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常侍端出了藥，再次看到莫少康，歎息的喚道。

那托盤上的藥，紋絲未動。湘靈，還是拒絕吃藥，三天了，她不吃不喝，連藥，都不肯喝，剛剛流產的身子，如何能撐得住？

他忍不住，可是端起藥，還是遲疑了片刻。她恨他，自醒來，她隻問過他一句話“這下，你滿意了。”便扭過頭去，任由淚水濕透了枕頭，也不肯再見他，更不肯接受他的擁抱和安慰。

不行，她在這麽下去，根本撐不住！

門吱呀一聲開了，單單憑那進門的腳步聲，她就聽出了是他。他的鞋，全部都是她做的，她還做了一樣樣的一雙，給他們的孩子，可是，孩子卻再也沒能穿上。孩子，你恨母親嗎，你一定，恨死母親了。

淚水順著蒼白的臉落下來，滴滴答答在她膝蓋上放著的孩子衣服，浸潤，濕透。三天來，她就是日日夜夜，對著這些孩子的衣服，哭泣，自怨，自艾。

“靈兒。”

他放下藥，坐在她身邊。

然而她卻無動於衷，仿佛根本聽不到他說話。他知道不可能的，她對於自己的，哪怕隻是腳步聲，也能分的清清楚楚。

輕輕的，握住她骨瘦如柴的手。卻感覺到那手猛烈的一陣顫抖，然後輕輕的，她從他光滑的手心中，抽出了自己的手。

真的不想見他。她不要見到害死自己孩子的凶手，她恨他，更恨自己，為什麽連保護自己最愛的孩子的能力都沒有！她好想也跟著孩子走了，就永遠，都不必再受折磨，永遠，不會再恨他。

其實，真的不想，不想恨。因為她知道，他是太愛了，才會如此。可是，讓自己怎麽去接受，接受一個害了自己孩子的男人！

他沒有放棄，再次抬起手，緊緊的握住了她的手心。那冰涼的手心，仿佛告訴他她多麽絕望，已經是行屍走肉。

她掙脫，卻無力，隻能任由他將自己擁入懷中。好想一個溫暖的懷抱，將她心頭的寒冷的痛驅散，可不該是他，不該是害死了自己孩子的人，否則，孩子會恨她，恨她居然原諒了那個罪孽深重的人。

“靈兒，孩子沒了，還可以再生一個。”

其實這句話他說出，多麽不易。那聲音嘶啞，低沉，幾日來她備受煎熬，他何嚐不是如此，那悔恨足以摧毀他了，若不是還有這麽個天下，還有她，還有對她的愛，什麽，也不能比她更重要。

再生一個？何其容易。讓她和他在一起麽，她會不會看到孩子憤怒的眼睛，難道他沒有看到嗎，沒有聽到孩子痛苦的哭泣嗎！

“走。”

終於，口中擠出一句話，卻已經費盡了她唯有的全部力氣。流產三天，不吃不喝，她哪裏還有什麽，隻能憑著心中的一口氣，支撐著漸漸衰弱的身體，甚至，她想到了死，可是，老天卻不讓。

莫少康的身子，狠狠的一震。他從來沒想過湘靈會對自己說這樣的話。她，讓他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