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您書房裏有公司的電話。”

樓上下來的肖齊打斷了鹿鹿的話,沈瀟瀟嚇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暗下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

不行,看來絕對不能讓鹿鹿在多呆下去,小孩子嘴鬆,萬一說錯了什麽話,她和孩子們就都完了。

顧庭霄轉身上樓,順便叫李阿姨給鹿鹿做幾個她愛吃的菜。

沈瀟瀟不想讓鹿鹿在顧苑多呆一秒,立馬打電話給張媽,讓張媽把鹿鹿也接回去了。

而她草草吃了東西,便想回屋睡覺,她很怕在客廳看到顧庭霄。

她不知道那個男人還想了多少種方法折磨她!

“沈小姐,少爺吩咐過了,您要睡主臥。”

“這裏麽?”

沈瀟瀟指著麵前的房間,眼中滿是不解,六年前她醉酒之後和顧庭霄滾在一起,就是在這間房間裏,這當年不是客房麽?

“是的。六年前少爺把這裏改成了主臥,沒記錯的話,好像是沈小姐你來過的第二天。您一定還記得,畢竟您隻來過一次顧苑。”

張媽笑眯眯地說著,這顧苑除了沈瀟瀟以外,再沒有第二個女在這裏留宿過。客房很多,卻隻有這一間用過。那晚之後,主臥就成了客房,而這間客房成了主臥。

沈瀟瀟歎了口氣:“李阿姨,你照顧了顧少很多年吧?”

“是的。”李阿姨淡定回答。

“李阿姨,你覺得我怎麽做顧少才會放過我?”

沈瀟瀟一臉認真,不喜不悲。

“沈小姐,我是看著他從小長大的。今天,你說想讓少爺放過你,而我還想讓你放過少爺。”李阿姨麵不改色,依舊慈祥。

“我放過他?”

沈瀟瀟眉頭微皺,空洞的眼神中浮出了幾抹不解,她為什麽這麽說?

“沈小姐累了,就先休息吧,有什麽事可以隨時叫我。”

李阿姨客氣地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並沒有為沈瀟瀟解惑。

沈瀟瀟邁步走進房間,這裏還和六年前一模一樣,雪白色的落地衣櫃,歐美風的銀色不規則鳥巢落地燈,連床單都還是那天晚上的顏色。

她修長的手指拉開了衣櫃門,看到裏麵的東西心中一緊,那天晚上她穿過的睡衣還在。規規矩矩的掛在衣櫃裏,像是女主人的衣服一樣,放在了最中間。

沈瀟瀟原本空洞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鼻尖也略顯酸澀,可想想這五年生不如死的日子,最後那一點感動也消失殆盡。

她鑽進被子裏,被囚禁在顧苑也無所謂,她會堅強的忍下顧庭霄的各種折磨,隻要她還有一口氣在。

為了她的孩子們,她什麽都不怕。

天色漸晚,屋內陽光漸漸消失,沈瀟瀟沒開燈,而是窩在被子裏睡著了。

夢裏,子彈穿過腦殼,可憐的災民們在求饒,她既同情又害怕,想哭,淚腺卻堵的難受,一滴淚都流不出來。

“放過他們,他們都是無辜的人。”

戰爭從來不會可憐弱小,繈褓中的嬰兒也不例外,沈瀟瀟看著眼前哇哇哭啼的嬰兒,跪下向強者求饒。

房間裏,窗前英挺的身姿站在床前,看著沈瀟瀟夢中不安神情,心中下意識生出一抹刺痛。

他轉身離開房間,撥打了肖齊的電話。

已經是晚上一點鍾了,肖齊接到電話時盡是困意,卻還清醒了下腦子,恭恭敬敬地接起電話:“少爺。”

“肖齊,五年前的事,再去查一下吧,這次你親自去,隱秘些。”

“少爺,我沒有任何反抗您的意思,隻是這件事,五年前您就已經查了不下二十次了。我會按照您的吩咐認真去再查一遍,不過還是希望您能明白,可能事情的真相,就是不如您所願的。”

肖齊知道,他家少爺想來行事雷厲風行,當機立斷,從來沒有任何一件事,像這件事一樣,反反複複地去查。僅僅沈小姐回來這幾天,就查了好幾遍。

“恩,去查吧。”

顧庭霄掛斷了電話,端起手中的咖啡杯,小抿了一口,太陽穴生疼。

“少爺,顧小姐今天在家裏睡,您也早點去睡吧。”

李阿姨擔憂地提醒著,五年了,自從沈小姐離開哈市,少爺就沒睡過整宿覺。

“你先去睡吧。”

顧庭霄揉著額頭,長長地吸了一口氣。

瞧見她夢中祈求膽怯的樣子,他的心就像是插進了一把刀子,可他原該恨她的不是麽?

她殺了他姐姐,墮掉了她的孩子,甚至為了別的男人,騙取他的公司機密。

這樣一個女人,根本不值得他去可憐,不是麽?

但為什麽?這無盡長夜裏的孤獨如此冰冷地侵襲著他的大腦,他還在糾結什麽?

思慮至此,更添幾分煩悶,修長的手指捏起咖啡杯又抿了一口。

沈瀟瀟第二天早上剛睡醒,熟悉完,走出主臥來到客廳。

“庭霄,你覺得婚房的床單紅色的好看,還是灰色的好看?”

一個柔媚的聲音傳進沈瀟瀟耳朵,她轉頭看去,原來是沈薇薇。

沈薇薇見她出來,眼中怒意一閃而過。

沈瀟瀟怎麽會在這裏?難道昨晚他們又在一起了?這個賤人,等她坐上了顧少奶奶的位置,絕對不會輕饒她。

原本麵無表情的顧庭霄,眼角餘光掃到剛走進客廳的那抹人影,臉上添了幾分笑意。溫柔地轉頭對身邊的沈薇薇說:“聽你的,你喜歡哪個就選哪個。”

沈瀟瀟直接無視了二人,轉身向飲水機走去,接了杯水便轉身離開。

“姐姐。”沈薇薇開口叫住她。

沈瀟瀟麵不改色,腳步沒有絲毫停頓。

“沈瀟瀟,我未婚妻再叫你,聽不見麽?”

顧庭霄冷聲開口,瞧著沈瀟瀟的動作,嘴角卻揚起一絲淺淺笑意。

五年前,她主動湊近他的時候,別的女人看他一眼她都會吃醋。今日?也是吃醋了?

沈瀟瀟聞言止住腳步,轉身麵無表情的看著他們兩,端起手中的水杯抿了一口。

“我是怕打擾了顧少和顧少奶奶的商量結婚的大事,顧少若有吩咐,我自然不敢不答應的。隻是還想求顧少,看在您喜結良緣的大喜事上,抬抬手,放了我這個小人物吧。”

她語氣平淡,眼中沒有任何喜悲。

吃醋?抱歉了,五年前的沈瀟瀟,早就死在戰場上的死人堆裏了,現在留下的不過是一具行屍走肉。唯一的喜悲,唯一的念想,隻剩孩子。

顧庭霄的呼吸漸漸急促,麵對她如此風輕雲淡的幾句話,剛剛他心中的想法實在可笑至極。他想發怒,卻不知從何發起。

“瀟瀟,你怎麽這麽和庭霄說話呢?”

沈薇薇在一邊單純地問了一句,穿著一身粉色碎花裙,明亮的眸底滿是算計。

“顧少夫人想我怎麽樣和顧少說話呢?隻要您能勸顧少放過我,我一定照做。”

沈瀟瀟不喜不悲,目光轉向顧庭霄身邊的沈薇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