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神醫辭世萬古長青

坐在屋中的老者長髯飄飄雪白一片,無風自動神奇萬分,縱然他現在緊閉雙眼卻依然有些仙風道骨的意味,這人不是旁人正是神醫萬兒萬。

陸炳跪了下來,聲音哽咽了一下說道:“老爺子走了,今天早上突然出現在我麵前。本來我對蔡龍羽是起了殺心的,本想先與他們交好,穩定下來是來時局後,再殺了他換自己人上位,統一山東的綠林成為咱們生財的工具,也方便了許多。可是現在老爺子走了,他走的冤啊,一切都來不及了,我必須利用好蔡龍羽,提早動手。”陸炳邊說著邊流下了眼淚。

夏大德突然虎軀一震,顫巍巍的在萬兒萬的脈搏上試了試,然後又拿過了萬兒萬手中的包裹,打了開來,緊接著傳來夏大德的一聲短喝,顯然是受驚所致。

段清風湊過去一看,也是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包裹中赫然躺著兩枚人頭。這兩個人段清風他認識,雖然交往不深隻算點頭之交,但從旁人口中總是聽起,對九爺段清風也頗有好感,可此時包裹中的人正是五爺王振梓和九爺王鳴韶。

“三弟,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兒!”夏大德的聲音都已經有些顫了,沉默片刻後顫聲問道。

陸炳摸了摸眼角的淚說道:“我也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隻不過老爺子見到我的時候,臉色有些白,我問他沒事兒吧,他就讓我找個安靜的屋子。我們兩人進屋後老爺子盤膝而坐,讓我聽他說別插嘴。然後老子也對我說,朱厚照很可能是朝中新晉大臣楊一清害死的,與之前的推斷一致。而那個白發老翁則也可能與楊一清有關,不過白發老翁卻並不是楊一清的下屬,至於他們是什麽關係就不知道,幕後黑手絕不止是楊一清一人,可能是個龐大的團夥。講到這裏,老爺子突然臉色一變,止住了話語。語氣急切的讓我以後慢慢鑽研他的醫術,不想自己的一身救人本領失傳。說完這些,老爺子就笑著說道自己倦了。眼睛閉上後他.......他就西去了。”

“師父,我一定幫您報仇。”陸炳恭恭敬敬的給萬兒萬磕了個頭,萬兒萬嘴損無比,但是對陸炳是情深意切。甚至把陸炳當做自己的孩子般疼愛。這才會為了陸炳而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的。

萬兒萬對於陸炳有著再造之恩,這怎能讓義字當頭的陸炳不悲從心起,怒火攻心,剛才強忍著跟蔡龍羽談了一通,期間還要談笑風生,實則心如刀絞,這才待旁人走後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萬兒萬曾多次讓陸炳把他為師,教授陸炳醫術。可陸炳不喜醫學,故而每每推辭。但萬兒萬卻從沒有放棄過這個想法,而今萬兒萬駕鶴西遊,陸炳磕頭拜師,也算完成了萬兒萬的一樁遺願。

陸炳把五爺和九爺的人頭擺在一旁,也磕了一個說道:“五爺九爺,放心,陸炳若有本事,也一並把你們的仇報了,你們一路走好,保佑我能報一身大仇!”

夏大德和段清風也跪了下來,五爺九爺一代英雄,卻落了個屍首分離的結局。萬兒萬體氣皆修,一身武藝超群,更是天下屈指可數的神醫,雖然平日裏行為古怪卻也救人無數,可稱作是在世華佗,如今也是默坐而亡。不論是否感情深刻,此刻夏大德段清風也留下了一滴滴英雄淚,祭奠這些死去的老英雄。

陸炳磕完頭便站起身來,對著夏大德和段清風道:“賺錢,攢錢,招兵買馬,我要想辦法重回京城,拉攏一切可以拉攏的力量,一定要讓楊一清死無葬身之地!若是不行,我就地造反,也要殺回京城,不斬了楊一清誓不罷休!至於那個神秘的幕後黑手,老爺子也沒調查清楚,若是沒有還則罷了,若是有管他什麽牛鬼蛇神,我也絕不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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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五年九月,陸府拽布披麻、素車白馬,一副大辦喪事的樣子,誰也不知道陸府在給誰辦喪,不光外人不知,就連府內的下人也不知道。遠在京城的陸鬆老太公夫妻二人聽人說身體還好,家中的戚老夫人也無恙,到底是在給誰治喪呢?

沒有人敢問,因為一向和善的陸老爺滿身戾氣陰沉不語,宛如一尊毫無生命的泥塑一般,大悲之人如是而已,絕非哭天喊地才可紓心中之痛,心若死怎會忙於其他爾。

與此同時的朱厚熜並不知道陸炳大辦喪事的事情,此時的他高坐奉天殿上,聽著戚景通的匯報,手中拿著陸炳的書信和清單,邊看邊笑道:“這個陸炳是真厲害,做什麽都能做的風生水起的。”

戚景通道:“臣代陸炳謝過聖上誇獎,陸炳說了,這多虧是聖恩浩蕩,有聖上的眷顧運氣才會站到他這邊。”

“他沒拿這朕做擋箭牌,在地方上作威作福吧?”朱厚熜笑道,他的心情不錯,身旁伺候的太監已經好久沒有見到皇上這麽開心了,不禁也是欣喜萬分。

這些日子因為沈家的撤離,導致稅收的下降,再加上沒有了沈家的調控,導致各地物價飛漲商人囤積居奇,不少人開始吃不上飯,甚至有錢也買不到糧食。於是乎農民起義層出不窮,江西和雲南兩地起義還沒鎮壓下去,河南河北又出了一夥人,朝廷派兵圍剿卻是被反賊大敗而回,搞得朱厚熜焦頭爛額。今天早間就聽聞兩廣異動,這更讓朱厚熜心焦,陸炳這些禮物的到來,終於讓朱厚熜滿是陰霾的心情透來了一縷陽光。

戚景通聽皇上這麽問連忙答道:“陸炳做生意奉公守法,一點也不敢僭越。每每有人要行方便的時候,陸炳都會說自己在皇帝身邊做過事,聖上教導他要公平做事。不能擅用特權,故而都拒絕開了。現在登州府的百姓都在讚揚聖上,說聖上是個明君,堪比堯舜禹湯,否則怎麽連一個辭官的臣子都會如此清廉守法呢?”

朱厚熜大喜,點點頭道:“陸炳算是沒給朕丟人,也沒辜負朕對他的指導。朕了解他的為人。知道他不會做違法亂紀的事情的,剛才是開玩笑,戚愛卿就不要再替他美言了。”

朱厚熜說著說著。突然想到一件事兒,陸炳既能打仗,現如今又體現出他的做生意能力,那完全可以讓陸炳幫自己去收複失地。平定農民暴亂。同時再度從北到南整治一番。並把當地生意接管下來,這樣稅收也就又能收起來了,還平複了民怨,百姓安居樂業,還脫離了沈家的威脅,讓沈家無計可施到時候妥協都晚了。如此一來是上上策,何樂而不為呢。

不過很快,朱厚熜就否定了這個事情。若是這樣一來。必定要重新啟用陸炳的老兄弟,陸炳義字當頭自然會有此要求。就算不允他也能提拔新人為己所用,再加上陸炳的個人魅力,圍繞在他身邊的人會越來越多。有了魏和這個例子,陸炳對身邊的人會很是提防,到時候朱厚熜再想拉攏個人當做暗線可就難了,隻怕還要中了反間計弄一肚子假情報。到最後,陸炳越來越強..........萬一重演黃袍加身怎麽辦!

朱厚熜輕咳一聲脫離了思緒,繼續低頭看那份禮單說道:“陸炳進京除了給朕獻的真金白銀以外,還有這麽多珊瑚珍珠,真是有心了。對了,戚景通,陸炳送上的這些馬匹是做什麽的?這小子在書信中絲毫不提,光說對朕的關切,嗬嗬,光跟我套近乎講舊情,弄得朕都不禁有些感動了。”

“陸炳說聖上這些年一直征戰,必須有好馬才能打勝。所以這些馬匹都不是凡品,乃是陸炳找馬商花千金換來的,是給聖上的種馬,有了好馬陛下一定能夠戰無不勝,開疆辟土立萬世不及之功。”戚景通說道。

朱厚熜不禁歎了口氣,剛才是不是自己多想了呢,陸炳還想著自己和自己的大明,這全是因為自己,換做旁人當皇帝,隻怕陸炳也不會是個忠臣。是啊,這麽多臣子中隻有陸炳對自己忠心耿耿,對自己無私的奉獻著。

不,他並沒有把自己當做皇上,他隻是把自己還當做曾經的小兄弟朱厚熜,那個跟在他屁股後麵的朱厚熜。所以,陸炳他沒有什麽私心,他並非是為了升官發財權傾天下,他所做的不過是幫兄弟忙而已。

再放眼看看現在的大臣,楊一清老謀深算看似不言不語,實則是韜光養晦求養生息罷了,而私下他也沒少發展自己的勢力,雖然還沒有什麽跡象,可是內閣逐漸龐大,對朕已經形成了無聲的逼宮,時常朕的一些作為。

至於張璁就更別說了,本以為他是有些才幹的,沒想到他隻顧著發展自己黨羽,在朝中講究獨霸朝綱,除了最初的提議改製之外,絲毫沒有另外有什麽新意的建議,若不是看在他忠心耿耿遵從安排行政能力也頗強的份上,早就不再升他的職了。

還好張璁精通禮學,上疏讓聖上下令,詔修《獻皇帝實錄》,倒也算穩定了張璁的位置。不過張璁剛立一功,卻又幹了一件十分狗血的事情,那便是修纂《大禮議集》和準備修纂的《明倫大典》。

這兩本書說的什麽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書中標注的人物嚴格的分成了兩個部分。分界線是楊慎左順門被打為中軸,再此之前的算是大禮議事件的功臣,因為那時候態勢還不明了,敢於在那時候站出來跟楊廷和對著幹的,就是意誌堅定根正苗紅的老鐵。

而左順門事件之後,皇帝徹底鬥倒了楊廷和參與黨羽,打死了大臣,並暴打楊慎還來了個二進宮,這讓態勢絕對性的偏向於聖上那邊。所以在此之後站出來與楊廷和,多是趨炎附勢意誌薄弱見風使舵的牆頭草,故而功勞就可以算作微乎其微了,有功勞也不過是給楊係殘黨“補刀”之功,不足以大肆宣揚。

朱厚熜剛開始還以為這本書是對大禮議事件的描述,來體現自己英明睿智,怎樣帶著臣子們跟傲慢無禮獨攬大權的楊廷和鬥爭到底的勵誌故事。結果沒想到這本書的主要宗旨卻是宣揚張璁等人的英明睿智和無所畏懼的勇敢精神。

至於皇帝的表現在此書中不是重點,雖然第三四卷有所提及,可有沒有都不重要,筆墨著的也不是特別多。

朱厚熜真的很想把張璁叫來狠狠的打一頓,可想到昔日的大禮議之功也就沒有這般做,再說不管是宣揚誰的,著書立傳也算是對自己勝利的一種永久的紀念。於是乎,皇帝就不再關注張璁等人,任由張璁和昔日的戰友桂萼鬥個你死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