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當時隻道是尋常
下來馬車,紀雲就發現秦文蘭、抱琴、入畫,並狀元府內的一眾仆人丫頭,黑壓壓的一片,正在府外恭迎。
紀雲的目光第一時間找上了秦文蘭,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秦文蘭的眼神深邃似海,溫柔似水,紀雲內心的無限苦楚,頃刻間被秦文蘭的溫柔所包圍了。
緊緊擁住秦文蘭,紀雲突然間放聲大哭起來。被紀雲牢牢抱在懷裏,剛開始秦文蘭還有幾分羞澀,幾分甜蜜。但是隨著紀雲的哭聲響起,就隻剩下無邊的溫柔。
看著趴在秦文蘭懷裏痛哭不止的紀雲,端木水華鼻子一酸,忍不住跟著哭了起來。這些天,紀雲形同泥塑木偶,一天到晚難得看到他有一絲別樣的表情。
端木水華擔憂壞了,師弟現在這種情況,還不如大哭大鬧,大嚷大叫狠狠發作一番。發作出來,心裏還會好受一點。就這麽憋在心裏,時間長了還不憋出病來?
在秦文蘭麵前,紀雲終於哭出聲來,心裏的無限傷痛、苦楚,終於得到了發泄。端木水華心裏既有幾分釋然,又有著幾分心酸。
自己一路上鞍前馬後,cào碎了心,竟然都不如秦文蘭的一麵管用。在師弟心目裏麵,我又算是什麽?
痛哭了半個時辰,紀雲總算是止住了眼淚,抬起滿是淚痕的huā臉說道:“文蘭,小雨她,她,走了……”
秦文蘭愛戀地抬手擦去紀雲臉上的淚痕,溫柔地說道:“雲,我都知道了小雨是我的好姐妹,她走了,我很傷心,不過你也不要太難過了。等過段日子,把這邊的事情處理妥當了,咱們就去陪著小雨妹妹去。
走,外麵風大,還是到裏麵說話吧”
說完,牽著紀雲的手,走進了狀元府內。
眾人在一起吃了頓團圓飯,氣氛卻是異常壓抑。飯桌上靜悄悄的,隻能聽到幾聲細細的咀嚼聲。
飯桌上眾nv都偷偷地觀察著紀雲,心裏無限心疼。就連入畫都在為紀雲心疼起來。
吃過飯,一個下午的時間,紀雲都呆在秦文蘭房間裏,緊緊抓住秦文蘭的手,什麽話都不說。秦文蘭輕輕拍著紀雲的手,也不說話。
漸漸的,紀雲竟然放鬆下來,趴在秦文蘭tuǐ上睡著了。秦文蘭小心翼翼把紀雲放到chuáng榻上,除去鞋子。
然後坐在chuáng榻上,輕輕mō著紀雲的臉,充滿愛意地看著紀雲,竟然舍不得轉過眼睛。
不過誰了不足一個時辰,紀雲便從噩夢中驚醒,滿臉汗水大叫著從睡夢中醒來。
秦文蘭緊緊擁住紀雲,柔聲安慰了許久,才使得紀雲慢慢平靜下來。
晚上的時候,紀雲去了小雨住的房間。進去之後,看著小雨留下來的遺物,眼淚忍不住撲簌簌而下。
秦文蘭悄悄揮了揮手,眾nv都退了出去。
紀雲坐在梳妝台前,梳妝台前放著一個憨厚的布袋熊,還有一盒沒開封的點心。
chuáng上粉紅sè的被褥疊放的整整齊齊,窗台上幾盆野huā欣欣向榮。小雨喜歡養huā,卻從來都不養名貴的huā,就喜歡從野外挖野huā野草來養。
為了這個,端木水華還譏笑過她,說野huā不但難看,huā期還短,那如養些名貴的huā呢?但是小雨並沒有改變自己的喜好,仍然是隻養野huā。
窗台上的野huā,在féi沃滋潤的土壤中,在細心的嗬護下,一派欣欣向榮的喜相。
紀雲看的卻是格外錐心,在小雨的心中,她自己就是野huā野菜,和名貴huā草不沾邊。不管外部環境怎樣,她自己都會堅強地活著。
可是自己是如何對她的?回憶起過往的點點滴滴,紀雲忽然覺得自己對小雨的關心實在是太少太少了……記憶中,好像隻有小雨為自己做這做那,自己都覺得心安理得。
懊悔一點點蠶食著紀雲的心靈,越是回憶往事,紀雲越是被愧疚壓的喘不過氣來。
這丫頭在偷偷喜歡我,可是我連一點都沒覺察出來,假如不是耶律齊臨死前的話,自己還會一直被瞞在鼓裏吧?假如小雨不死,估計她一輩子都不會把心事說出來吧?
這丫頭,哥哥也喜歡你啊,雖然不是男nv之間的那種喜歡……可是,隻要你喜歡,讓我做什麽都成
月光灑在屋子裏,照的屋裏通明透亮,紀雲抬起頭來,久久地看著月亮。
忽然屋子裏一暗,紀雲微一側頭,發現屋子裏多了一個人。
“紀雲,你把小雨帶了出去,為什麽沒把她帶回來?”
來人是穀若虛,穀若虛一來,屋裏像是凝固了一般,一股實質般地威壓充斥著整個屋子。穀若虛此刻的氣勢,竟然比他對陣靈智上人的時候更勝。
可是紀雲卻轉過了頭去,似乎對穀若虛的威壓毫無所覺。
穀若虛森然說道:“紀雲,小雨是你妹妹,你憑什麽要在她的墳墓上寫上‘愛妻小雨之墓’?”
紀雲淡然說道:“小雨是愛我的,我也是直到她臨行前的那一刻,才知道。”
屋裏氣勢驀地一凝,紀雲隻覺得脖子上一寒,一柄森然長劍已經抵在了紀雲的脖子上。
紀雲平靜地說道:“我隻所以給你解釋這些,都是為了小雨,我不想她人死了,還有令她討厭的人去煩他”
半晌之後,紀雲的脖子上一輕,長劍已經收了回去。
穀若虛忽然仰天大笑,大聲說道:“天意,一切都是天意愛我的人,眼睜睜地死在我麵前我愛的人,心裏根本沒有我哈哈,哈哈哈哈”
說完,穀若虛的人已經到了窗外。忽然一劍帶著淩厲的氣勢,猛烈地向穀若虛襲來。
紀雲一驚,大聲喊道:“師姐,不要為難他看~書就*來}}o,放他走”
這一劍,卻是端木水華發出來的。穀若虛的武功,尚在端木水華之上,紀雲擔心的,根本就不是穀若虛。
經過小雨的事件,紀雲的心xìng發生了很微妙的轉變,變的更加在乎身邊的人,至於不相關的人,是生是死,關我什麽事?
紀雲這麽喊,其實是要穀若虛手下留情,不要傷了端木水華。
穀若虛伸出中指,在端木水華的劍尖輕輕一彈,整個人優雅地飛上了屋頂。幾個起落之後,已經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當中。
端木水華卻是被一股大力撞擊的後退了四五步,才算是站穩了腳跟。
端木水華貓兒一般,迅速地躥進了屋裏,看到紀雲沒事,才算是鬆了一口氣。
經過這一鬧,狀元府的shì衛都紛紛圍了過來,秦文蘭、抱琴和入畫也都趕了過來。
紀雲起身淡淡地說道:“這裏沒什麽事,你們都散了吧。記住,出去也不要隨便luàn說。”
眾shì衛聽了紀雲的吩咐,紛紛散了下去。
秦文蘭緊緊拉住紀雲,說道:“雲,你沒事吧?”
紀雲搖頭說道:“沒事,我很好。剛才來的人是穀若虛,以後都不會再來了。師姐,剛才你和他對了一招,沒有受傷吧?”
端木水華笑道:“這個穀若虛好厲害,真要對陣,我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剛才他應該還沒有出全力,我沒有受傷。”
紀雲抬頭說道:“好了,我沒什麽事了,你們都回去休息吧”
秦文蘭拍了拍紀雲的手,點了點頭。抱琴擔憂地說道:“少爺,你也不要太自責了,千萬要保重身體。”
入畫猶豫了一會,低聲說道:“身體要緊,多保重。”
紀雲點了點頭,現在的自己,很脆弱,很敏感。尤其是自己身邊人對待自己的態度,每一個人小小的關心,都能讓紀雲感動很久。
失去才知珍貴,離別方覺情濃。
眾nv簡單地jiāo代了幾句,先後離開了屋子。
紀雲一夜未睡,在小雨的房間裏整整坐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紀雲把眾人擔心,才回到自己的屋子。
剛剛吃過早飯,忽然又兩個太監登mén拜訪。
自己現在還沒有辭職,這些人不得不應酬,紀雲無奈地換上官衣和兩人見麵。
其中一個太監喝著茶笑道:“紀大人無需如此,我們哥兩個這次是得了上頭的命令來的,是請紀大人去城外的金河泛舟,穿便裝就可,就不用穿官衣了。”
紀雲點了點頭,回去換衣服去了。難道皇上今天是要微服sī訪?原以為隻有乾隆帝好這個調調,沒想到這個張國基也愛好這口。
可是一般皇上微服sī訪,一般都是尋訪獵yàn去的,身邊也就帶三兩個近臣。自己和他也不是很熟,為什麽會找我?我身為大學士,難道他就不怕我頂撞他?
想了半天不得要領,很快紀雲就放下了這個問題。管他想幹什麽,總之老子明天早朝就遞jiāo辭職報告,老子不幹了。今天再陪你一天便是。
很快,紀雲換好了衣服,和兩個太監一道坐轎直向城外而去。
不對啊,皇上這是在那?皇宮也不是這個方向啊?紀雲納悶地問道:“皇上已經出城了嗎?”
其中一個太監笑道:“上頭就命令我們把紀大人帶出城去,餘下的,我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