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時候,陳覺蓉已經走了進來,她麵上帶著笑,顯見得十分歡喜,但見到瑾寧,她麵上的笑就急忙收起來,上前拉著瑾寧的手道:“姐姐,這些日子,你可要好好地養著。”
“我自然會好好地養著。”瑾寧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陳覺蓉點了點頭:“我會再來看姐姐的。”
“你這會兒是別人家的媳婦,和原先不一樣了,這些事兒,也不用你自己走來。”瑾寧已經不願意和陳覺蓉虛與委蛇了,但陳覺蓉的眼圈一紅:“姐姐這樣說,是要和我生分了。”
婉寧站在邊上,笑吟吟地看著陳覺蓉在那和瑾寧演什麽姐妹情深。說是演,是婉寧從方才的話中聽出來了,瑾寧對陳覺蓉,也隻是虛與委蛇,她們這些平常姐姐妹妹叫的親熱的,等真到了利益衝突的時候,誰曉得會是什麽情形。
“二嬸嬸,我們走吧。”婉寧覺得這比戲台子上的戲還好看,又看了會兒,這才開口喚陳覺蓉。陳覺蓉的眼圈頓時紅了,做出一副依依不舍的樣子:“每回和姐姐見麵,都覺得這時候過得這樣快。”
“以後有的是見麵的時候。”瑾寧伸手摸一下陳覺蓉,含笑說著,陳覺蓉點一點頭:“那我就先走了。”
“去吧。”瑾寧笑著說了這麽一句,陳覺蓉這才跟著婉寧走出去。等她們妯娌二人走了,瑾寧身邊的丫鬟才輕聲道:“四姑娘和原先不一樣了。”
“她在家裏時候,倒是會藏。”瑾寧隻說了這麽一句,就伸手按著額頭:“這件事,雖說是爹娘做主,但她心中難免會怪我。”
“大姑娘,您和四姑娘,怎麽說也是親生的姐妹,又何必幫著陳姑娘呢。”丫鬟跟著瑾寧的日子久了,自然曉得她的心事,瑾寧的眉微微一皺:“是啊,這是我的親妹妹,我和她之間,有點什麽齟齬,別人都隻會看笑話,至於陳家妹妹,”
瑾寧頓一頓才繼續說下去:“她這會兒嫁的人,和我以後要嫁的,說起來二人關係很好,可以後,誰曉得呢?”
連親生的兄弟,都難免會起爭執,更何況隻是好友,自己想要的,不過是平安順遂的一生,想要得到平安順遂的一生,就要輔佐自己的丈夫。當起衝突時候,最先被丟棄的,該是陳覺蓉,而不是婉寧。
婉寧和陳覺蓉還沒走到二門,就有管家娘子迎上前來,笑吟吟地道:“大姑奶奶,大姑爺來接您了。”
這句話讓婉寧的眉頭皺緊,接著婉寧就笑著道:“怎麽他會來接我。”
“您不曉得,那件事傳得飛快,寧安侯府也把夫人接回去了。”說著管家娘子就嘀咕了一句:“這樣大鬧一場,隻怕寧安侯府的那位小姐,就真得不能入宮了。”
宮中擇選,自然也是要人順心順意地進入後宮,寧安侯夫人表明了不願意,甚至不顧臉麵在秦家酒席上大鬧,回去之後,必定又是一場風波,但寧安侯夫人的目的已經達到,女兒不會入宮。至於寧安侯府內會有什麽變化,那些都不會被人關心。
婉寧想了一遍,不由在心中長歎一聲,做了母親,真得能為兒女不顧一切嗎?
“真是蠢極了。”陳覺蓉不屑地說著,入宮成為妃子,若能誕下皇子公主,那能保住家人百年的富貴。現在就把這富貴斷送了,不是蠢,是什麽呢?
婉寧聽到陳覺蓉的話,隻看了她一眼,就對她笑著道:“既然你大哥來了,那我也不好再和你共車。”
“大哥大嫂夫妻恩愛,這是好事,我怎會在意?”陳覺蓉說話時候,麵上還帶著嘲諷神情,婉寧並沒有接腔,隻帶著杏兒往外走。
“二奶奶,瞧她這會兒神氣模樣,也沒有個孩子,以後,有她哭的呢。”夏果的語氣比陳覺蓉還不屑。陳覺蓉隻瞧了她一眼:“這會兒還在別人家呢。”
夏果伸手捂了下嘴,但那動作不過是做給陳覺蓉看的,陳覺蓉看著遠方,眼中寫滿了野心,不管是在家中還是在外麵,自己都要成為最出色的那個人。
婉寧走到門前,看到門前停著一輛馬車,這馬車十分樸素,車把上連漆都沒有。但有曉得這馬車是什麽來曆的人已經指著那馬車在和人說這馬車的由來。
婉寧聽到文山先生這幾個字,曉得這馬車是文山先生的馬車。文山先生雖有白衣卿相之稱,但他平日十分樸素,這馬車來曆自然也非凡,是前任首輔見文山先生年紀漸大,送給他的。
而文山先生平日裏並不用它代步,反而常常用來送學生。能登上這輛馬車的人,自然都是文山先生的入室弟子。
婉寧走到馬車邊,車上的簾子已經掀起,張青竹笑吟吟地坐在車內望著她,看見丈夫,婉寧頓時心生歡喜,上了車才對丈夫笑道:“你來怎麽也不進去府內?”
“按說該去拜見嶽父嶽母,但一來沒有帶拜帖,二來這裏麵有酒席,若去了,隻怕會被人連連灌酒,倒不如就在這外麵等你。”
說完張青竹就笑了:“你放心,我已經著人去和嶽父賠罪了。”
“我不過順口問問,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婉寧心裏甜絲絲的,張青竹握住婉寧的手:“你受驚不小,我已經讓廚房內給你準備了壓驚的湯。”
“哪裏就這樣嬌弱了。”婉寧心中歡喜,但口中卻要責怪丈夫,張青竹本就不是擅長甜言蜜語的人,此時聽到婉寧的話,雖曉得自己該哄哄她,但張青竹卻隻是把婉寧的手握得更緊。婉寧也笑了:“我很歡喜,和我姨娘也說了,我姨娘也為我歡喜。”
“等以後,有機會,可以把你姨娘接來家中住上幾日。”張青竹盤算著,婉寧曉得要接宋姨娘出來外麵住上些時候,那得多麽艱難,而最重要的是,那得等到自己真正當家,在家中說一不二,但丈夫有這份心,也讓婉寧十分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