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哪?”
沈瀟瀟深吸了一口氣,語音低沉。
這幾天從山村裏出來,哈市的事,沈瀟瀟也知道了一些。
白家的事,終究是因為她,她雖然對白屹凡無感但是對白家,還是十分愧疚。
“我和你在一個城市,瀟瀟,我們見一麵吧,看在白家一敗塗地的份上。”
能聽出來,電話另一頭白屹凡的聲音十分狼狽。
“好,那就影視城門口的咖啡館吧。”
沈瀟瀟沒有拒絕,但這一次,她不會在像曾經一樣,把他當成親人了。
這個男人已經變了,白屹凡終究已經不是三年前的白屹凡了。
有些事,就算不想承認,也不得不接受事實。
掛斷電話,沈瀟瀟來到了影視城門口的咖啡廳,坐在靠著窗邊的位置。
這裏陽光好,更重要的是,這個位置一點也不隱僻,不管發生什麽事,大家都會看的清清楚楚。
經曆了這麽多,不得不防了。
暖暖的陽光透過玻璃,照在她握著咖啡杯纖細白皙的手指上,時間永遠是歲月靜好的樣子,但生活卻把人心下的貪婪全都顯露出來。
大抵過了二十多分鍾,一個男人走了進來,一身黑色運動服,略長的頭發蓋過眉毛,身形十分消瘦。
他坐在沈瀟瀟麵前,四目相對,沈瀟瀟怔了怔。
她從沒想過,白屹凡會變成現在的樣子。不過細想想也是了,顧庭霄要動的人,又怎麽會有好下場。
三年前的她,不是比現在的白屹凡要更慘的多?
“我現在很狼狽吧。”
白屹凡端起桌上的另一杯咖啡,小抿了一口。
“恩。”沈瀟瀟點了點頭,眼中愧疚之意逐漸消失,“三年前,我提醒過白少,在我身上動心思,本身就是在玩火。”
顧庭霄從不會允許任何男人對她有邪念,八年前如是,三年前亦如是。
他一直沒動白屹凡,不過是怕惹怒她,如今動白屹凡,是因為什麽?
該不會是以為她肚子裏的孩子是白屹凡的吧?想想真是可笑。
思慮至此,沈瀟瀟嘴角揚起一抹苦笑,捏著咖啡勺的指尖,也更緊了幾分。
“瀟瀟,可三年前我若是不把你從醫院救出去,我真不敢想那個男人會怎麽對你。”
“是麽?”沈瀟瀟懶懶地抬起眼簾,又順手撫平了袖子上的褶皺,“但三年後我回來,他也並沒對我怎麽樣啊。他一心隻想著補償我,不是麽?”
“可三年前他……”
“那三年後你又幹了些什麽呢?小雅的車禍,派人追殺小雅,甚至拔掉小雅救命用的儀器,就隻是因為她不同意我們在一起麽?”
沈瀟瀟再也隱忍不下去,那些事情,每一樁每一件她都記得清清楚楚,以前隻是不想說。
她總覺得,是她沈瀟瀟讓白屹凡變成了今天的樣子,而今她真的受夠了。
她隻是個凡人,何必自己繼續為難自己,她就是不喜歡白屹凡。
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不愛就是不愛,但這並不代表著,他就可以傷害她的朋友。
“瀟瀟我隻是想和你在一起,隻是想好好愛你,如果這是錯的話,我心甘情願自食惡果。”
白屹凡話說至此情緒有些激動,搶過沈瀟瀟手裏的咖啡一飲而盡。
苦味立即在他的口中散發開來,沈瀟瀟喝咖啡從來很少加糖,她隻喜歡品嚐咖啡最初的香醇苦澀。而他真是喝不來這個味道,低頭對著桌邊的垃圾箱一口吐了出來。
“屹凡。”沈瀟瀟無意間看到了他有些磨損的鞋,語氣終究軟了幾分,“你讓感情衝昏了頭腦,你忘了什麽是底線。我當年救你,絕不是為了要讓你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怎麽說也是曾經的白少,什麽時候狼狽成這樣?連雙鞋都換不起了。
“小雅不想你和我在一起,我除掉她有什麽錯?顧庭霄難道就是什麽心善的人麽?你別忘了,他手上沾了多少血。”
白屹凡不服氣,他雖然不是什麽好人,但若是和哈市顧少比,總沒有他惡毒吧。
“那沈一瀟呢?”沈瀟瀟眯起眼,語氣變得冷冽,“我原本還想讓我們的關係體麵些,既然你非要我撕開這最後一層遮羞布,那我也沒辦法了。沈一瀟是你的傑作吧?除了你,我是沈瀟瀟的事,誰還能瞞了顧庭霄的眼?”
“你不想和他在一起,我想辦法讓你脫身,難道不對?”白屹凡還在解釋。
“好,那三年前的車禍,我到底有沒有毀容?”
沈瀟瀟簡潔明了的話,一語中的!
三年前她在急救室被白屹凡帶走,等她醒來的時候,就已經換了一張臉。
她到底有沒有毀容,到底需不需要整容,她不知道!
“瀟瀟,你這話是什麽意思?”白屹凡心中一緊,脖頸處的喉結滾動。
“沒什麽意思。”沈瀟瀟麵無表情,強忍住讓呼吸平穩,眼中卻依舊閃出難掩的怒意,“我的兩個整容醫生,在給我做完手術後,不到一個月就接連出了車禍。也就是說,三年前我這張臉的真相,除了你再沒有一個人知道。我不知道這代表著什麽,你知道麽?”
一句平淡的反問,卻根本藏不住她心中翻滾的情緒。
“你懷疑我?瀟瀟,我怎麽會做出那種事呢,你應該相信我的,我對你……”
“那骨灰呢!”沈瀟瀟不想再聽到那些敷衍欺瞞的話語,直接利落打斷了他的話,“沈一瀟怎麽敢說出讓我保存我媽骨灰的事?這不就是在用骨灰威脅我,讓我不要在顧庭霄麵前說出真相麽?”
話音一落,兩個人之間一片寂靜,白屹凡眉頭微皺,還在想怎麽解釋。
“你又是怎麽知道我媽骨灰的事呢?”沈瀟瀟的聲音忽然變的深沉冷漠,“白屹凡,有些事、我真是越想越不敢想。”
白屹凡連忙搖著頭:“不是的瀟瀟,不是那樣的,我……”
“我真怕,這三年我當做至親的人,卻一直把我當傻子一樣,玩弄於鼓掌之中。”
話音一落,沈瀟瀟拎起身邊的手包,轉身離開。
夠了、她們之間聊的已經夠多了。
白屹凡愣在那裏,想去追,可卻根本挪不動腳步,那個女人是什麽時候知道這些的?
良久,他才轉身離開座位,卻被咖啡店內的服務員叫住。
“先生,這是剛剛一個女士讓我交給你的。”
白屹凡看著服務員手中遞過來的銀行卡,咬了咬唇,鼻頭一酸,紅了眼眶。
她這是在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