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文學的魅力

紀雲忽然站起身來,臨窗而立,不知在眺望什麽地方。許久之後,才悠然說道:“豈能盡如人意,但求無愧我心。別人想怎麽說,紀雲也管不了許多。”

劉政道哈哈大笑道:“好個紀才子,果然是滿腔才氣,一身傲骨!哈哈,紀大人但請放心。”

說到這裏,劉政道停頓了一下,似乎在醞釀感情。半晌之後,氣沉丹田,陡然滿腔正氣地吟哦道:

“嗟夫!予嚐求古仁人之心,或異二者之為,何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是進亦憂,退亦憂。然則何時而樂耶?其必曰:“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歟”。噫!微斯人,吾誰與歸?”

念完這段話,似乎使盡了劉政道的全部心力,劉政道疲憊地坐了下來,眼角卻已沁出了眼淚。漸漸地,劉政道臉上的眼淚抑製不住地流了下來,劉政道忽然放聲大哭起來。

端木水華和紀雲都被駭了一跳,這丫的莫非是神經病?剛剛興高采烈地念完這段話,轉眼就像沒吃著奶的娃娃,放聲大哭起來?

劉政道終於收住了眼淚,掏出手絹擦了擦臉,坦然地麵對紀雲說道:“政道一時忘情,讓紀大人見笑了。紀大人的這篇仙人台計,真可謂是字字珠璣。尤其是最後一段,政道讀來,竟然字字都是誅心之言。

想政道年輕的時候,何嚐不是滿腔熱血,心存天下?可是歲月流逝,年歲漸長,當年的夢想報複,都不知丟到哪去了!如今讀了紀大人的仙人台計,猶如當頭棒喝!政道多謝紀大人!”

說完,劉政道一揖到底。對紀雲行了個大禮。

紀雲忙不迭地還禮,真誠地說道:“劉大人切勿如此,下官不過是一時感慨之言,說到底,不過是一介憤青!下官這樣的性格,在官場是混不下去的。若是不能保全自身,談何為百姓謀福祉?”

說到這裏,紀雲意氣消沉,滿臉落寞。

劉政道一拍桌子,大聲說道:“憤青!好一個憤青!本官也願意做一個憤青!紀大人但請放心,回皇城之後,本官就把這篇仙人台計呈給皇上,何須怕那些小人之言?!”

紀雲連忙擺手說道:“萬萬不可,如此一來,倒像是下官為了表白自己,才故意寫下這篇仙人台計似的。”

劉政道差異地看了紀雲一眼,忽然間恍然大悟,哈哈大笑道:“本官明白了,誰說紀大人不懂明哲保身之道?哈哈,如此本官就放心了。嗯,明天我就回皇城,把這裏的一切如實稟報給皇上,本官告辭!”

紀雲把劉政道送出茶樓,殷殷作別。回到雅間之後,端木水華好奇地問道:“師弟,剛才你們打什麽啞謎?”

紀雲笑道:“若是由劉政道呈報仙人台計,反倒落入了下乘。如此佳作,自會有文人爭相傳播,不愁傳不到皇上的耳朵裏去。劉政道顯然也是想到了這點。”

端木水華咯咯笑道:“師弟,沒想到你還有這麽多花花腸子,原來也不是個好人。”

紀雲正色說道:“師姐此言差矣,師弟要做一個好的壞人,而不做一個老實好人。如果不夠壞,不夠奸,怎麽對付的了那些壞人?自身都保不住,又談何為百姓做事?”

端木水華不再說話,默默地看著紀雲,不知想些什麽。

之後幾天,紀雲並沒有到州衙內應付公事,而是每天和端木水華去茶樓喝茶聽曲。這幾天,也沒在聽到另一位監察使的動靜。

……

這天,又是朝會時間。

眾位大臣齊聚金鑾殿,山呼萬歲萬歲萬萬歲。張國基伸手虛扶道:“眾愛卿平身!”眾位大臣紛紛起身,各就各位。

處理完日常事務,張國基忽然問道:“不知去南詔的兩位監察使回來沒有,監察結果如何?”

刑部尚書使了個眼色,刑部的一個官員挺身而出,沉聲說道:

“啟奏皇上,紀雲身為南詔一州長官,荒廢政務,玩忽職守,置朝廷法度於不顧。臣要彈劾紀雲。”

張國基猛然挺直了身子,又驚又怒地問道:“竟有此事?你可有證據?”

刑部官員一板一眼地說道:“臣有證據。臣趕到南詔之後,直接去了州衙,但是在州衙之內,並沒有看到紀雲。臣問起州衙的大小官吏,雖然他們極力遮掩,但臣還是打探到,紀雲平常根本就不去州衙公幹。

一個月能去上一兩次,就算是多的了。臣要彈劾紀雲玩忽職守,懇請皇上下旨嚴懲紀雲,以儆效尤。”

張國基不由勃然大怒,剛要說話,卻見劉政道挺身而出,站在刑部官員身旁,大聲說道:“皇上,臣有話說。”

張國基冷冷地看著劉政道,冷笑道:“朕倒是給忘了,派往南詔的監察使有兩人,你說,紀雲為官如何?”

劉政道從容地說道:“啟稟皇上,臣以為紀雲是一位難得的幹吏!”

張國基的眉毛不由擰了起來,強壓怒氣問道:“為何到了你這裏,他又成了幹吏了?”

劉政道侃侃而談道:“剛才陳大人說紀雲不理政務,玩忽職守,但南詔知州衙門內可有積壓的文案?”

刑部陳姓官員遲疑地說道:“這個倒是沒有,不過這個都是下麵的官吏能幹,把紀雲的那份工作給幫忙做了。”

劉政道冷笑道:“那好,本官道想問問陳大人,天下各州縣府衙,除了南詔之外,可有不積壓文案的所在?如果主官旬月不理政事,府衙之內可否能保持正常運轉?”

劉政道此言一出,滿朝文武無不詫異起來。原來這個紀雲雖然不去州衙,但是州衙仍舊可以正常運轉,更為難得的是竟然完全沒有積壓的文案。他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時遷和閣老趙大人更是暗暗出了口氣。

刑部陳姓官員遲疑地說道:“這個,本官不曉得。但是這不能成為他不去州衙公務的理由,他這是恃才傲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