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瘋子晁傷
“站住,站住!”
紅螺寺的小僧們大叫著拿著笤帚匆匆追趕著什麽,正巧一和尚道士以及各色江湖中人組成的人群從岔路而至,隻見一團黑影掠過後,就是一群小僧在狂奔追趕。一個老和尚低吟一聲“阿彌陀佛”之後,便問道:“你們在追趕什麽?”
“啟稟主持,我們在抓賊,那賊太可惡了,每日都會在廚房和菜園偷東西,我們守了三天才等到他。”一個小僧停下腳步,雙手合十掌心向空回答道。
老和尚頌了聲佛然後用那渾厚的聲音繼續說道:“若不是饑餓難耐,誰會來偷咱們出家人的東西呢,青菜豆腐都偷的那便是實在沒法活的窮苦人了。更何況咱們吃得也是齋菜,所謂齋菜也是為普度眾生而吃,他若想拿便隨他來取就是了。快叫人別追了,出家人不可生嗔。”
那小僧剛要喊住已經跑遠的同伴,卻聽一人狂笑道:“哈哈哈哈,了空大師造化真高,心地也善良。不過紅螺寺乃是北方佛家大寺,若是隨意就讓小賊光顧,那豈不是丟了紅螺寺上下和佛祖的臉麵,讓天下人恥笑嗎?”
“若是能填飽饑餓之人的肚皮,救得了受苦之人,我等出家人的臉麵,乃至佛祖的臉麵又算得了什麽,佛在心中存無關外人道,是也非也,善哉善哉。老衲謝施主關懷,我願少吃一頓,就當老衲給他的吃的了,這般施主您和那位拿菜的施主就都有麵子了。”了空主持衝著剛才狂笑的那尖嘴猴腮的三撇胡說道。
三撇胡頓時覺得臉上有些掛不住。這顯然是說自己胸襟小還多管閑事,於是冷哼一聲道:“怎麽成了我的麵子。我不過是替你們紅螺寺出頭罷了。大師仁慈,我三撇胡卻偏要管管閑事。”說著腳下步伐變化竟快速狂奔起來,瞬間追上了還沒來得及喊住的小僧,朝著前麵那個黑影而去。
這個三撇胡正是當日陸炳被俘的時候,折磨陸炳的那個人,後來還因為判官筆宋雙宋女俠給陸炳喂水,特地奚落過宋女俠夫妻二人。如今這等武林三流人物也來到了紅螺寺,究竟所為何事呢?莫非武林之中要再起風雲?
說是黑影倒不是那人穿了夜行衣。而是那人衣衫襤褸全是散發著惡臭,外加身上烏漆墨黑的,肮髒無比,看起來就是一團黑,故而稱之為黑影。三撇胡朝著黑影後心揮掌便打了過去,了空大師大叫一聲:“不可傷人!”但是三撇胡並未住手,反倒是陰冷的笑了笑。打出去的掌更加用力了,掌風呼呼作響帶著一絲戾氣!了空大師未料到三撇胡會因為一句話傷人性命,此時前去相救已晚,連忙雙手合十低誦佛號。
那“黑影”猛然回頭,迎著三撇胡的掌就打了過去,二掌相對隻聽啪的一聲。三撇胡怎麽飛身過去的,又怎麽回來了,還倒退了兩步一下子跌坐在地上。“黑影”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蒼老,應該是上了年紀的人,隻不過那聲音聽起來卻是有些憨憨的:“你為啥打俺。俺又沒偷你家的東西,你帶著頭發不是和尚。憑啥打我!”
“黑影”說著棲身上前就要對三撇胡動手,猛然一柄長劍刺出,擋住了“黑影”的攻勢,“黑影”的掌打在劍麵上非但沒有縮回來,反而發出噹的一聲巨響,好似兩塊鐵相碰一樣。那持劍的人不是旁人正是武當掌門張清澤,張清澤劍鋒朝下,劍柄朝上,豎垂長劍,抱拳於劍柄處問道:“敢問足下高姓大名,為何下此重手出手傷人?”
“咦,你這個矮冬瓜好不講道理。”黑影說道:“剛才明明是這人先動手打我的,怎麽?你沒看到?他剛才打我的時候也沒留什麽情麵啊,我還手是正常的,難不成我還隻能挨打不能還手了,現在你出來充好人主持公道了,這可不行。你這個牛鼻子老道不講道理,我還是找大和尚問問。”
黑影說著衝了空大師說道:“老和尚你說,是誰先動的手?”
“不知閣下身懷絕技,先前對本寺弟子手下留情,老僧在此謝過了。”了空大師行了個佛禮說道:“剛才確實是這位三撇胡的先生先動手的,但是.........。”
“你看,還是大和尚講道理。”黑影拍手稱讚,打斷了空大師說道。
了空大師身後也走出一名出家人,這也是個和尚,隻不過他五大三粗的,身材極高膀大腰圓,站在這群同樣虎背熊腰的各色江湖漢子之中,仍顯得鶴立雞群格外魁梧。若不是他頭上的結疤,單憑他臉上的那道大刀疤,就會有人把他當做路上劫道的活土匪,滿臉凶相哪裏又一絲我佛慈悲的感覺。
此時隻聽他說道:“了空大師,你跟他費什麽話,我看他身手這麽好,一定是朝廷派來的鷹犬,切勿放過他,萬一真是他現在看到了我們,到時候肯定胡言亂語通風報信搶了先機,難免讓朝廷誤解,恐怕..........不管是不是吧,且讓我抓了他慢慢問話再說。”
了空大師略一遲疑,覺得此話說的也有些道理,於是說道:“悟法師弟,你按你說的做吧,你一定要注意下手輕重,切勿傷了這位施主的性命。”
“了空師兄你就放心吧。”悟法摩拳擦掌就要上前,黑影大叫道:“你是不是出家人?”
“是啊!”悟法粗聲粗氣的回答道,黑影忙說道:“那你怎麽長的這麽可怕,還要來收拾我,我好害怕啊,你別打我,我把偷得饅頭還給你就是了。”說著從懷中掏出已經被弄得肮髒無比的饅頭,這若是個小孩還則罷了,那權且可以說是真害怕了。但是這黑影明明是個武林高手,這般說話卻好似在嘲諷悟法,聽起來酸溜溜的。
悟法光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脾氣很爆,此時大吼一聲就衝了上去,雙臂張開大鵬展翅,雙拳灌風而至,張清澤此刻大喊一聲:“小心,此人掌上有毒。”
悟法雖然身材高大魁梧,但是步伐卻一點也不笨拙,腳下生風立刻回撤,跳轉到張清澤身邊後問道:“你怎麽知道的?”
“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張清澤說著用眼瞟了一眼三撇胡,再看此時的三撇胡,渾身抽搐,臉上泛紫,著實嚇人。三撇胡咬緊牙關,麵目痛苦萬分,了空大師上前給三撇胡嘴裏塞了一顆丹藥後,運氣打向三撇胡的穴位,暫時護住他的心脈,然後說道:“施主,還請您交出解藥。”
“你們打我還想給我要藥,我看你們腦子有病吧!”黑影叫罵著轉身要跑,卻被悟法閃身攔住了去路,此時悟法的手上已經戴上了一副鐵手套,手套是精鋼打製,上麵全是倒刺,不光能夠阻擋刀劍搶奪冰刃,就是輕輕地撫摸一下對手也能扯下一大塊皮肉來。
黑影看也不看,對悟法熟視無睹一般麵對麵的往前闖,此時的悟法可不怕了,揮拳便打向黑影,黑影人還是以掌相對,肉掌與精鋼手套相接之後竟然又發出噹的一聲。悟法退了兩步,黑影人也退了兩步,兩人同時站住,然後齊齊喝了一聲“好!”
張清澤眯著眼睛,看著打鬥的兩人,猛然間他喊道:“晁傷!鐵掌劈華山!你怎麽弄成了這副鬼模樣。”
“傻大個,咱們再來。”黑影人並不理睬張清澤,笑嗬嗬的招呼著悟法,兩人你來我往插招換式又打在了一起。
“張掌門,您說這是晁傷?不會吧?”有一人問道,張清澤深吸一口氣說道:“看招式是很像,況且我也很難想象除了他有誰可以把肉掌練得如此刀槍不入,竟然連少林的金剛手加上精鋼手套都能接得住,另外你們看他的毒掌也是耍的爐火純青。此人必定是晁傷,隻是.......他這是怎麽了?”
“不好玩不好玩,和這個臭和尚打的真累,不玩了。”晁傷見與悟法相鬥不分高下,隻能僵持於此,便縱身跳開,然後踩踏牆麵一個墊步躲開了悟法的拳頭。悟法打了個空,拳頭正中牆麵,牆麵轟然倒塌揚起一陣塵埃。
那被認作是晁傷的黑影人借著這陣塵埃左突右閃,一會兒就沒了影蹤,但口中留下聲音喊道:“用童子尿陪黃泥,再熬甘草加六枚百草餅就可以去毒,老子閃了。”
黑影人說著不知了去向,悟法大喊一聲:“賊子休走,再與我大戰上三百回合。”說著就要跟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拔腿狂奔,卻見站在了空大師身旁的一個麵目和善的老僧低喝道:“悟法師弟,不得無禮,快快歸回,窮寇莫追那晁傷不是好相與。再說他並沒有什麽大罪過,看樣子不過是一瘋子爾,不能與他理論,救人要緊切勿窮追不舍。”
悟法冷哼兩聲也隻能拂袖而歸,嘴裏不停的嘟囔著:“悟禪師兄太囉嗦了,追上他讓他拿出現成的解藥,否則萬一他給咱的是假配方那又該如何?”年老慈善的悟禪微微一笑說道:“你以為晁傷是什麽人啊,當是響當當的一條好漢,雖然他現在看似有些神誌不清了,但是怎麽也是江湖成名的人物,不會做這般下作的事情的。”
了空吩咐弟子找來一眾草藥,準備給三撇胡服用,可唯獨童子尿一時半刻找不到,下山去求隻怕是來不及了,悟法大喊一聲:“真是囉嗦,童子尿也可用童男尿來代替,老子我雖然老了些,但也是個童男子,我來。”說著他當眾脫下褲子照著一個壇子中尿了起來,眾人紛紛側頭遮目不忍直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