殺可以碾碎一切。故此他並沒有把什麽傳說中的名將放在眼裏,而與烏斯藏的交戰中更覺得是如此。除了烏斯藏以前衛所的士兵以外,其餘的都是戰時才召集來的。故此烏斯藏的士兵大多訓練不足,但勇猛有餘,和韋銀豹是一個路數的,這更令韋銀豹的鬥誌昂揚不放在眼裏了。
現如今他卻看到了什麽叫名將什麽叫正規軍,左側排布三萬人馬直麵俞大猷,經查俞大猷才六千餘人,聽動靜火銃的配備比率十分高,於是韋銀豹還特意把自己的兩千火銃手派了過去。結果沒出一炷香的時間,就傳來了軍報,聲稱左翼人馬被衝散往後撤退,死傷無數血流成河。而兩千火銃手幾乎一個照麵就被打死打傷,潰不成軍。
韋銀豹愣了,說得好聽撤退,實則就是敗逃。敗逃對廣西兵馬來說是十分陌生的,隻有總帥為了保留兵力或者為了戰略目的才會下令撤退。除此之外,無人有權撤退,而廣西兵馬的風格就是衝殺到底,直至戰自最後一人,廣西的時候三權鼎立,交戰十餘載都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正因為這份勇猛,不知死傷隻顧衝鋒殺敵的猛勁,才有了狼兵雄天下的說法。可如今竟然潰敗了,逃了!這怎麽可能!
韋銀豹內心既震撼又怒火大勝,就在這時候有士兵報稱殘明軍隊已經撕開防禦,朝著中軍而來。隨即韋銀豹又接到軍報,聲稱烏斯藏趁火打劫,也發動了猛烈的攻擊,左翼的失利打亂了韋銀豹的布防,前線已經頂不住了。副將問是否要先撤退下去,現在局勢不利,沒必要在情況不明的狀態下造成更大的傷亡,可韋銀豹已經被怒火燒焦了腦子,大喝一聲:“退他個姥姥,跟著老子殺敗敵軍!”說著拔刀出鞘衝出大帳。
其實韋銀豹此時最恨的不是烏斯藏兵馬,也不是殘明的俞大猷,他最恨的人乃是陸尋。他是這麽想的,他認為是陸尋欺騙了他。若是陸尋能盡早運來火器,給自己全軍上下裝備上,那就不會發生現在的情景。他並沒意識到,一個將領不是該去索要什麽,而是要想辦法,如何利用現有的資源,在現有的條件下打贏一場仗。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而韋銀豹根本不了解對手,就要盲目衝鋒,換來的隻能是慘敗和手下士兵的死亡。韋銀豹先安排中軍部隊的兩萬人兵分兩路,一路去支援烏斯藏進攻的方向,讓他們務必頂住,即便殺到最後隻剩一個人也不能讓敵人踏過來。
隨後韋銀豹帶著剩下的一萬人馬和精銳的護衛隊朝著俞大猷正麵迎敵過去,而俞大猷自然不會退縮,因為在他看來此時的廣西兵馬就宛如一隻隻無頭的蒼蠅一般,隻懂得胡衝亂撞。殘明的部隊怎麽會來到這裏呢?要說起來。這可謂是朱厚熜的聰明決定和陳洪的鼎力支持的共同結果。
往常甭管是皇帝朱厚熜還是各級將領大臣,大多都沒有大局觀,總是隔岸觀火,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如此一來不能互相仰仗少了互相配合。更是唇亡齒寒。自從大明失敗被人稱作殘明後,自朱厚熜到各級將領,自上而下的進行反思,痛定思痛。之所以先前還能給陸家造成一定麻煩,全靠了戚景通拚死托住許洋的部隊,而為此戚景通身受三箭傷痕。身旁士兵也隻拚的剩下三千餘人,若不是戚景通命大隻怕他也得死在戰場上。
但正因為有戚景通的拖延,才有了順天府兵馬進攻山東造成的危機,也才能有俞大猷率兵占領魯南諸地的戰果。若無這些,隻怕陸家會打的更加順利。而明的進攻可謂是一無是處顏麵掃地,萬幸有了這幾場戰鬥才略挽回一絲薄麵。所以,將領之間,甚至全局之間的默契和互相配合,以及大公無私是十分關鍵的。
這次烏斯藏和韋銀豹的廣西兵馬在雲南開戰了,都沒用大臣上諫說什麽,朱厚熜當即表示響應烏斯藏,命戚景通帥主力前去通往新國的道路上進行抵擋。要打敗許洋手下的陸家軍,不讓陸家軍全境壓向相對脆弱的烏斯藏。先前之所以殘明沒拿下烏斯藏,一個是無暇顧及。不想因為交戰導致新國趁火打劫也來襲擊大明,更是因為要個真空地帶和需要一個盟友。
戚景通聽命後感恩戴德連忙領命,他和許洋是老對手了,此時等於皇帝又給了他一次報仇的機會,故此戚景通率領著全新的大明軍隊,一支他親自調教出來的精銳人馬浩浩蕩蕩朝著東麵湧去。
同時。朱厚熜命陳洪負責巴蜀地境的防禦工作,陳洪也是十分感激。當年京城也是他調配,雖然有皇帝插手的事情。可是畢竟沒守住也是他的責任,所以這也足以表現對陳洪能力的充分信任,亦是讓他一雪前恥。
殘明自上而下,各級將領都被陸家軍打敗過,唯獨一人從未敗過。準確的來說,自從他入伍以來就一直沒敗過,此人就是俞大猷。俞大猷是世襲的百戶之位,作為半個武林中人的清源洞,又是文壇上有名的才子,俞大猷可謂是文武雙全,從軍之後就遇到了上武當救陸炳的任務,後來跟著陸炳出海剿匪,再到後來全國大戰專注海邊的抗倭事務,這一切都是屢戰屢勝。
而明政權和陸炳的戰爭中一直處在弱勢,雖然經常搞得陸家有些危急,但陸家隻要渡過難關就一發不可收拾,而先前各地並未重視對手,導致陸家迅速拿下許多關鍵之地。從此朝廷一直處於被動挨打的局勢,除了戚景通曾經設計埋伏了許洋部獲得一次大勝以外,就再也少有什麽像樣的勝利了,當然俞大猷還是除外的。
甭管是別人牽製了還是俞大猷正巧趕上山東無人還是什麽的,打仗隻看輸贏,兩軍對戰主將交鋒,運氣所占的成分本就很大。俞大猷誆騙趙家軍一起進攻南京,結果把趙家軍留給陸家,讓兩方進退不得自相殘殺。隨即收攏了精銳忠誠的應天府兵馬,轉戰山東戰場,險些殺了陸尋和齊書海。雖然最後因為李祥的到來,沒有殺成,但俞大猷並未後悔,戰場之上瞬息萬變勝負都是兵家常事,能不能殺死是至關重要的,但追悔莫及也毫無用處。
而俞大猷占據了魯南諸地,給陸家帶來了莫大的壓力,若不是後來得到命令,而俞大猷猜測出要逃去巴蜀的戰略,說不定還會給陸家造成巨大的損傷,就宛如嵌入陸家心髒的一顆釘子一般。
即便撤退,俞大猷還是擺了陸家一道,先逃去了河南隱瞞行軍動向,甚至瞞過了陸家的情報人員,導致陸家因此行進路線誤判殘明的撤退動向,讓其他方麵的人包括朱厚熜從容撤退。而俞大猷邊退邊收繳糧草,帶走當地可用的士兵,聚集了殘明極其重要而且也是人數最多的一支部隊。這樣才在巴蜀有了立威和站住腳跟的資本。同時俞大猷也給陸炳留了個爛攤子,官府庫房和糧倉裏的糧食要麽被帶走了,要麽被燒毀了,要不是陸炳有南美這個物資強援,隻怕新國開國的第一年就要麵對幾個本來就受災還無儲備糧的重災區,到時候的日子一定不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