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和顧家雖然一直是死敵，但是唇亡齒寒的道理沈雲慕是懂的。
有競爭對手沈家才能長久的發展，一旦顧家被人吃掉了，那沈家離滅亡也不遠了。
兩家的內鬥似乎都是被外來人刻意的挑起的，沈雲慕目前查到的線索顯示，沈臨淵背後一定有其他大世家的支持。
而這個大世家，不是魔都就是京城，反正來者都不善。
“怎麽說？”
“顧家是東城的支柱，顧家分家之後，東城就是一片散沙。這時候來個相當級別的世家企業就能吸納整個東城的資源……”沈雲慕話音頓了頓，“沈家的情況你是知道的，沈老太太把沈臨淵叫回來，她以為自己還能控製住局麵，實際上沈臨淵已經和其他人有所勾結。如果沈老太太想叫停內鬥，現在真不一定能停下來……”
後麵的話，沈雲慕沒再說下去了，安知淺心裏也明了。
到時候東城的資源被蠶食，緊接著就會向西城伸出魔爪。到時候，沈老太太無力叫停內鬥，隻能看著沈家落得一樣的結局。
安知淺眯了眯眸子，低聲問：“所以，你希望顧北夜跟著回去？”
“希望，但也不希望。”沈雲慕一邊說著，一邊奮筆疾書的寫檢討，“他回去了我在西城這邊可以少一個麻煩。但是，他回去之後，顧家未必是他熟悉的顧家，他不是神，他不一定能重掌大局。”
沈家和顧家最大的區別是實權問題。沈老太太明麵上是放出了權力，全權交由沈雲慕，所以這些年沈雲慕在沈家樹立了不少威望。
但顧家不一樣，顧擎蒼是一點麵子沒給顧北夜留，不管明裏暗裏都把主權死死抓在手裏，沒給顧北夜一點立威信的權利。
但凡顧擎蒼願意撒手，顧家也不會落得如今這個局麵。
說到底，這就是顧擎蒼的失職。
安知淺來了興趣，“如果是你，你會怎麽做？”
沈雲慕筆尖頓了頓，似是想了想回答：“如果是我，在顧家分崩離析之前我應該會留後手。不過，顧北夜要是沒有留後手的意識，他現在回去也無力回天。”
言下之意，顧北夜應該有自己的算盤。
說到這，沈雲慕轉眸看向了安知淺，在燈光的照耀下，他的眸色有些暗沉，“淺淺，你是不是太在意他了？”
安知淺倉促的找個借口，“我隻是好奇……”
“淺淺，你對他不止有好奇。”沈雲慕想到病房裏沈老太太教訓他的話，臉色沉了下來，“你之前對他是避之不及，可你現在呢？你現在還想躲避他嗎？”
“我……”
一時之間，安知淺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淺淺，別人不懂你的心思，我是懂的。”沈雲慕一直觀察著安知淺點點滴滴的變化，她眼中的欣喜和當年追著蕭宸跑的眼神一模一樣。
這也是他最近越來越看不爽顧北夜的原因。
安知淺用撒嬌的語氣哄著沈雲慕，生怕眼前這個男人胡思亂想，“哪有，沈二哥你想太多了。我隻是覺得，當初他離開顧家是由我的一部分原因在裏麵的，我這個人你是知道的……”
“想偷顧家資料的是蕭宸不是你。”沈雲慕壓低了嗓子，“你都為他生了兒子了，你還想怎麽償還他？再說，你在西城之後，又虧待過他什麽嗎？你真的覺得你現在做的一切是因為歉意嗎？”
話落，沈雲慕看見安知淺低落的神情，意識到了自己出口有些重了。
但是話一旦說出去，就不好再收回來。
安知淺低垂著眼睫，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沈雲慕抿了抿嘴角，緩和了態度，柔聲的安慰她：“最近沈家的事太多了，我可能……語氣不太好……淺淺，你別往心裏去。”
也許是到了深夜，人的負麵情緒總會突然的爆發。
沈雲慕本來是一個憋的住脾氣和心裏話的人，但是今晚聽見安知淺一直在關心顧家，他的心緒實在憋住了，一股腦的傾瀉了出來。
大家都是人，又不是神，怎麽可能做到無條件的包容？
安知淺微微搖頭，“該道歉的人是我，是我沒考慮到你這些天的想法。”
經過剛才沈雲慕的這些話，安知淺突然意識到，自己對顧北夜是越來越依賴，對他的存在也沒有之前的懼怕。
這是一種潛移默化的改變。
安知淺沒在顧北夜感受到算計，他的出現永遠都是溫暖真誠的，小寶對他的喜歡也是實實在在的。
可是，她在觀望顧北夜的同時，忽視了沈雲慕的感受。
沈雲慕一直陪伴在她的左右，安知淺突然感覺很抱歉。
她好像……太習慣沈雲慕的縱容了，所以對他的感受有些忽視。尤其是在沈老太太近乎逼婚的節骨眼上，沈雲慕的情緒自然好不到哪去。
“沈二哥，對不起，我對顧家的關心是因為初墨……我一直以來給你添了不少的麻煩，我真的……”
話音未落，沈雲慕起身抱住了安知淺，用溫柔分語氣說：“淺淺，你在我心裏永遠是最好的，誰都不能替代。”
當初家父母第一次牽著安知淺來到沈家的時候，沈雲慕第一眼就被眼前這個稚嫩清澈的小姑娘吸引。
安知淺的模樣，讓沈雲慕想起了自己養的第一隻兔子，一種保護欲在他心裏油然而生。
當沈父問他想不想保護初淺的時候，他表麵上裝作不在乎，卻早在心底暗暗發過誓。
“淺淺，你要記住。”沈雲慕抬手撫摸上安知淺的長發，輕聲的說，“不管在什麽時候，你都是我最親近的人。”
安知淺沉默了一會，輕輕“嗯”了一聲。
“不管是過去，現在，還是未來，我都不會真正的生你的氣。”
我隻希望……你偶爾能回頭看看我，看見我的付出……
想著，沈雲慕的黑眸如湖水深沉，隱隱透出一絲哀傷。
他有時候真的很羨慕顧北夜。
顧北夜的出現和蕭宸一樣突然，卻又能驚豔的奪走安知淺所有的目光。
感受著懷裏的溫度，沈雲慕在心裏暗暗歎了口氣。
如果能一直這樣，也未嚐不是一種慶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