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高中會元

陸炳也端著一杯酒與趙時春相碰了一下後一飲而盡,陸炳熱情的邀請趙時春坐下,待坐定才說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乃是我輩的應盡之事,兄弟不必客氣。我姓陸名煒,字赤明,山東登州人。看你年歲不大,應該還未弱冠吧,這半年獨自一人入京趕考,真是不易啊。”趙時春看起來也就十六七的模樣,能夠以這般年紀參加會試,的確屬於天才的範疇了。

“哎,說來話長啊。”趙時春年紀不大卻一副老生常談的模樣,讓陸炳不禁啞然失笑,輕咳一聲之後才讓趙時春繼續,趙時春說道:“我家有弟兄三人,我行二,家中都是做小買賣的。大哥開了個油坊,本來也算有些積蓄。父輩也有祖產,加之大哥不靠父母,有自己的產業,所以錢都可著我們兄弟二人花,家裏的日子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本不該這麽落魄,我家三弟年小,我讀書,大哥生意誠實守信,在平涼很是出名。這次我進京趕考,大哥特意給了我五十兩白銀,還給我雇了一個小童伺候,怎奈行到半路小童生病。”

趙時春說著說著,眼睛中都含了淚:“我這五十兩白銀就給他治病了,哎,天不遂人願,錢花光了小童也病死了,我隻能當了東西,徒步來了京城。眼見著錢花光了,讓家裏匯錢也來不及,才有了這般窘境,多虧陸兄仗義相救,否則我今日被趕出門外一定會凍死路邊的。”

陸炳點點頭,見趙時春衣服淡薄,便脫下自己的大氅給趙時春披上,趙時春感動的熱淚盈眶,堅決不肯受之,站起身來便要還給陸炳,手撫過大氅卻覺得這料子好滑好暖。但轉瞬之間趙時春還是堅定了不要這東西的決心。嘴裏說著什麽君子無功不受祿之類的話。

陸炳罵道:“讓你穿你就穿,哪這麽多廢話,你就把我當成你大哥。我比你年長一些,好歹有個比我小的。還不讓我逞逞當哥的威風。”眾人聽了這話笑作一團,趙時春尷尬萬分,陸炳都這麽說了再推辭就是駁了陸炳的麵子了,所以也就接受了陸炳的大氅,不過心中暗想一定要記下這位陸兄家住何處,日後定當加倍報答,起碼要把這看起來名貴萬分的大氅還給人家。

總的來說。陸炳這次進京趕考是成功的,前期除了楊維傑和劉富貴這樣不打緊的人發現自己以外,並沒有引起楊一清和張璁郭勳等人的注意。而後期考試也頗為順利,這時候陸炳入京考試的消息也傳開了。層層打探下來發現情報屬實。而等榜的時候,皇帝朱厚熜就知道陸炳參考的事情了,所以更沒人敢在陸炳的考卷上動手腳了,一旦出錯事關科考便是大罪,當斬!

要說唯一的一件錯事。就是讓歐陽衢龔用卿和趙時春認識,這三人一個比一個倔強,你說趙時春年紀小吧也就算了,龔用卿和歐陽衢一把年紀了,也是才高八鬥之人。卻更加頑固。三人為了一句話的對錯能從天明爭吵到天亮,陸炳滿腦子都是之乎者也的話語,弄得他頭疼得很。

不過既然身份已經被京城眾官知曉了,陸炳便可以回家了,回去探望父母,並見到真正的陸煒和妹妹陸燃,陸炳心中歡喜異常,也順便圖了個清淨。當然為了不和剛交的好朋友產生隔閡,陸炳並未告訴歐陽衢等人自己的身份,以免因為高低尊卑從此再也不能無話不說,當然陸炳也不知道該如何透漏自己的身份,雖是善意的謊言但畢竟是謊言。

本次科舉因為要把時間調整回來,所以殿試也相應的提前了,故而京城之中的考生都不走了,即便是住在順天府的也懶得來回奔波,就留在京城等待會試的榜單出來,再決定去留的問題。

張榜之日,陸炳和楊維傑等人結伴前去,陸炳在二甲的之中找到了自己的名字,但他不動聲色,因為身邊這幾個人除了楊維傑還沒人知道自己是陸炳,萬幸他們也沒發現榜上陸炳的名字。對於這個成績,陸炳是欣喜異常的,而楊維傑三人也都上榜,紛紛是二甲。

唯獨趙時春沒有在二甲中找到自己的名字,三甲之中也沒有,找了一圈以後不禁垂頭喪氣起來,陸炳連忙安慰道:“景仁啊,你年齡還小,這次沒考上還有下次嘛,我回頭給你安排個住處,你給家裏寫封信,也就不走了。再讀上個三年,待到下次科舉,一定能榜上有名的,我相信你,你能行的。”

趙時春現在已經對陸炳產生了強烈的依賴和信任,聽了陸炳的話,那灰暗的眼睛中燃起了一絲光亮,點點頭說道:“大哥我記住了,我決不放棄,待到三年之後,我一定考出個好成績來給您看,不辜負你對我的期望。”

“這才是我的好兄弟,我挺你。”陸炳笑著拍了拍趙時春的肩膀。

不管怎麽說,五人之中有四人榜上有名已經是幸事,於是五人決定痛飲一番,說著就朝最近的酒館兒去。陸炳現在經常拋頭露麵,那些店家看到昔日對他們好又講道理,從不貪汙受賄的陸大人回來了,紛紛都拿出自己的看家絕活來供陸炳吃喝,還經常給陸炳免了酒菜錢。陸炳也卻之不恭,這都是人情,有時候你讓別人恰當的還了人情,反倒是對他人的體貼。

如此一來,除了楊維傑知道陸炳的底細不覺的奇怪以外,歐陽衢和龔用卿就更加奇怪了,趙時春則是敬佩陸炳見多識廣和在京城強大的人脈,每每都說:“大哥你太了不起了,誰都認識。”剛開始弄得陸炳很不好意思,到最後也就接受了,還給了趙時春最佳捧場王的稱號。

張榜這日,自然要大吃大喝一頓,四人中榜的幸事值得慶祝,選來選去便選了不遠處的鴻鶴館吃頓鳥宴。五人向前走著,卻聽旁邊有兩個書生走過談論道:“你考得怎麽樣?”

“哎,沒考上啊,都第二次了,你呢?”

“我在三甲,雖然不盡人意,但也總比沒有強。你別灰心,我可是考了四次才考上的,你才兩次,機會可比我大得多,說不定下次中了會元也說不定。”

“對了,這次拔得頭籌的會元郎是誰啊?”

“不認識,叫趙時春,從來沒聽說過,這家夥真幸運,看來庶吉士是跑不了了。”

陸炳猛然伸手抓過剛才說話那人,陸炳身高臂長的一下子就抓住了,手如同鐵鉤子一般死死勾住那書生。那書生正說著話卻感覺自己騰空而起,嚇得趕忙閉眼,再睜眼的時候眼前卻圍著五個大男人,他們都死死的盯住自己。

那書生不由得嚇得哆嗦起來,心中悲泣道:我才剛中了三甲,怎麽就這麽慘。這些人不是土匪吧,完了完了,這下可沒命衣錦還鄉了,我這命咋就這麽苦啊。等等,不對啊,這是京城的大街上,誰膽子這麽大在這裏光天化日下綁票,不行,我得喊救命。

還沒等那書生喊,陸炳便睜著那血紅的眼珠子問道:“你說會元叫啥?”

“趙......趙......趙時春,咋了?我啥都不知道啊。”那書生見了陸炳也忘了喊救命了,哭喪著臉答道。

接下來書生被放在了地上,然後就見五人拔腿狂奔,朝著張貼杏榜的地方狂奔而去。

書生嚇得氣喘籲籲,再見同伴早已不知去向,應該是跑了,恰時有一隊錦衣衛走了過來,於是連忙匯報情況。那隊錦衣衛帶頭之人名叫劉富貴,於是乎待事情調查清楚之後,劉富貴帶著人撇著大嘴朝著陸炳去的方向追去,然後.......沒有然後了,劉富貴見到陸炳的時候瘋了............在家休整了半年才恢複神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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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酒桌上,趙時春還不敢相信自己剛才看到的是真的,一甲會元的名字竟然是自己,這太不可思議了,年僅十七中了會元,這上哪兒說理去。想著想著,趙時春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陸炳說道:“你可別喝多了,和上次一樣耍那酒瘋,你這孩子酒品不好,少喝少喝。”

“哥,我高興,我高興。”趙時春已經有些語無倫次,什麽處變不驚富貴不能淫等等教訓統統拋之腦後。

“就是赤明,你別管他,今天高興,就算他喝多了咱幾個把他抬回去就是了。”龔用卿搖頭晃腦的說道,說完還打了個大酒嗝,陸炳暗笑心說你的酒品也不咋地。

歐陽衢笑道:“明治兄啊,我這可是第一次見你如此灑脫的說話,你現在說話頗具匪氣啊。”

“還不是跟赤明學的,哎,真是學好不容,學壞一出溜啊。”龔用卿佯裝悲憤狀搖頭道,眾人哈哈大笑起來。

陸炳說道:“接下來的殿試咱們兄弟幾人可是要努力啊,我想我們一定能夠再創輝煌的,咱走一個。”五人舉杯高呼勝利,然後飲下了杯中酒。

“等等,赤明兄,剛才我掃了一眼,怎麽沒看到你的名字啊,你看好了?”歐陽衢端著酒杯疑惑的說道,眼中飽含深意,好似知道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