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胎劫 愛恨從此休 59 求月票
紫珞來回徘徊,心頭是又急又心疼——
金晟一定是聽聞她出了西南關,才這麽奮不顧身的來救的。
或者,還有一些政治因素,就如同詔帝想得到她是一樣的道理——現在的她可是香饃饃,得了她,隻會穩賺不賠。懶
就連表麵上答應放她走的滄帝,在暗地裏還不是一樣派人緊盯不放,而金晟呢,人是離開去打戰了,一些尾巴還吊在她身後,遠遠的守著。
“大概有多少人包圍著回峰穀?是誰領的兵?”
關心則亂。
一直守著紫珞的耶律傲,看到她生起一些浮躁,便問了一句。
“一兩千人!領軍的有兩位,一位是盤口的副將,一位好像是皇帝身邊的近衛副統領:常原。”
“嗯?常原?”
紫珞頓住腳步,臉上頓露喜色。
“正是!”
一陣狂喜乍現,紫珞拍手歡叫:“哈,好極,真是天助我也!”
“紫珞認得此人?”
耶律傲問,看到她滿臉的喜色,情知事有轉機。
“認得!”
常原得過“君墨問”很大的恩惠,多年前,他們曾一度是莫逆之交。
她笑笑,心神漸定,心下已經計較,終可以長舒一口氣。
抬頭時,但見遠處有通紅通紅的火光,有幾簇,極其遙遠,卻依舊讓人看得分明,可見火勢之大。蟲
如此火勢甚好,定會讓軍營裏的人手忙腳亂。
亂,便是契機。
她回頭,取出懷中一塊令牌,看向摸著下巴正環視遠方的承東,開始部署:
“承東,你持皇上給的這塊令牌,去令冷熠傾巢而去,兵分兩路,七成兵馬牽製住詔軍的主力,三成兵馬給我把往回峰穀增援的人馬給擋回去。必須采取迂回戰術,打遊擊,以拖延時間……子仁兄,煩去掉回馬頭去把昨兒個一路跟著我們出關的張將軍找來……他帶出來的兵馬應該不會少於五千,這些人馬絕對可以將盤口的守軍拖住,也必須拖上一陣。至於我們帶的幾百人馬,馬上整裝出發,一切要求速戰速決……”
這是一場血戰。
回峰穀基本是條死路,無法從絕壁逃脫,被困其間,若想活命,就隻能拚盡全力的突圍。
紫珞帶著人抵達回峰穀的時候,看到的是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所幸,金晟有所防備,早已集結之前暗布於附近的滄軍,成功突圍,正在回撤,卻在半途遇上了靖北侯燕北,兩幫人馬在另一處林子裏大打出手。
什麽叫刀光劍影?
什麽叫腥風血雨?
戰爭永遠是最殘酷。
當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在眼皮底下成為亡魂的時候,紫珞總會止不住的反問:為什麽要打戰?人與人難道就不能好好相處的嗎?
林道上,金晟正與燕北纏鬥,並且漸處於下風,看得出他傷的很厲害,而燕北高大的身影,氣勢強悍,則刀刀似欲要人性命,令金晟幾番處於險情之中。
紫珞不敢出聲叫他,不吭一聲,拔劍飛身上去擋下那力量極強的一劍,給金晟贏得一絲喘息的機會,自己則被這力道震得搖搖晃晃。
當看到紫珞這一張“墨問”臉孔的時候,燕北吃驚的瞪直了眼,就像看了鬼一樣的大叫:“你沒死?”
紫珞不認得他,這男子戴著一張銀色鬼麵麵具,讓人看不出那張麵具下的臉孔長什麽樣,聽這口氣,卻是認識的。
她沒空多理會,也沒有更多的時候去研究這個極有可能是君熙嘴裏的“鬼麵叔叔”,轉而看急喘著氣的金晟,低聲極關切的問:“你怎麽樣?”
正好對上他灼灼的目光。
金晟看著這張突然而至的臉孔,不自覺的就多了幾絲柔軟,一手捂著滲著血的胳膊,一手用劍支著身子,淡笑:
“每一次,你總能適時的出現……真好……嗯,放心,我沒事的!”
朦朧的清輝之下,他們四目相望,那一瞬間,似乎又回到了北地,每一次驚心動魄的險情裏,他們一起並肩作戰,他會為“他”拚命,“他”同樣也會為他義無反顧的拚盡所有。
“不離!我們一起殺出去!”
一身墨袍,俊臉無儔,紫珞伸出手,低聲的叫著。
“好……”
他看著那一隻素淨的手,便如月光般溫柔,他毫不猶豫的將她包住,哪怕自己滿手是血,或許他是血腥汙濁的,可是,她既然重新回來了,以後,就再也不許走,必須一並接受他所有的缺點,就像他會包容她所有的欺瞞一樣。
他們的手緊緊牽在一起。
一個滿身是血,在精疲力竭之後,依舊傲然屹立,一個墨袍飄飄,長劍橫胸,挺身相護。
目光會心一睇之下,兩人極是默契的衝著燕北殺去,一個攻上盤,一個擊下盤,三招之內,竟將燕北逼的全無招架之力。
可他們無心戀戰,隻想保命,轉瞬間,在身後響起一陣躁動時,便果斷的撤退。
那速度,便如迅豹。
燕北看得目瞪口呆——他們的默契,幾乎是渾然天成的。
“爺,玲瓏夫人被另一撥人馬劫走了……”
小巫的聲音遠遠的響起,遏止了他想追截的念頭,今日,他帶的人極多,想要將這兩人一並拿住,無不可能,可他若繼續糾纏,兩敗俱傷之下,誰也得不了好處。
燕北想了一想,眯眼命喝:
“傳令,放蕭王他們走,不必再多作無謂的犧牲,爾等隨本侯去將玲瓏夫人搶回來!”
反正前頭,還有人攔路,金晟想好好的回去秦山關,那得脫幾層皮!
“是!”
他們沒有追來。
行經一段路後,有人如此報稟後,紫珞重重鬆了一口。
急馳的赤電也終於緩下了馬蹄,她的心也跟著安定下來。
潮熱的夜風吹來,鼻間聞到的是一陣陣的血腥味兒,薰的讓人難受,紫珞這才記起身後的男人,身上猶在流血,忙勒住韁,轉頭急急而問:
“不離,傷的厲不厲害?要不要停下來包紮一下再……唔……”
腰間一緊,後腦勺被他按住,下一刻,她的唇結結實實被覆蓋住。
金晟低下頭狂野的占進她的唇,不斷的吸吮她的丁香舌,不斷的咬著她的柔軟的唇瓣,不斷加深這個吻,不斷的索要更多,將這些日子的思念一古腦兒的傾注進去,恨不能將她揉進自己的血脈裏。
這是他最近以來一直想做的事,將她整個兒的抓在懷裏,感受她的香軟,感覺她美好的存在。
“啊……”
有人自馬上跌落,很煞風景的打破了這份纏綿——
“天呐,地呐……這……怎麽回事呀?你們蕭王在輕薄我家墨問老弟?”
某人在驚叫,是陣前倒戈來幫她救人的常原。
紫珞囧了起來,將這個趁機揩油的男子推開,又羞又惱的直叫:“金晟,你……”
他瘋了,這麽吻他——墨問死而複生,就已經匪夷所思,如今,還在眾人眼前,大現香辣,這傳出去,墨問的清名可就全數盡毀了。
金晟卻咧嘴一笑,劍眉飛揚,摸了摸差點被她咬破的唇瓣,又想湊上來。
他還沒有吻夠,不夠啊不夠!
“喂,你鬧夠了沒?生死關頭……”
她推他,沒好氣的急叫。
“若不是生死關頭,你怎肯出來見我麽?跟我鬧了這麽久的別扭,你不難受,我還難受的慌,若不好好親一下,我會憋死!”
他低低的在她耳邊說著讓人耳紅眼熱、曖昧生香的話。
四周一環顧,天呐,有無數雙眼都眨巴著呆愣愣的眼傻看著,幸好是夜裏,否則她真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紫珞真想掐死他,忍不住接了一句:“我們之間可不是鬧別扭……”
“嗬,我說是說鬧別扭就是鬧別扭……嗯,等等,要算賬我們回去再算……現在我們還是盡快脫離險地要緊……”
“哼,現在倒知道自己還處在險境?我還以為你堂堂蕭王一耍風~流,就把什麽都忘的一幹二淨了……”
這種調調有點撒嬌的味兒,可惜在林子裏,夜色太暗,都看不清她臉上會帶什麽表情。
有馬蹄兒踢踏踢踏走近的聲音,是常原含著古怪的神色的驅馬走近,側著腦袋在左看右看,喃喃道:“看來傳言非虛,墨問老弟,你果然和蕭王有一手,怪不得這麽拚命……怪不得呀……”
瞧瞧,立馬被人當作是斷袖了。
紫珞聽著黑臉直瞪:“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
“我隻是實話實說……”
說著,他又仰頭一歎,道:“墨問老弟,早知道你有這種嗜好,我該早早下手才對。話說,其實我也是斷袖……而且還是很專一的那種,你瞧瞧我這些年都沒有娶媳婦就明白我有多好……蕭王有什麽好,男人女人都要得了,很容易得病人的……呀,你不會過河拆橋吧……”
冷不伶仃,紫珞拔劍,直指他胸膛。
常原立馬避讓,驚怪直叫:“喂喂喂,我隻是隨口說說笑而已……”
金晟卻不怒,隻覺有趣,紫珞這假小子,一身男人模樣,也不知騙了多少兒郎,眼前這人,就是一例,不過,瞧著那人的衣著,分明就是詔軍裏的將士。
“他誰呀?”
“一個朋友!聒噪的很!勉強還有點用!”
常原聽到金晟問,嗬嗬一笑,在馬上拱手行了一禮道:
“回蕭王話,在下常原,原為詔帝麾下禁軍副統領。當年墨問老弟救我一命,又將我舉薦到林相手上,常原五年仕途,混到今天的地位,今兒,為墨問全豁出去了,不成事,便成仁,隻為報其當初再造之恩。”
“哦?為了一個義字,閣下就敢叛主?”
這一聲問話,甚是嚴厲,而且好像還很不通人情。
常原一楞,這才斂笑,凝眉一想,才鄭重回話道:
“常原本就是北滄人,流落在南詔,隨遇而安多年,且一直看不慣南詔朝中吏治不明、貪汙成風的官風,詔帝雖有心肅清朝堂,可惜有心無力,江山社稷,岌岌可危。常原早就想投明主。當然,如若蕭王嫌棄常原叛主,他朝,常原隻要跟著墨問老弟就好。做一個閑散遊民,沒了權勢,江湖笑傲,也不會委屈自己。也不錯的很!”
紫珞差點被自己的口水給咽死,這家夥多年前就愛纏她,如今找他幫忙,人家果然又像牛皮糖似的黏了上來。
“墨,你的朋友,都不知你的底,卻肯為你如此兩肋插刀,忠義可嘉呀!”
金晟似笑非笑,意有所指。
常原應的快,笑嗬嗬的直道:“那是自然,誰叫咱受過人家的恩惠……誰說的來著,滴水之恩,應湧泉相報。”
“好,夠義氣!日後有我金晟一天,必有你的高官厚祿。”
金晟淡淡許下承諾:“不過,以後,這世上,再不會墨問公子,隻會有蕭王妃……常原,如若可以活著回去,以後,你歸由蕭王妃、也就是你的墨問老弟直接調配……”
這話一出,那可真真是炸開鍋。
紫珞也張大嘴瞪直眼,露出一副驚到的樣兒,心裏則恨的要死。
天要亡她呐,這家夥居然在這麽多人跟前挑明了她的身份。
周遭有好一會兒靜寂,最後被常原納悶的一問打破:
“呃?啊……蕭……蕭王妃?蕭王殿下,您……您打算娶個男人作王妃呀?”
說真的,並不是常原少根筋,實在人家根本就沒有想到她會是女人……
金晟哈哈一笑,不答這個問題,隻揚聲道:“傳令探子,前頭探路……我等快馬回城。今朝與本王共患難的兄弟們,本王奏明皇上,皆有封賞。他朝本王若與君墨問大婚,必相請諸位一同見證大禮……”
一陣嘩然,再次響起來,蕭王身邊的一些親信皆是麵麵相覷,他們皆知道蕭王與君墨問感情好,可是哪來大婚之說?
紫珞卻是又惱又臊,用手肘沒好氣的往金晟胸口擊了一下:“金不離,你鬧夠了沒!”
夜色雖暗,依稀還是有月光的,紫珞清朗的聲線裏又平添了幾分嬌羞懊惱之色,常原離的最近,看到這種類似女子撒嬌似的動作,有些傻眼。
不知道是誰在那裏驚呼而叫:“天呐,君公子——竟是個女人?”
常原在那張了張嘴,驚呆。
這時,金晟嘿嘿沉笑一個,將座前的“假男人”深深抱住,揚聲道:“走,兄弟們,殺出重圍,詔軍必亂,到時,本王設慶功宴,與王妃一起與你們共賀大捷,出發……”
言罷,一揮長鞭,赤電馬快似淩空之箭,身後,士卒相隨,星空之下,但聽得馬蹄如雷,隻留下一團煙塵在月色迷漫。
一路風馳電掣,狂奔而去,進得一片密林,再轉過那座青夷山,就可自小路回到秦山關下,到那邊,自有蕭王的人馬在那邊候著。
紫珞本想讓金晟歇一歇,給他包一下再走,他不答應,
直說無礙,一切但離開詔國地界再說。
本來是她在駕馬的,中途停下來,讓她坐到了身後——這一路奔走,趕的太快,顛的她難受,她隻能緊緊抱住他,將臉孔貼在他的戰甲上,心裏卻是滋味雜成——這一次回去秦山關,自己要如何硬下心腸將他推開?隻怕他也不會再給她機會走。
一陣爆炸聲,轟隆隆響起,密林的盡頭,驀然翻起一團火光,有人發出慘叫,刀劍聲刹那間炸開了鍋般響徹雲霄,不知是誰在駭叫:“前麵有埋伏!”
不,正確來說,是前有埋伏,後另有追兵來截。
喊聲震天,人聲沸騰,目光所到,便見得四麵八方,猶如潮水般湧過來的詔兵將他們吞沒,刀起刀落,血飛如注,慘叫聲中,一條條性命,在眨眼間,變成了屍骨,馬蹄踏下,血肉模糊……
紫珞的胃,一陣陣的在緊縮,心,在止不住的顫抖,根本就無法預測今日會有怎樣一個結果!
“詔帝有令,命君墨問上前答話,如若抗旨不應,玲瓏夫人即刻斃命……詔帝有令,君墨問上前答話,如若抗旨不應,箭陣之下,一個不留……”
有幾騎飛騎在林中轉著圈子,高聲而呼,竟已知道君墨問就在這群滄軍當中。
來來回回的納喊聲,又響又亮,穿透混亂的廝殺聲,鑽進紫珞的耳朵裏。
紫珞豁然抬頭,臉色煞白的四處觀望,呼息一下急促:“不離,玲瓏在他們手上……我要過去看看,我要過去看看!”
她冷靜下來的,可是一想到玲瓏,她無法鎮定。
“墨,你冷靜一下,他不會拿玲瓏怎麽樣的!絕對不會!那個燕北很看重玲瓏,他要是敢在這個時候動了玲瓏,那就等於和他的靖北侯決裂,靖北侯在這附近,人馬強大,他讓人來這麽叫喝,隻是想亂我們方寸……這是誘敵之計!”
紫珞怎會不知這是誘敵之計,可她偏偏對玲瓏在乎的要死,那是自小一起長大的夥伴……
絕不能有事,絕不可以有事的!
“我想去看看,可以麽?我們先看詔帝想要怎樣,再行計較下步計劃可好……不離,玲瓏跟了我十幾年,要是她有個三長兩短,我一輩子會悔恨難安的!還有,你是統帥,不可以有失,你別過去,我過去,放心,不會有事……絕對不會有事……”
金晟不想答應,她們的關係太好,好到可以為彼此獻出性命,為了玲瓏,這個女人肯定什麽也不顧。
可是,他若不答應,她肯定會跟他強。
他想了想,算了一下時辰,才沉沉喝出去應道:“回去告訴你們皇帝,令你們的人就此待命,本王這就隨君墨問一起過去。”
“是!”
林子遠處有人應答。
過了一會兒,雙方停戰,不遠處亮起一團火光,銀光閃閃的鎧甲映著天上的月光,他們一路路讓開,看著蕭王金晟帶著“君墨問”騎著馬走到最前方。
巨大的篝火前,整齊的列著一排排將士,重重防護之下,詔帝身著青袍常服,站在熊熊火光裏,淡淡看著神俊的戰馬馱著一雙男子走近。
這是詔帝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神勇睿智的蕭王金晟,以及隻聞其名,未見其人的東瓴公子君墨問。
但誰能想到這個君墨問竟會是個女子——“他”居然就是秦紫珞。
他到剛剛才知道這驚天秘密。
金晟先飛身跨下馬,然後伸手將秦紫珞扶下來——
長身玉立的秦紫珞,墨袍,束發,麵冠如玉,英氣逼人,遠遠而觀,俊秀之姿,撲麵而來,縱是男兒裝扮,便已有絕世風采,若著女兒嫵媚之裝,必是傾城一佳人。
金晟也在探看,這也是他初次見得這南詔帝君。
此人唇紅齒白,看似一身文弱,聽說功夫著實不俗的很。其父歿時,留下的江山波濤暗湧,他在短短數年間,穩坐帝位,並漸漸令臣子們歸心為他所用,若無一點能耐,那又豈能將他金晟困在這裏?
待續!
那個,今天寫的其實滿順,足寫了一萬多字,這是最近以來寫的最順的一天,本大章也已基本寫完,本想一起發出來的,時間不夠用,來不及潤色修改,隻修正了這樣六千餘字。餘下的還很毛躁,明天修整後會早些將最後一章發出來的。謝謝閱讀。快十二點了,我睡去了,晚安!
還有,那個燕北是誰,大家應該可以猜到的是不是,那是玲瓏的那個男人,君熙的父親!哈,人家也是一個大人物哦!
所有評,明天更新完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