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忽悠皇帝好簡單

“陸郎,”夢雪晴有些慌亂,她沒想到陸炳竟然做出這樣的結果,一時間也不叫老爺了,恢複了陸郎的稱呼:“你的意思是要起兵造反?”

“不,這是最壞的打算,起碼從今日起,二哥手下的兵馬,和蔡龍羽手下的人馬要隨時備戰。一旦我在政場和商界的聯合攻勢失敗後,兵權就是咱們唯一的依靠了。此次我與邵元節等人回京後,我也會聯絡湯克寬俞大猷等人,讓他們隨時做策應。還是那句話,在山東這邊,蔡龍羽雖然是條漢子,但是我們不能完全信任他。”陸炳說道。

陸炳略一停頓,撫著被刮得青須須的下巴說道:“二哥,你對雨山的大當家薛奇,和燕翅山的大當家洪一山的拉攏也要繼續進行,他們現在可在我的潛移默化之下,被蔡龍羽當成了左膀右臂。退一萬步說,一旦蔡龍羽變節到時候便可殺了他,隨時可以推兩人上台取而代之。不過,二哥還是我先前私底下給你說的那些,一定要看住蔡龍羽身邊,他的叔叔蔡立群,他可不是什麽好東西,平日裏不言不語的當蔡龍羽的狗頭軍師,實際上滿肚子壞水最多的就是他了。”陸炳繼續安排到。

“雪晴,”陸炳說道:“政場之上要你我配合了,這次你要隨我進京,對朝中這些要員的夫人進行拉攏,讓她們吹吹床頭風,讓我的政治力量更為強盛。現在有利於我們的地方是家父所在的位置,乃是朝廷情報的最高端,錦衣衛中指揮使也是我叔伯輩的。所以咱們此次進京應該會受到歡迎,科舉之後我更受朝廷文官的青睞,武官中世家子弟則有湯克寬戚景通和俞大猷幫我疏通。夫人間的關係走好了,甭管文官武官,咱們常來常往,在外人看來會認為關係親密。日後我若與人對敵,他們也脫不了幹係,同舟共濟之下必會站在咱們這邊。”

夢雪晴沉默片刻說道:“我明白了。那山東這邊的商界和情報工作交給誰打理呢,二哥從未參與過,況且二哥還要提點兵馬,自然沒空。清風能力顯著,倒是能接手情報這一塊,隻不過..........商界就.........”

“嗬嗬,你忘了我們的沈紫杉沈大小姐了。”陸炳笑道:“我把我的根基,山東的所有生意全盤交給沈家。沈紫杉,我希望你以商人的誠信告訴我,你會支持到我最終完敗的那一刻。否則絕不撤走。”

“我發誓。”沈紫杉與陸炳擊掌立誓。

“好。”陸炳從來都是這麽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此時看著段清風和沈紫杉說道:“山東就交給你二人了,沈紫杉,你可不要辜負了我的一番信任和良苦用心啊。”陸炳說完故作輕鬆的壞笑道。

“所謂商界攻勢我需要做什麽?”沈紫杉問道,陸炳搖搖頭道:“現在按兵不動就好。商界一動官員便會更貪婪,苦的都是百姓毀的乃是這個國家。朱厚照是我兄長,朱厚熜乃是我兄弟,我不想為了朱厚照毀了朱厚熜的江山,故此先觀望吧,一旦有變再做行動也不遲。”

沈紫杉心情頓時舒爽萬分,不過他也明白,陸炳話雖如此,但風雲變化就在眼前。沈家與陸家同舟共濟,陸炳若是這次能夠成功,沈家的自然少不了好處,但若是失敗,怕又是一次滅頂之災。

即便是沈家經曆過無數次的沉浮。但是誰也保不齊這次能否也平安度過。不過能於心中的情郎段清風,一起留在山東共事,日後獨處的時間一定少不了,想到這裏沈紫杉的心裏就甜滋滋的,眼前的一切危險都不足為懼了,這就是女人。

段清風沒說什麽隻是點點頭道:“你放心好了。”隻不過夢雪晴在段清風的眼中看到了一絲失望和悲涼,卻又是欲言又止的無奈。

沈紫杉突然想到了什麽,說:“我今日把晁亡派來,他本領高超,而且是晁傷的本家兄弟,這事兒事關晁傷,他自然會全力而為。讓他留在你身邊,保護你也好,家眷也好,總之也能讓我們放心,不至於讓你因其他原因受製於人。這次的敵人你也看到了,古怪的很,而且武功也很厲害,陸炳你切勿推辭。”

“那陸某就謝過了。”陸炳抱拳道,說完在空中做了個揮拳的動作道:“開始了,拉倒楊一清,揚眉吐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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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日後,幾爐所謂的靈丹妙藥練出,邵元節左等右等也沒碰到傳道高人相助,也隻能靠陸炳和陶仲文梁高輔等人的幫助弄出一爐丹,總算聊勝於無,能給皇帝交差了。至於效果如何,邵元節可不敢保證,故此他的心裏總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邵元節等三位術士和陸炳的家眷一起回京去了,陸家老幼紛紛相送,最高興的還是齊書海。陸家的當家人交給了那個言語不多的段清風,對此沒有人有異議,因為這是一家之主陸炳所下的命令,陸炳說話沒有人敢也沒人可以質疑。嘴上沒意見,不代表眾人內心沒有非議,讓這個外姓人來當家,這不就是把陸炳的龍陽之好昭示於天下了嗎?

齊書海望著大隊人馬遠遠而去,還沒來得及說怪話,就被段清風冷冷的眼睛盯了回去,隻聽段清風說道:“我是陸繹的師父,你是陸繹的舅父,請看在孩子的麵子上自重。”

這麽一說,齊書海更是興奮了,對啊,怎麽說段清風都是自己這個陣營的人,與大夫人那邊的人不同,這下好了,自己更能作了。看來,段清風還是挺會做人的,先是故作大義滅親的訓斥自己幾句,這樣才能夠服眾。齊書海想著抱拳拖腔拉調的說道:“是,在下遵命便是。”

“我不是開玩笑,我不是陸炳,沒那麽多話,這是我最後一次警告你,若是再犯,如同此石。”段清風指了指路邊的一塊巨石說道,說罷轉身離去。沈紫杉也隨之而去。

齊書海和眾家丁聽了段清風的話都好奇得很,齊書海嘴裏嘟囔著:“如同此石?這石頭有什麽奇怪的,莫非上麵有泡屎?我去,這段清風不會想在我身上拉屎吧?”說著他用腳蹬了石頭一下,那塊磨盤大的石頭轟然斷裂開來,斷口平整順滑宛如工匠打磨過一般。眾人一片驚呼。而齊書海的汗,也不知不覺的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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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炳回到了京城,邵元節把丹藥獻給了皇帝,皇帝大喜,賞賜了一堆空名號。並給邵元節陶仲文等人更大的權力。自此之後選煉藥和采陰的宮女也是先在兩人那裏過一遍水。挑選之後再給嘉靖皇帝。而兩人的權力當然不是僅限於此,凡是和煉丹煉藥沾邊的基本上要一律通行,自然錢財權利也少不了了,各地道士官紛紛林立與朝野。邵元節和陶仲文兩人也賺了個瓢滿盆溢。而梁高輔更被招入宮中,傳授朱厚熜雙休之術,陸炳聽聞此信隻能搖頭歎息。

陸炳這邊也得到了嘉獎,獎賞的並不多,僅是針對陸炳收編蔡龍羽部的人所論功行賞,真正的功勞則是要記在皇帝心裏的,遮蔽什麽都重要。這次乃是秘密行事,邵元節這樣的台前工作者也隻不過是賞了百兩白銀和若幹稱呼,就別說陸炳這個幕後參與者了。他參與煉藥的事情嘉靖皇帝渾然不知。否則也不知朱厚熜還敢不敢服用這些丹藥。

不過不說陸炳,就是邵元節也不缺這些名號和那區區百兩白銀,他們看中的是隱形的嘉獎,也就是皇帝的寵信。陸炳作為這次的護衛,也算是給朱厚熜帶來了福星。於是煉丹順利也順便記了陸炳一個好。不過陸炳還另有任務,那就是調查沈家。

話說回來,陸炳收編山東響馬,讓嘉靖皇帝朱厚熜很是開心,雖然把這些人馬暫時讓陸炳調度心中有些不快,但是卻也是得大於失。關於沈家的生意,陸炳說是沒有說是走私和作亂,否則這麽暴利和反叛的“生意”,朱厚熜一定會眼饞,然後派大軍搶奪過來,更會借此機會滅掉沈家。到時候自己在山東的力量也就暴漏了,更是置沈家與不顧,這樣不符合陸炳的做事風格。

陸炳很聰明的換了個說法,說沈家是投資海外戰事,運送兵器糧食等輸往海外,支持某些政權,或者敵對的國家,然後換取錢財和特產回來。朱厚熜兩眼冒光問道:“賺錢嗎,朕可否參與一下,另外這麽做會不會引外賊入我大明,引起大亂呢?”

陸炳搖搖頭道:“那倒不會,沈家一般支援的國家沒有於我大明接壤的,那些友邦離我們很遠,運輸困難,若想運兵的話,一萬兵馬也要運上數月之久,到時候黃花菜都涼了,所以對我大明沒有絲毫的危害。但是臣奉勸聖上不要參與這個生意,臣絕無私心,請聖上明鑒。”

“說來聽聽。”朱厚熜那瘦小的身子往龍椅上一出溜,懶洋洋的半躺著問道。

陸炳抱拳答曰:“首先這是個技術活,費時費力還要有相應的人才,沈家經營多年對外邦政權熟悉,更是精通他國國情,這是旁人模仿不來的。而且這個買賣本來就是場賭博,政權能否成立,國家戰爭的比拚在於方方麵麵,經濟政治和軍事民心口碑缺一不可,有古人雲天時地利人和,總之戰場之上和戰場之下都是瞬息萬變的,所以我視這項生意為一場賭博。聖上應該知道,久賭無勝家,到時候萬一賠了,陛下不禁又要龍顏大怒了。”

“哈哈哈,瞧你說的,就好比朕這麽輸不起似的,你這生意人倒是精明,光找隻賺不賠的長勝買賣,簡直是個隻吃不拉的貔貅,怪不得山東的生意做得這麽好。不過話說回來,人生本就是一場賭局,哪裏可能是常勝將軍呢。陸炳啊,你是不是跟沈家交好,故意聯合起來糊弄朕啊。”朱厚熜陰陽怪氣的說道。

陸炳不動聲色,依然用平緩的語氣抱拳說道:“陛下真是冤煞臣了,臣還有後話要說。既然是賭,我們就沒必要參與別人的賭局。若是別的生意,陛下是一國之君,家即天下,整個大明都是陛下的,所以咱們完全有實力也有權利把生意要過來,咱們自己坐莊。但是這個生意不行,這牽扯著大明的名聲問題,也和禮有關。”陸炳口若懸河,盡顯忽悠本色。

蛇打七寸,殺人誅心,朱厚熜以禮立威,以禮奪權,又以禮治國,故而對禮法很是在乎,聽陸炳這麽說不禁“哦”了一聲,坐直了身子頗為關注了。

陸炳說道:“太祖高皇帝在祖訓中有言,不可輕易遠征之類的話,陛下要是做了,難免落人違背先祖的口實。聖上以登基,更是分毫不敢違背,否則國之正統可危機。其次,我們若是支援他國,引起別國征戰,到時候外邦人民口中便會流傳一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國家大明,和一個被號稱是戰爭販子的君主,也就是聖上您了。”

“恩,說的不錯,你繼續。”朱厚熜略帶沉思的說道。

“所以我和沈家的主事人沈紫杉談過,他們願意每年給陛下多進貢一些錢財,而陛下則是做個甩手掌櫃。沈家支持的國家輸了贏了咱們都有錢賺,而且一旦贏了還可以通過沈家讓那些國家的國王來朝拜,陛下就可以享受萬國來朝的盛況了,百姓們的感受自然不用說,那種自豪感是很多東西都無法替代的。另外若是輸了,也不會讓國民知道,外界隻會說是沈家的作為。名和利都占到了,還沒有因此在他國落下幹涉他國內政的惡名,更符合太祖高皇帝的祖訓。臣以為這是上上策,至於怎麽決定還請陛下聖裁。”陸炳道。

朱厚熜沉默了大約一盞茶的時間,陸炳就在下麵靜靜等著,朱厚熜思考完了才輕咳一聲道:“事情就這麽辦吧,具體金額和操作方法,陸炳你再給朕多爭取多商議,你可是朕的自己人,胳膊肘不能往外拐啊。朕不瞞你說,太後那邊要重修仁壽宮,咱們皇宮之中多次走水和雷擊已經破損許多,朕住的不舒服還則罷了,太後住的不舒服,那朕可算是不孝了,朕從小體弱你是知道的,太後的不易你也理解。所以務必把金額談高讓他們盡快給錢,這樣一來朕就能給太後修建仁壽宮了。哎,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國庫空虛,朕心憂慮啊。”

陸炳站在下麵聽著這話,心裏都罵開了花了,朱厚熜每年少選點宮女入宮,少弄些淫-樂的玩意兒,少煉幾爐丹藥,別說修個仁壽宮,就是把整個皇宮重新翻修一遍也是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