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共治

崔淩這次可沒有養氣藏氣,就是真情表露體現著不滿。在京城的時候,陸炳曾把崔淩叫到座前,給他說了劍王崔英與陸炳還有段清風的最後交談,說到了劍王不一定要毫無感情沒有一絲心理波動,而是要收放自如,在適當的時候做出平靜,這種自然才是最高境界等等。崔淩悟了悟,受益匪淺,就有了現在的他,收放自如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根本不在意外界的一切,反而渾然天成有了更深一層的感悟,而現如今的這般狀態也讓崔淩十分舒服。

陸繹的眼神讓崔淩有些惱怒,陸繹卻笑了說道:“你們三個對我意見很大啊,是不是覺得我有些專權啊,不願意把大權分與旁人?”

“大哥,我們沒.....”陸尋還沒說完,崔淩卻道:“不知旁人如何覺得,我正覺得就是如此。”

“怪我怪我,我知道自己的毛病,喜歡獨攬大權獨斷專行。而之所以不讓你們做事,那是因為你們都是對我重要的人,或者我看做平輩之交的朋友,兄弟尋兒更不用說了。如果是外人,一切都還好說,公事公辦,但對你們卻難以管理。”陸繹說道。

陸尋道:“法不容情,無規矩不成方圓,既然想做事就必須守規矩。大哥,你不必擔心這個,我們三個也定有這麽樣的覺悟。”

陸繹點點頭:“主要是我自己這關過不去,我總覺得對你們下達指令呼來喝去的不太舒服。”

“那大哥,您怎麽想的?讓我們繼續閑下去?”陸尋問道。

陸繹說:“閑下去那自然是不妥的,容我想想吧。明天必定給你們三人一個合理的差事,最好能是不是我直接管轄的職務,或者我壓根管不著的最好,那樣我舒服,你們也舒服。”

“好。我們等你。”崔淩說著轉身而去,陸繹笑了,自己的兄弟崔淩對自己還是這麽真情實意,根本不掩飾感情,雖然有些冒犯自己,但足以說明其忠心和炙誠。同時陸繹也希望剛才劍王的尋字訣發生了作用,觀察到了自己的微秒提示。趙慿欲言又止,也跟著崔淩走了出去,隻有陸尋還在那裏。

陸繹衝著陸尋招招手,陸尋根據示意坐到了陸繹身旁。陸繹說道:“玩夠了?”

“玩夠了,該做正事兒了。”陸尋道,陸繹點點頭:“你的任務我早就幫你想好了,父親怎麽想的你明白了嗎?”

“大哥請明示,兄弟愚鈍。”陸尋道。

陸繹說道:“父親的意思很簡單,就是說讓咱們兄弟放到一起,防止日後爭權奪勢反目成仇。在相互協作中培養共同治理的經驗,就好比兩個零件一樣。互相磨合需要一段時間運行一陣才能磨合妥當運行順暢。這個天下總要有繼承人,不說以後會怎樣,但目前看來。你我陸玩陸撫咱們四個人都是候選人。”

“大哥,我認為你是當之無愧足以繼承大位啊。陸玩雖小,但是已經顯示出有勇無謀雖然粗中有細,常言道四歲看老,現如今依然不難看出來陸玩的莽撞之處。陸撫還小看不出什麽,沒什麽太大競爭力。我就更不用說了。讓我打個仗幫個忙還行,我做事兒沒啥常性。更不會什麽一本正經。所以更不適合繼承新國的大位,大哥。您是最適合的人選,不管怎樣,兄弟我永遠支持大哥。”陸尋說道,言語之中並無一絲恭維,滿滿的都是兄弟之情。

陸繹有些感動,卻還是笑了笑說道:“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你想起來沒有,我是後來才來陸家的。那時候你還小,其實我是父親的養子,並非親生的,而且按照嫡庶來分,我也不過是個庶出。”

陸尋顯然不知道,這個秘密隻有陸家本家人和少數知道內情的人知曉,而此次陸繹在京城見到郭勳也是秘密行事。陸繹並無懲罰郭勳,也並沒有折磨他,隻是一劍刺死了,陸炳問為何,陸繹卻說那隻是代表過去的江然,那個江然已經死了,現如今是強悍的陸繹,該放下了也該了解了,沒必要苦苦糾纏。陸炳對陸繹的這個答案十分滿意,還嘉獎了陸繹幾句,對陸繹這麽個謙遜的兒子,陸炳從來都是不吝其詞的。

陸尋聽聞此言,有些震驚於這個秘密,想了半晌才說道:“有這麽點印象,不過大哥,你認為咱們陸家人在乎這種事情嗎?我覺得不在乎,段叔,紀叔,大伯,二伯都是父親的異姓兄弟,卻不還是比現在的親王,也就是咱叔叔陸煒還要大權在握嗎?你更是如此了,從小就備受父親的寵愛,所以父親已經把你當成親生骨肉,而我們也把你當做親大哥。如今你作為咱們二代皇子,手握大權,這更是父親對你的培養和器重,我想你榮登大寶的機會是很多的。”

“兄弟,你誤解我了,我不是這麽個意思。我怕就怕在父親給我這個位置,實不相瞞,父親金戈鐵馬曆經了許多腥風血雨,而我不過是站在父親的基礎上才有了後來的功勞。如果繼承父親的天下,隻怕我有些於心不忍了,這個位置我最希望你能來做,你是父親的親生骨肉,還是長房長子,你才是應該得到一切的。”陸繹並未說謊,十分真誠的說道,陸尋並不笨,自然感受到了,看重權利十分專權的大哥竟然有這樣的想法,這讓陸尋極為震驚和感動。

陸尋剛要說話,卻聽陸繹繼續說道:“可是這次父親的調配讓我更加堅信了這個想法,父親把我也列入了繼承人之中。但我最怕的還不是挑一個人,如果是一個人,即便我坐上了還會讓位給你的。我怕就怕想父親的意思應該不是挑選一個人來治理天下,而是讓我們共治天下。”

“共治?”陸尋吃驚道:“天下不就隻能有一個皇帝嗎?”

“不一定,父親把龍椅都給分了,從這等細微末節上正說明了他的深層想法。父親的確是個高深莫測的人。也是這個世上少有的讓我看不透的人。他的想法總是新奇的,除了感情,這個世界上好像什麽東西都無所謂一樣,金錢權利地位甚至整個天下。”陸繹道:“話又說回來,咱們現在就是實驗品。不光考究咱們兩兄弟的能力。更是考慮咱們如何能共同治國。治國之策不能比大臣議事,大家坐到一起群計群策就能想出辦法來。作為皇帝,必須有決斷的權利,而父親的缺乏的就是就是決斷。說句不敬的話,他太過優柔寡斷了。”

陸尋想了想點了點頭,好似同意了陸繹的說法。對於陸尋來說。父親的印象是在這幾年才逐漸補充完整的,童年時候的父親不過是個恐懼或者凶悍的代名詞,而母親除了忙碌就是溺愛,隻有兄長陸繹才是自己人生的向導和崇拜的偶像。故此,不論陸繹說什麽。陸尋都是覺得有些道理的。

陸繹繼續說道:“咱們如果搞不好那就會毀壞國計,國家成立不易,咱們怎麽能輕易損害。說句自私一點的話,我就是喜歡大權在握,喜歡專權,兄弟你在這裏,我事事給你商量著共同決定商議,那麽我怎麽也不太爽。如果把你架空的時間長了。隻怕兄弟你就廢了。先前讓你去玩,也不過是權宜之計,自然不能長久。但如果我們搞得好。父親就會堅定自己這樣的作為是對的,兄弟可以和睦相處共同治國。到時候就會把國家交給咱們兄弟四個,甚至更多的兄弟,一起管理新國大事。眾口難調,大家在一起做事,難免會有意見和矛盾。而且人的*是欲壑難填的,君臨天下是多麽大的誘惑。雖然這可能對父親來說並沒什麽。好,咱們兄弟之間你也說了。有一定的年齡差,每個人的性格都不太一樣,能力自然也各不相同。於是免不了在日後有高有低,即便給咱們平分權利,也會久而久之產生區別。就算咱們兄弟之間親密無間,下一代呢,下下代呢?他們還會親密無間嗎?子孫越來越多怎麽辦,到時候免不了要開戰了,還是要麵臨繼承的問題,不光是國家大統,還有每個位置也會有所爭奪,那才是災難所在混亂不可避免。控製子嗣倒是能有所抑製這個問題,可日後萬一子孫不興旺,生不出孩子來,又怎麽辦?父親的想法太天真了。”

“那大哥是怎麽想的?”陸尋問道。

陸繹道:“父親給我下了密令,讓我們南疆跟廣西洽談,接手廣西的事情,並且把雲貴沈家殘餘全部收攏。咱們即將於殘明開戰,現如今殘明和烏斯藏勾勾搭搭的,估計一旦戰端開啟他們免不了會聯手。廣西的這群人情緒太不穩定,雲貴的沈家也是牆頭草,不收入囊中咱們自己治理,隻怕到時候要反骨。所以,我想讓你帶兵出擊,武力震懾和談判相融合,拿下雲貴廣西三地的政權。到時候你在西南邊陲要求自己管理,就宛如我管理南疆一樣。如此一來就在不破壞國家穩定和發展的情況下,破壞了父親共同治國的幻想。一個國家,必須由一個人來掌管,否則最終才是一場鬧劇。兄弟,這事兒咱不忙說,你回頭自己好好想想。我說的情況對不對,給父親說他是不會聽的,而且此時他並未明確表態,隻是讓咱們兄弟之間嚐試下罷了,所以勸解根本沒用。咱們各自拿出各自的本事來吧,看看誰才能繼承天下。當大哥的我說幾句,南京以南是我的心血所在,雖然有父親極大的作用,否則誰會聽從我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而且我也沒有如此大的財力折騰。可是我付出的心血卻是極大的,這裏不管誰繼承,我都會錙銖必較。但如果過我做的比你好,繼承了整個新國的大統之位,我會讓給你的,大部分領土還是你的,不要推辭兄弟,答應我,否則大哥我心不安啊。”

“到時候再說,誰能講的清日後的變化呢?”陸尋笑道:“總之我覺得大哥說的挺有道理的,事情我回去想想,當然了我最喜歡打仗,收複廣西和雲貴的事情就交給我了吧,嘻嘻。我想沒比我更合適的人了,我現在都快憋出病來了,放心大哥,我一定會把這事兒辦好的。咱們邊疆不穩,自然無法全麵開戰,一旦他們反骨勢必陷入多線作戰的窘境。而我們的防禦線也將會不完整,父親所謂的大縱深戰略也難以實施了。”

“說得好,看來你還真是長進的不是一丁半點。”陸繹誇讚道:“的確有軍事素養,一定要戒驕戒躁,事情能不動武就不動武,盡量妥善和平的解決這兩地的問題,戰端一起勞民傷財,不戰而屈人之兵才能保全最大利益。實戰出真知,兄弟你的進步讓大哥感到了壓力,不過大哥真心為你高興。”

聽到陸繹的誇讚陸尋心裏如同喝了蜜一樣,喜滋滋的,陸尋笑道:“大哥謬讚了,都是些皮毛還得繼續進步才行。不過大哥,剛才我說的那些混賬話大哥別介意,崔大哥和趙慿也對大哥忠心耿耿,或許話說的直了一些,但大哥切勿責怪。”

“行了,你小子別替別人說話了,快點下去好好想想我說過的父親的繼承之策該如何應對,還有就是想想如何收複廣西和雲貴吧。需要帶多少兵,多少糧草兵器,用什麽馬匹攻擊方式,以及用什麽方式談判這些事兒都需要你要忙。你可沒閑工夫想別的,下去吧。”陸繹道。

陸尋抱拳說:“是。”隨即大步離開了。

陸繹看著陸尋的背影漸行漸遠才說道:“下來吧,別藏了,你們都聽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