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點了點頭,小丫頭竊喜的笑了。
“嬸子,這些夠用了。”安寧瞧著二丫娘就是個幹活的好手,沒幾下子便纏了不少,最後還給她別上一根針,和一個鐵圈上都是眼兒的,她恍惚叫不上名字,但是知道它的用途。
“三娘,今天別走了,這剛下完大雪山上冷,你在我家住一宿吧。”二丫搖著她的胳膊央求道。
“不了,我來是有事情。”安寧和她們說話間也算了解了這家人,“我進來時看到有兩人出去,是叔叔和你家大弟吧。”
二丫點了點頭,又著急的解釋道:“你別多想,我弟和我爹出去……”
安寧看她那著急的樣子,急忙拉了她一下,打斷她的話,“我沒多想,你別急,我來就是問問,你家院裏栓的牛車,經常上鎮子上嗎?”
安寧這也是看到牛車臨時起意。何必拿肉和村裏人換,何況她還另有打算。
“嗯,對啊,你要上鎮子上嗎?”她們娘兩問道。
安寧笑了笑,“嬸子,二丫,我在湖裏摸到了魚,冬天我就靠野菜和魚充饑,但時間長了不吃米我也受不了,所以我想去鎮子上把魚賣了,換點米。我有這想法不知道行不行,所以想問問叔叔,他走得遠見得廣,我想應該能知道。”
安寧認認真真的說完,免去了那野豬肉的事。她不說並不是怕這些人有什麽想法,相反這家人帶她有親有禮,所以不想讓她們知道她在山上有危險,回頭幫與不幫都讓人家為難。
“是這事兒啊。”二丫娘沉默一會兒,“要是挨餓的年這魚排隊有人撈,隻是如今……”
“是年景好沒人吃嗎?”安寧不解的問道。
二丫娘說:“別的地方倒是無所顧忌,就是這幾年淹死了好幾個孩子,沉了湖底在撈起來,都剩白骨了。”
安寧聽著明白了,這是這魚吃了小孩的屍骨犯膈應,所以都不去吃這魚。
說白了這是田裏的收成好,不然像她這要餓死的人,哪怕聽說了也真估計不了。
不是她不善,那湖底有成千上萬的魚,因為這個就放任了。說白了人吃魚,魚吃人。完全是環境因素決定一切,怎麽能一概而論。
安寧覺得不止這點事。果然二丫娘道:“還有是咱鎮子上馮秀才吃了這魚,沒多久身上都是魚鱗皮,一層一層的往下掉,甭提多惡心人了。他逢人就說咱們湖裏的魚不能吃,他吃了遭了大罪了,所以咱鎮子上賣魚就漸漸沒人吃了。”
安寧不解,真的聽兔子叫不種黃豆了。可轉念想想,這說話的是個讀書人,百姓不識字罪是敬仰讀書人,所以才有了這效應。但她也沒說什麽,隻問,“叔什麽時候去鎮子,我還是想去試試。”
二丫娘見她挺執著的,道:“現在天冷了,半個月去一次。還是得湊夠人數。”
安寧聽明白了,這人要是少了她家不去。忽而也明白了二丫娘不在乎村裏他人的碎嘴,卻原來是家裏有著重要的進城工具,可不是不用看別人臉色,怕是別人還得看她臉色。
安寧認識到這點也少了顧慮,問道:“那這幾天可有人去鎮子?”
“有,三天後去鎮子,我也去。”二丫說著紅了臉。
安寧見此懂了,難怪他娘想給她買六福褶裙,看來是好事將近。
“那我要恭喜你呀。”
二丫一下子捂上了臉,十分的不好意思。
二丫娘笑著道:“你這丫頭,真是半點藏不住事。”
“我這是好事,幹嘛要藏著。”二丫說完哈哈笑,“三娘你說對吧。”
安寧點了下頭,“是好事,那你們娘倆先忙著,好事將近肯定是忙,我就先走了。”
二丫娘看她要走,急忙起身去了後屋,沒一會兒拿出一個背簍,說是讓安寧裝著衣襖,可接過來那沉甸甸的感覺可不止一件衣服。
安寧再三道謝,離屋的時候沒讓她們送,雖然二丫娘說不在乎,可誰願意讓別人背後嚼自己的舌根。
冬日的陽光很是稀薄,哪怕是中午暖意也很收斂,很是吝嗇的撒下幾縷陽光,隻照亮了天地就可以了。
安寧回到山上冷得不行,可她還是先看了屋後,見捕獵陷阱那沒什麽可疑的痕跡,這才轉身到屋前。結果看到房西早扔了魚腮的那塊有竹葉般的痕跡。
安寧看看沒上心,她經常往家拽竹子,保不齊是竹葉被風吹刮著劃出來的。這說起竹子她又看家裏的房子,必須得弄弄了。不然不管老天下不下雪,隻要外邊存了雪,她家屋裏保證是小風夾雪。所以吃過飯就去弄竹子,天黑之前弄回來,第二天早晨就能著手修房子。
安寧心裏做了安排,走到屋門敲了一下,搖頭晃腦唱起了小兔子乖乖。
屋裏本應該回應這個暗號,但是另一個聲音給覆蓋了,那啊啊啊啊的小嗓子,甚是震撼。哪怕有房蓋頂著,也無阻礙的傳出來,越山翻嶺直達雲霄。
總之一句話,這孩子嗓門格外的亮。
安寧在門外也高聲的說,“瑩寶你這是要召喚神獸嗎?”
楚竹猗不解,開門那刻就看到安寧速度很快的進屋去,並且是奔向還在大喊的小瑩。
楚竹猗:壞了,小妹吵到娘了。
他要過去攔一下,並且保證小妹以後再不吵了。結果下一秒安寧抱起了啊啊大叫的小瑩寶,還頂了個腦門問柔聲細語的問道:“小瑩寶啊,你這是要練獅子吼功嗎?”
楚竹猗:又是神獸又是獅子功,娘這是在說啥。
他悄悄擦了額上的冷汗關門過來,“娘,你背的什麽。”
“好東西。”安寧說著把瑩寶放**,打開背簍拿出淡紫色的衣襖來。
這是素雅清秀的斜襟棉衣,內裏蔥白的裏襯,填著暖暖的棉花,上手一摸就很暖和舒服,屬於細棉的那種布料。上麵繡著幾朵小花,掐腰的地方微微收攏,用水粉色做了滾邊兒,斜襟處兒下擺和袖口都是如此。
她仔細的看著這襖,好像通過這襖看到了那蕙質蘭心的姑娘,一針一線縫著自己的襖,臉上還掛著甜蜜的笑。
隻是命運弄人。
安寧替那短命的姑娘惋惜,同時也是惋惜著自己。可生命長短,誰又能決定呢?隻有活著好好把握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