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末的陽光熾熱而耀眼,一束束灑下的萬丈光芒好像賦予了魔法,能夠洞穿樹上的葉子,使得斑駁的光影落在地上形成心思各異的圖案。
盧郡守的心裏也畫上這樣的圖案,他是一個警覺性很高的人。就寧家這兩日不消停的事來看,他總覺得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在背後推波助瀾。
高家主這可是對方的親家,行事之上半點不顧及,真的是因為自家女兒嗎?
他也是一個做父親的人,可如果女兒德行有失,他能不計後果嗎?這事得從家族從個人利益出發,高家族的做法明顯讓他不能理解。
那難以理解的事情有人去做,必定有著不尋常。
大堂的衙役兩班站立,盧郡守換好了官服坐在堂後,手裏拍著驚堂木問著下跪都何人?
寧老太君極其的不舒服,尤其是看著兒子成為被告跪在堂下,她恨不得手撕了高家夫婦。
沈氏輕聲說道:“你不用急,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寧老太君白了她一眼,兩個人一個是兒子有功名,一個是孫子有功名,這見了官員都不用跪。
寧二老爺如果不是成了被告,仗著他哥的這份官威,他隻需要在堂上拱拱手,作為下屬官員哪個會不給麵子。
但是今天不行,作為被告他還得聽著對方的問話回答,“啟稟大人,下跪之人寧遠秋,本是府城中寧家人。”
盧郡守聽著他的回答,還道:“本官會秉公處理,這兼聽則明,偏聽則暗。帶本官把事情問明白。”
高家主怎會不知為官者多為自家經商,但是這個商他不能親自管理,必須找一些親密的關係,比如他的好女婿和盧郡守。
可他們之間的關係也並不老好,他的好女婿前幾日便有意的表露,要去了這個壓在頭頂的大山。
那時候他也真的怕連累,但是同時也得罪不起對方;畢竟對方有個好哥哥是為官的,這萬一是對方授予的意思呢?
就在他躊躇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想起半月前有人給他遞來了橄欖枝。隻要他能交出證據反咬對方一口,首先保證他們身家性命絕對無憂。這個事兒還是他的好女婿沒透露心思的時候有人找上他的。他已經考慮了半月有餘,直到今天開弓沒有回頭箭,為了保全自己的女兒他豁出去了。
秦玖四平八穩的坐在堂上,他也沒料到事情這般的湊巧。隻是知道寧二老爺做事找他泰山,但不知為何有一次被罵的狗血淋頭。
高家主直呼,“大人,草民絕對不危言聳聽,寧遠秋就是個肚裏長牙的家夥。無論是什麽人什麽事兒,他都要吞在自己的肚子裏才踏實,這就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主。”
他的話裏有所暗示,這什麽樣的人吃人不吐骨頭,那得是多麽陰毒的人幹的事兒。
盧郡守不解,還一步步的為寧二老爺開脫,免得一條魚腥了自己的一鍋湯,就像和事佬一般的說:“堂下跪著的是你的賢婿,就因為他打了你那紅杏出牆的女兒,你偏要血口噴人嗎?說來,你的女兒不對在先,若不是寧家有主張,本官也不會坐視不理。”
說白了麵子是賣給寧家的,他在讓這人懂得如何閉嘴。
高家主明白,此時如果他閉嘴了,自己的女兒便真的會閉嘴。情急之下他道:“草民沒有血口噴人,寧遠秋這些年做買賣,使勁的坑崩拐騙的手段,若是這四樣不管用,他還會訛上人家,若是這樣還不管用,他便會滅了人家。大人,這個人就是一條毒蛇,他若是看中了哪個值錢的鋪麵,或者是入了他眼的房子,任你如何躲避,總也脫不出他的算計啊!大人,你可以問問他得來的鋪麵前身東家,那一個是真心舍得自己的地方,都是被他算計的無法掙紮才脫手的。而寧遠秋防止他們死灰複燃有能力回購,每每算計得到鋪麵等,他都要把對方算計的傾家**產,大人如果還不信,就寧遠秋手上的湯池你查查,就知道小老兒所言非虛。”
盧郡守無可無不可的聽著這些話,頗有怨懟的看了一眼寧二老爺,想說你這麽有城府的一個人,怎麽所有的事情讓高老爺子知道了?
寧遠秋聽著自己的老嶽父評價自己的事,突然明白了一個道理。他看著不知道是羞在顫抖的高珍珍,還是疼的顫抖的高珍珍,總之,這個人不知什麽時候盯上他,且對他的事情了如指掌。
對了,他們之間是有孩子的。通過孩子知道了這些事情,在把他做的事情告訴了她的父親,不然,怎麽會把他叫去罵他個狗血淋頭。
原來,自己和她走到今天並不是自己多嫌棄,而是對方早就厭棄了自己。由於走不出去這個家,或者說擺脫不了這個身份,才會用下作的手段刺激他。
寧遠秋氣的不行,恨不得這時候過去掐死她。
高家主還在說,“就這個湯池是王家的產業,被他看好之後先與王家大公子結交,接著便約他的場所喝花酒賭錢,到了那種地方他是強奪明訛詐。一個花魁陪了半月,每日都是以千兩金子計算,這都是後期算賬時王家公子才知道;而更讓他身敗名裂的是賭錢,每每輸錢不夠的時候錢莊裏會借錢,而就這些錢都不是長了腿那麽簡單,簡直都是帶錢的翅膀,前利息天天都在滾動,你想連本帶息的還帳都還不起。這就是他寧遠秋的手段,榨幹每一個他要算計的人,讓你防不勝防。而這些人能活著的還算好,有多少人被他逼的賣兒賣女啊!大人,你查查全都清。”
堂上堂下有多少人,本都是追來看熱鬧的,畢竟世家大族的熱鬧,他們很少能看到。
結果今是聽到了什麽?感情那些開著開著挺好的店鋪突然易主,確是有這麽多的內幕在裏邊。
真是不說不知道,一說嚇一跳。
有的百姓就說,“多虧了我身無一物,不然被這樣的人給盯上,我還焉有命在。”
眾人都打趣的看著,左右如那人所說身無一物。可是家裏有點家業的難免會後怕,都希望堂上的大人能夠秉公執法,鏟除這一個讓人後怕的噩魔。
可,盧大人坐在上麵好像睡著了,半天才問了一句,“就這些嗎?”
眾人都是不解,就這些還不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