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寒風似乎要走遠了,在午後的時光裏撒下溫柔。

秦玖掃著身後兩步遠的安寧,這不遠不近的距離是她生氣了,可她生氣也不說,很淡然的跟著他走。

他就想起她那句我看縱生皆草木,所以不跟任何人置氣。

他是草木了……

安寧走在大街上,想著銀子沒了怎麽跟秦玖說,這一會去看病付診金沒銀子怎麽辦。她心裏為難她麵上慘淡,還有屁股一直在隱隱作痛。

在陸川那她就忍著,想著談好了和陸公雞那借點銀子,結果鬧的不可開交。

安寧抬眼看秦玖,他急吼吼的趕到是搭救自己去的吧,那情形不難看出來他的行為。

“秦玖,你怎麽了。”

安寧看他臉色不好,手上扶著腰。那筆直如鬆的脊背也微微禿下,腳步都像無根的浮萍,有些搖晃的好像隨時都能倒下。

安寧緊走兩步上前,“你這是怎麽了?”

秦玖微微閉了閉眼,就說出一個字,“疼。”

安寧的屁股也疼,但能夠忍受。她上前扶著秦玖往前走,往日和她保持有禮的人這會兒都快掛在她的身上。

後麵追過來的倉留海就看到這一幕,他擔憂的也要上前時,就發現秦玖微微往後側頭。

那一貫清冷的眉眼裏此時藏著的笑意,在他閑時的大拇指敲著自家二指哥們兒的時候,作為一同長大的他清楚,這個家夥很享受此刻。

倉留海識趣的沒有靠前,腦袋有一搭無一搭地想著,要不要給這哥們張羅幾桌?把人收了房。

可是想著秦玖強調的那話,說安寧是有夫之婦,他的心就涼了半截。

不能收房就別浪費感情,他哥們那光輝偉大的形象,可不能折在一個小婦人身上。

倉留海哪裏還能看熱鬧?急忙快步上前把人扯了回來,“這麽難受了嗎?我來背你走吧。”

安寧看著有人來扶秦玖,正好鬆開一下酸疼的肩膀,讓那樹懶掛別的樹上吧。

秦玖對於輔助自己的人,隻給了一個涼涼的目光,然後某些人嘻嘻笑的看著他,靠得近的問了句,“你能收入房啊。”

什麽都沒有現實打擊人,秦玖剛才還歪著的身子直了,發熱的頭腦也清醒了下來。

三個人來到藥鋪,秦玖說明了來意,小藥童馬上把他們三人領到了藥堂後,馬上去找老大夫去了。

老大夫來了之後直奔秦玖,“你快躺下讓我看看傷口。”

這屋裏有一個長的軟榻,靠牆的一側放著,落地的屏風半遮著,秦玖進去之後躺下來,老大夫給他檢查了一下:“這是抻到傷口了,不然會恢複的很好。”

秦玖也知道是抻到了傷口,老大夫看著崩開的傷口不大,拿著自己配的藥末給他上了,“接下來還是注意別傷了傷口,再有月餘也就好了。”

老大夫看著他的傷疤很是得意,然後看了一眼隨他而來的那兩人,問:“那個女子可是你跟老夫提的。”

秦玖點頭,整理好衣袍出來要給兩人介紹,可老大夫已經自己顛顛顛的過去了,看著麵前這個年輕的女娃娃,很是不解的問安寧,“你就是那個懂縫合之術的丫頭?”

安寧搖了搖頭,又點了一下頭,一下把老大夫給弄懵了。

安寧:“我失憶了,但我恍惚感覺小時候好像家裏的一隻雞受了傷,太瘦小了也不能吃,家父就把它受傷的腿用桑皮線給縫上了。”

安寧說這句話的時候,仿佛看到了那個場景,她感覺自己是不是謊話說多了都有了幻覺。

安寧此時還沒有感受到,那腦海裏原有的微弱記憶正在一點點的喚醒。

老大夫一聽是這麽回事,不由感歎的說道:“真是醫學路上無止境,生活中微乎其微的一個事兒也是醫學奇跡。老朽就在一本殘破的孤本醫書上看到這樣的話,說以刀自裁,收之不死,醫者以桑皮縫合其創,傅藥。這桑皮線老朽我研究多年得來,敢於縫合還是秦公子找來,卻不想效果如此的好。老朽想著再跟你打聽一些縫合之術,可看來你知道的也不多。”

老大夫很是遺憾的道。

安寧點頭笑言,“我不懂醫理。”

“可你說柳葉能治病?那是家裏的偏方嗎?老朽找來柳葉試了試,覺得藥效不是很高。”老大夫說話間讓人端上茶,大有續茶大話的架勢。

安寧看著這個白胡子老大夫鶴發童顏,沒有高傲的舉止,詢問的態度也很是謙和,唯恐這是人家的不說秘密。

他跟秦玖還解釋著,“老朽絕不白拿。”

秦玖說:“三娘剛好失憶了,那麻煩老大夫幫她看看,這樣恩惠也就相互抵過了。”

那知道老大夫一聽這話白胡子撅了撅,“老朽撿了這麽大個便宜還要賣乖啊,來吧,丫頭,我幫你看看。”

老大夫換的十分親切,看著麵前的姑娘也是個實誠人,越發的隨和起來。

安寧隨他坐到了裏邊兒,他檢查了一番拿出了一套銀針,說是後腦有淤堵用銀針疏通,或許對失憶有所幫助。

什麽病都不能說絕對就能治好,安寧也沒抱有太大的心思,老大夫和她說了一些治療的事情,轉而又提到了柳葉上。

安寧見過銀針,可是長長的銀針紮腦袋還是頭一次,看著那閃閃的銀針她的心顫了顫。想著害怕不如分散注意力,就隨著老大夫的話也就說了下去。

安寧所知柳葉方麵的知識也是她那從醫的朋友說的,自己不涉及這塊領域,那麽自己給個提議他們自己解決,醫學上的車輪也得靠他們自己滾動。

於是安寧告訴了他關於柳葉方麵的知識,至於能獲取多少就看他們自己的力量了。

安寧紮好了針之後不再坐著,她來回的挪動,讓老大夫看到了她的不安。

安寧:“我能趴在那個榻上麽。”

老大夫就會知道她是哪裏不舒服,眉頭不由的微微皺了一下,“你去躺著吧。”

他也要出去把安寧說過的柳葉方麵的知識記下來,好便於考證去。

安寧一個人躺在後堂裏。

秦玖在老大夫給安寧行針的功夫也沒閑著,讓倉留海去給買了年貨,他親自給安寧挑了衣裳,包括兩個孩子穿的和他穿的,都買了回來。

安寧此時還不知道,還在糾結一會兒回家不能給倆寶貝帶回去東西而傷心。

秦玖回來就看到她這樣,問她:“很疼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