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胎劫 愛恨從此休 39(求月票)
紫珞灼灼的盯著淩嵐,目光從那張醜陋的臉孔上,緩緩下移,最後凝睇在她手上。
她那傷痕累累的手指上,戴著一枚指環。
在百機山莊,左丘拾到了那根斷指,紫珞曾親手將它擼下。
在小山莊,她將它重新套回到淩嵐另一根完整的手指上。懶
在破廟裏,她自那群惡棍的身上索回了它,再次替她戴上。
那枚指環,是錯不了的,那根結了疤的殘指也是錯不了的,她分明就是淩嵐,卻為何滿口謊言將她抹黑……
“還有呢?”
太後冷冷的繼續問著。
淩嵐不曾往紫珞那邊看了一眼,依舊垂著那醜陋的眼瞼,柔軟的發,垂下,將她的情緒深深掩藏,她正用一種很平靜的聲音往下道去,一句一句,不可思議的自她嘴裏冒出來:
“還有就是,紫珞並非是當年的小千樺,當年救大殿下的其實是我——
“母親在我臨走之時叮嚀,讓我無論如何要嫁與清王為妻,母親說憑著她與清王妃的舊交情,嫁入清王府最最實在,也最能享了榮華,保得一世富貴。
“可我沒有依從,就是因為小時候那份舊交情——我心頭一直念著當年那個小金晟,生生難以忘懷,總想找機會與他再續前緣……
“選妃那天,蕭王來過金玉閣,淩嵐也曾委宛的表示過想入蕭王府,後來,蕭王當真選了淩嵐,那真真是淩嵐最最歡心的事……蟲
“不想最後,反而害了蕭王……
“成親前,紫珞合計著外人將淩嵐梆了去,代替淩嵐入了王府,鬧了一波又一波的禍事,將蕭王殿下往死裏整,無非是就毀掉北滄一根棟梁大柱——
“至於她腹中的肉,那是老早便已有的,她身邊有善醫理的人,故意使了計兒亂了脈向罷了……那是展蒼的種,淩嵐曾看到她與展蒼在私底下喜出望外的議論這事……
“她初入王府的時候,身子肯定是清白幹淨的,如此才能迷惑了蕭王,但之後,她便頻頻私人情郎,與外人結下珠胎,為的就是到時母憑子貴,有所倚重,從而得了蕭王的看重……
“這件事,蕭王殿下一直被蒙在鼓裏而不自知,蕭王殿下真是可憐……真的很是可憐……”
一番話,徐徐道來,不輕不重,卻是狠狠的要把紫珞往死路上趕啊!
紫珞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己拚卻一切去營救的妹妹,完全就像得了失心瘋一樣,一字一句,盡是謊話連篇,來將她來陷害!
白白吃了這兩個多月的苦,白白牲犧了一個左二哥,得來的是她的恩將仇報,幾月以來,她費盡心思要搭救的人,在最最關健的時候,絕情絕義的要將她推進火坑……
她怎麽能喪盡天良的如此害她?
怎能?
金晟冷冷的看著,沒有打斷,隻是想讓紫珞看清楚,這世上,不是每一個人都值得她拚命去護、去救的,有些人看似溫良無害,實則最最蛇蠍心腸。
他看到紫珞的臉孔一絲絲的在變白,乍聞淩嵐尚在人世的喜悅之情早已不複存在,此時此刻,她的情緒更多的是不信和心痛。
她沒有說話,但他可以感覺此刻的她,一定心如刀絞。
左朋的屍骨還在冰窖裏停著,她心心念念要找的人,卻在這時殘忍的將她往萬劫不複的深淵裏推。
她得有多難受,有多悲傷。
“紫珞,你看到沒有,這就是你費盡心思想保護的人?滿口謊言,完不必打了草稿……果然是了得。”
若說,之前,金晟尚對淩嵐的遭遇還有幾分同情,但這刻,對於這個女人,他心頭,除了厭惡之外,更多的是恨不能將這個惡毒的女人一劍斃命——
自小到大,他在皇宮跌打爬滾這麽多年,從沒見過一個哪個女人能惡毒成這樣……
一番好心皆被視為驢肝肺,翻臉無情,反手絕義,居然還有臉把壞詞兒說的如此條理分明,頭頭是道,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定遠候家的小姐,人皆道是一個善心嫻雅的女子,原來皆是以訛傳訛的道路之言。”
他的聲線冷若冰霜,鏗鏘有力的字眼,帶著濃濃的譏嘲,直敲上淩嵐的心弦。
淩嵐漲紅了醜陋不堪的臉孔,抬眸,看著自己這個名義上的丈夫,唇微微打顫——
她恨著紫珞,若不她緣故,她斷不會落的這麽慘,這種恨自打在破廟聽到她與晉北冥的談話後開始濃烈。
淩嵐不是笨蛋,前後左右一聯係,才知道原來她的好姐姐就是傳說中的君墨問,而自己命運的轉折皆因她而起——遠到北滄,被擄、毀容、**、中蠱,種種磨難,或有自己一時的衝動在裏頭,可說到底,紫珞是那個害人的禍源。
若不是她來認親,她,定遠候的千金小姐,自會在南詔找一個如意郎君,從此和和美美的一輩子,如何能混到如今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她是如此的無辜,如此的飽受委屈,又會有誰來將心比心的替她著想。
淩嵐深深吸了一口,垂下眼,轉開頭去,然後,神色變的漠然的接上一句:
“我沒有騙人,我就是千樺!殿下如果不信,大可問我一些舊年的事,我自能一五一十說得分明!”
金晟深睇,若有所思以來:怎麽回事?
居然還敢跟他對質。
若非有滿盤的把握,她怎敢當場叫板?
一個人,容貌醜陋,沒多大關係,一旦心也變的醜陋了,這個人就全無可取之處。
半年多前,金晟見到過的淩嵐,落落大方,是個不錯的女子,現在,他看到的是個醜陋不堪的厲鬼。
真是這樣的麽嗎
還是別有原故。
“君墨問”交朋友,一直很挑剔,想要得她傾情相待,性情必是溫馴可取的,縱然人心異變,也不至於變的這麽快吧?“
紫珞也怔著,想的跟金晟一模一樣,同時,她另外捕捉到了來自淩嵐眼神中的幾絲受傷和心痛。
是不是,她會有她的情非得以?
這時,太後適時又插進話來,滿口憤慨的直道:
“對,她才是小千樺,足能把舊年那些個事,零零碎碎的全說全了……那玉鐲和免死金牌,都是淩嵐的,秦紫珞恬不知恥,仗著自己和淩嵐的姐妹情深,把那些事全挪為已用,為的就是想保全她肚子那個孽障……金晟,這樣一個滿肚子壞水兒的女人,你要她做什麽?”
一唱一和還真是精彩絕倫。
紫珞張了張嘴,抬頭時,看到韓千樺衝她投來了鄙夷的眼神,她剛想為自己辯解——
太後一揚那尊貴無比的頭,眯著一雙利色的鳳眸,搶先一步又撂下一句:
“怎麽?又想動用你那三寸不爛之舌來給自己開脫罪名了?成啊,秦紫珞,如果你能拿出足夠的證據證明這一切全是淩嵐在信口雌黃,放心,哀家也是個明理的人,定然也能為你作主,當場就能替你出氣,杖斃了這孽障……我北滄的皇室絕不留這種不幹不淨,沒心沒肺的妖孽,來壞我皇族名潔,毀我金氏皇孫的名聲!”
紫珞閉上了嘴,悲慘的發現自己竟不能辯!
辯,就是把淩嵐往死路上逼,不辯,倒黴的會是自己,等於承認自己是淩嵐嘴裏居心不良的醃臢貨——到時,太後一定就會對她大開殺戒,金晟若想保她,一定會受製於太後。
她轉頭,看身子微微發顫的淩嵐,想質問她: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什麽要如此害她?她到底哪裏對不起她了?
她看到了她眼裏的恨意。
她在恨她!
刻骨的恨著。
複雜之極的恨,複雜之極的悲痛。
就好像是她壞了她這一生的幸福。
是麽?
是麽?
“你說你能證明你就是千樺是麽?”
金晟忽淡淡的,神色卻是深不可測的。
“是!”
淩嵐再頭抬頭,挑著遍布傷疤的下巴,迎上他的目光,一副豁出去的樣子。
“好,本王就給你一個機會,讓你證明!”
“殿下想讓淩嵐如何證明?”
金晟想了想,才淡淡說:
“本王出一道題,由你和淩嵐同時寫出答案,本王也會寫一個,為公平起見,在你們寫答案的時候,本王背過身去。一會兒後,就看看你們兩個當中誰會寫的跟我手上的答案一模一樣……到時,誰在說謊,自可真相大白……皇祖母以為如何?”
所有種種,全是為了讓太後知道她被唬弄了。
金晟懂,太後素來精明,這番她會深信淩嵐是當年的“小千樺”,第一,太後本就看紫珞不順眼,老人家現在為了千樺,是想方設法要抓他的把柄,太容易相信有關紫珞的壞話,第二,一定是淩嵐說了很多讓她不得不信以為真的話。
他不知道淩嵐是如何知道那些舊事的,但他以為,很多東西,不是當事人,想要做到無可挑剔,根本就不可能——
他要讓她自現原形。
“嗯,就依你這麽辦?”
“好,景侃,搬椅凳,筆墨侍服……”
景侃忙應聲是,立即吩咐奴婢搬桌椅。
三張桌椅,三角鼎立,金晟,紫珞,淩嵐各站一處,麵前皆放一桌案,筆墨置於案上。
在出題前,金晟把景侃叫出門不知細語了什麽,轉身回來時,目光凝視在精神有些恍惚走神的紫珞,眉目深深的站了好一會兒,才極有深意的喚她回神:
“情兒,別故意放水,這樣一個淩嵐,不值得你護她……你若敢故意答錯,我保證,從明朝開始,我絕對會整得她生不如死;反之,我還能看你的薄麵,可以不跟她計較……你,聽明白了麽?”
他還真是了解她,也真能逼她!
紫珞心頭一凜,低下頭去,看著白紙不說話。
太後看著她們,白眉直皺,眼見得自己的孫兒如此的自信,一時之間,竟然無法確定這兩個人女子當中,到底是誰在說謊了?
真是她弄錯了嗎?
如果是弄錯,這個淩嵐如何能把她們曾經的點點滴滴全部道出來?
“金晟,你想問什麽?快問吧……”
太後忍不住開始催。
“是!”
金晟想了一下,出的問題很簡單:
“當年在靜寺,本王最愛吃的是什麽?你們立即把答案寫到紙上,翻過來我們對比一下,是當年的小千樺,就一定可以把答案一字不差的寫出來……”
紫珞瞄了一眼對麵看自己的淩嵐,低下頭去,執筆正想寫,耳邊忽又響起來了那個聲音,她聽完那人說的話,低垂的臉孔不覺微微變了一下,她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以掩飾心頭的驚異……
少頃,三人書完答案,金晟吩咐附拎起紙箋,一起公布答案,三張紙上的答案同時翻過來讓對方看,也讓所有在場的人的看。
淩嵐一看到金晟紙上的答案,再猛的回頭看看紫珞的,臉色一下變得土灰。
她就覺得這個答案不對,可還是填了上去……但終究是錯了——紫珞傳音入密,給她的是一個錯的答案。
他們的紙上寫的一模一樣:小千樺的嘴巴。
而她寫的呢,是糖炒栗子。
金晟看到她這個答案就冷笑,目光一閃,“啪”將紙拍在桌案上,喝叱道:“你不是說你是小千樺麽?這麽重要的事,你會忘?”
“我……”
“淩嵐,別仗著你姐姐疼你,你就能為所欲為,你認為憑你這點資質能冒充得了那個人嗎?居然膽敢在此妖言惑眾,學人挑撥離間……妄廢你姐姐這幾個月為你操碎了心……怎麽?不服氣,是不是還要出幾回醜?如果你還想挑釁,本王絕不介意再讓你糗上幾回……”
金晟狠狠的撂下幾句話,忽就執狼毫疾書一紙,伸手又從懷裏取來蕭王私章,往紙上烙下一印,走上去,極無情的將紙扔了過去。
“容貌毀了,並不要緊,良知沒了,就沒救了。淩嵐,我蕭王府不留你這種沒缺心少肺的毒婦。滾吧——待會兒,本王就命人將隨嫁而來的一幹奴婢侍從,領著你離開王府,你從什麽地方來,就給我回什麽地方去!”
輕飄飄的紙片,落到案前上,淩嵐看到了兩個字:休書。
兩行清淚滾滾而下,那張猙獰的臉孔上頓時浮現出絕望的神色。
被摒棄,這是意料之中的事。
她老早就聽說了,蕭王待女人,從來就涼薄,何況他們從來隻是名義上的夫妻!
紫珞聽著一驚,急急的衝了過來,看到了那張休書,呆了好一會兒,直覺他這麽做太太太不合適,不由的直叫:“金晟,你……”
“對,我把她休了!如此惡毒狠絕的女人,留著她,隻會汙了我蕭王府的門楣!”
淩嵐聞言,頓時,掩麵慘笑,心痛的看著這個男人,兩月前知道他是蕭王時,她是何等的開心,最後被選為他的側妃時,她又是何等的歡天喜地,原以
為夙願可成,不想啊,竟是一個醒不來的噩夢。
她聽到他冷冷的利叱:“淩嵐,紫珞不該待你這麽好的……你的這張臉孔,以後,本王派人過南詔給你治,但是你這個人,從此以後請別再本王跟前出現!你心腸太毒,叫人惡心!
大顆的淚湧出眼窩,淩嵐笑,絕望的笑,整個人顫的猶如在風中抖動的樹葉,她指著紫珞不服的大叫:
“她待我再好,總還是自私的……若不是她,我何至於落到這個田地……
“紫珞,事到臨頭,你還是選擇了保你自己不是……
“這樣很不錯,在我臨死之前,終於徹底看穿你了……
“你所謂的顧全大局,也是有前提的不是,如今,你跟他好上了,就不必來管我的死活了是不是……
“秦紫珞,你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掃把星……
“我在南詔過的好好的,你為什麽要來認爹,你知不知道,定遠侯淩氏一門全被你害了,你害的我們好苦好苦……你知不知道……”
說完,轉過身,她拚盡全力的向外跑去,毫不猶預的撞到了石砌的廊柱上……
“淩嵐……”
紫珞感覺不對勁,飛快的衝過去想攔,卻是遲了一步,但聽得“咚”的一聲,光可鑒人的青灰地麵上已賤開了朵朵血花,下一刻,淩嵐緩緩的倒了下去。
血汩汩的自額頭溢出,紫珞連忙將人扶起,用手捂住那個大口子,驚叫:“你怎麽這麽傻?為什麽要自尋短見?為什麽?”
淚水在不住的滴落,落到淩嵐臉上,她的臉孔上,又是血又是淚,混和在一起,順著鬢角淌到地上。
淩嵐迷離著無望的眸子,張著嘴,那橫陳疤痕的唇,碰了碰,有氣無力的吐出話,卻不再仇恨,而是無盡的淒涼:
“我活夠了……早就活夠了……不必救我……我想死……死了就解脫了……
“姐,你要是真有心,就去幫我救我娘吧……
“姐,我不想這麽說的,所有總總全是蕭融他們指使我的。
“他們說了,我若不聽他們的話,就會把我娘弄死……
“姐,我不知道是誰把我被擄的事傳去了南詔,娘擔心我,偷偷瞞著爹來了北滄,被蕭融他們抓去了……
“姐,我這輩子已經徹底毀了,死不足惜了……可我不能害我娘……還有爹……
“淩嵐最後隻求你一件事,救我娘,一定要救我娘……”
原來如此,原來所有一切全是因為她有不得已的苦衷!
紫珞聽著差點尖叫,淚水滾滾而來——
“別說了,什麽都別說了,我不會讓你死的……
“金晟,快,快叫冷熠來救命,快……一定要救她,一定要,她是我親妹妹,要是她也有個三長二短,你讓我回去怎麽見堂上老父……
血,止不住的自紫珞的手指間黏黏的滲下,鮮活的生命要在她眼皮底下失掉了嗎?
紫珞的心直顫,直怨,直叫:“金晟,你真不該用休書來逼她的,她是那麽那麽喜歡你……你怎能在這個時候用休書來羞辱她……怎麽可以!”
其實,金晟已經隱約知道她可能有難言之隱,一紙休書,隻是想某個幕後人知道:淩嵐的命,完全入不了他金晟的眼,讓她再無被利用的價值,從而保全她。
他當真沒想到這個女人,會如此剛烈,會當場自尋短見。
今日更畢!
親愛的們,第一妃入圍言情比賽,有空的話,去給晨投票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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