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胎劫 愛恨從此休 34(求月票)

上文“那些人未見得不比你差”應為“那些人未見得比你差”。

上文“兩個字”應為“四個字”。

每次更新總得看上幾遍,仍免不了會有錯字誤句,親們見諒!

紫珞直接回了安王府,進的是安王的書房,隨手把門關門前,紫珞命喝安王的身邊人將景侃趕的遠遠的,不許讓他在附近瞎轉悠,隻能守到園門口處,態度非常非常的不善。懶

景侃摸摸鼻子不明白自己這是哪裏得罪了君墨問,平時的時候,君公子一直是最好相處的一個人,今兒這是怎麽了?怎麽就為難上他一個跟班?

“景侃怎麽來了?”

朧月一直焦急的等在書房,見小姐回來,方鬆了一口氣,又見小姐氣惱著,不覺納悶的問。

“別提了,遇上金晟,險些就叫他抓了去……朧月,給我一杯水……”

“哦!”

朧月忙給倒了一杯開水,又奉上幾顆酸酸的醃梅,這幾天,小姐就愛這麽和著吃。

紫珞一口喝幹,才放下茶杯,金賢的影子罩到了頭上,這家夥目光怪怪的撲過來,一雙手按在扶手上,將她鎖在其中:

“告訴你,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你好端端一個男人,怎麽就變成女人了……不對,是好端端一個女人,怎麽就變男人了,也不對……奶奶的,你到底是男的還是女的……”蟲

他真是恨不能將她的衣裳給扒了,查個究竟。

嘴巴被人捂住,是朧月臉色發白的將他給按住了:“金賢,你想嚷的天下皆知嗎?這件事不能讓別人知道,你知不知道!”

看著呆成傻樣的金賢,紫珞無奈的捏捏眉心:“賢,就如你所看到了,也就如你心頭正在想的!”

“啊?可……可……是,怎麽會這樣!”

可憐的孩子依舊處於飽受驚嚇的狀況之下,實在很難接受自己喜歡的女人,變成了自己的老師——

是啊,君老師比他大了好幾歲,也隻有君老師才會在人前,混小子混小子的支使他!

“先別管這麽多了。小賢,我現在被門外那個盯著,不能出去,我得煩你再幫我一個忙……”

說話間,紫珞站起來,往書桌前坐下,執筆疾書了一封信,置於信中,交到他手上,認真的說:

“小賢,幫我親手將這封信交給四方樓的掌櫃,就當是去四方樓給我買蜜餞。至於其他事,我們回頭再說,拜托了……”

金賢盯著手上這封信,再一想她曾跟展蒼說過的話,劍眉直擰道:

“情況緊急?你該不是想救他吧!怎麽可以這樣?他是敵國的奸細,我怎可助你放走這麽一個敵國死囚?不可以的!”

他砰的將信扔回桌案上——相當的忠君愛國,情操可嘉。

紫珞沉默一下,將信重新拾回來,將它塞到金賢手上。

他固執的不肯拿:“這個忙,我……”

“他是兄長——我要是就這麽眼睜睜看他死掉,我這輩子,心難安!”

她蹦出一句,捏著那信,低低道:

“你不知道,其實我也是旃鳳人,你知道為什麽不肯留下幫金晟麽,第一是因為我是女子,留下不方便,遲早會穿邦,第二,我答應過我母親,不會和北滄有任何政治軍事上的糾纏,隻做一個尋常過路人。

“小賢,天牢裏麵的那個人,我一定要救。當然,你可以選擇將拆穿我,將我也一並關入大牢,如果你不忍,那就幫我一個忙,就送一封信而已,其餘的事,我不會讓你為難,也不會再讓你幫忙。

“小賢,他是因為我才入的天牢,這一次我必須將他救出來,至於將來他若再落到你們手上,我絕不再多管!”

金晟跨進安王府的時候,天已經暗下,他皺著眉直直的走進金賢的書房。

房裏火燭明亮,滿屋酒氣,地上,滾滿酒壇,金賢手上捧著酒壺,呆呆的坐在那裏看著亂躥的燭苗,一副醉態。

“阿墨呢?”

他四下看,並沒見其人,連景侃也不見。

“嗯?哦……大哥啊……你來了呀!”

金賢舉起酒壺憨憨的喝了一口,麵色潮紅一攤手,又一聳肩:

“走了,回山莊了。帶著嫂嫂回一起去的……至於景侃,被君老師打昏了正睡在客房……放心,小弟我不會虧待大哥的的人!讓他睡的是最好的客房!”

金賢怪怪的笑著——前半話,是她讓這麽說了,她說了,她離開蓮湖的事大哥已經知道,大哥若找來,他就這麽答去,反正現在還拆穿,玩的就是曖昧。

好吧,她說什麽,他都依從。

誰叫她是君老師,誰叫她是紫珞……

哦,真是見鬼的!

他狠狠的喝了一口,真想揍人:她隻要做紫珞就夠了,為什麽要做君墨問嗎?

唉,煩人呐!

為什麽她會有那麽多層的身份?

又是墨問,又是紫珞,又是淩嵐,又是他嫂嫂呢!

他很想掐著大哥的脖子叫——

大哥大哥,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你心心念念的墨兄弟是女人,並且還做了你的女人!

哈,瞧啊瞧,這回,你得意了,是不是,不但得了個好兄弟,還得了一個好女人,但是,我怎麽辦,我快瘋掉了……

是的,他喝了不少酒,自她帶著人走掉之後,他就開始喝酒。

他想去送她,她說不用,我還有事辦,你跟著,不方便。

送守信後回來後,紫珞又和他深談了一番,她把這些年的事通通跟他說了一遍,然後,他才知道原來七妹早就知道她是女的了,原來七妹一直在替她圓這個驚天大謊。

他說不對,明明墨問是個男人,明明紫珞與墨問同時出現過,怎麽可能,紫珞成了墨問。

紫珞說,也許你不信,這世上有一個男人長的跟她一模一樣。

她對他說:“我是君墨問,但我更是秦紫珞。賢,我一定會離開北滄的,也許很快……你一定要好好和你的王妃過日子,知道不?”

他不知道!

他隻知道他想要的是她紫珞。

可是她說:不可能的。

不可能!

對!

她說:我連最最在意的大皇兄都不想要,何況是你!

他對她說:我比大哥專情,保證一輩子對你好!

她笑笑:我不興師生戀,我也不興姐弟戀。

……

“大哥,你別走……你們……喝酒……來來來……喝酒……”

金賢從沒有這麽爛醉過,醉到連步子走不穩了,衝過去,一把就從背後整個兒將金晟抱住。

急著想去找人的金晟,心裏本就煩的要死,這個時候再被這醉貓纏住,有些惱,回頭問:

“五弟,今兒我沒有跟你喝酒,以後有空我找你……”

他將人扶到身邊上坐上,腳步還踢到了幾個吃空了的酒壇,正想走,金賢又一把拉住他,眼紅紅的直叫:

“先別走,大哥,我要想問你一個問題?問完了,你再走……否則,不讓!”

“嗯,問吧!”

醉貓最難纏,金晟隻能耐著性子接話。

“好,痛快!”

金賢站起來,大著舌頭,直拍他的肩膀,一雙醉朦朦審視著,打著酒膈道:“嗯……你喜不喜歡淩嵐,我問你,你喜不喜歡淩嵐……”

金晟皺起了眉,沒答,這事,他沒必要跟旁人說。

某人等不到回答,急了,壓低頭,似想看清金晟那深不見底的情緒,一本正經的提醒說:

“聽著,你要是喜歡,就好好待著,你如果隻是因為覺得她是謝玉的女兒,這麽好好待著可以博父皇高興,那你早些將人放掉好不好……

“還有,以後,你也不要再娶別的女人,就這麽好好的待她,千樺絕對不能娶的,懂不,失掉韓家那支兵馬並不可惜,做個藩王也挺好……

“大哥,儲君的位置你也別去爭了好不好,你若做了皇帝,你若娶了三千後宮,她要如何傷心……她一定傷心死的……

“嗯,不對不對……你不可能放棄皇位的,但是,大哥若要得到天下,就一定會失去她……她不合適養在宮裏啊……

“雖然,她那麽聰明,雖然,她可以輔佐你……可是……她不是那種重權欲的人,把那些事壓到她頭上,她的日子還要怎麽過啊……”

自小到大,金晟從沒見他如此的說話語無倫次過,但這語無地倫次的背後自是深藏玄機的。

至少可以證明一點,金賢已經知道“淩嵐”就是墨問。

若情能讓一個外人知道她是墨問,卻死命的在他這個丈夫跟前隱瞞一切,這真是讓人感到不痛快的事。

他想了想,沒再將他金賢推掉,而是扶他坐到身邊。

接過酒壺,他自行斟了兩杯酒,一杯給他,一杯自己吃,坐下,一副準備陪金賢吃酒的樣兒,嘴裏則不鹹不淡的接著話頭問:

“好,我陪你喝酒,你倒說說看,你是怎麽了?為什麽一個人在這裏喝悶酒。”

金賢一口幹掉杯中物,頭腦越來越迷糊不清,皺眉的奪過酒壺又澆了一口,思量了好一會兒,壓不住心頭的委屈——他想訴訴委屈啊!

大哥是他自小最最玩在一起的那人,大哥因為母妃失寵,在父皇跟前飽受冷落。他們兩人屬於同命相連的命,他們最是談得來,再加上因為君老師的緣份,他跟大哥走的最近。

遇到什麽事,他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找大哥商量,找大哥幫忙,找大哥天就不會塌,因為大哥疼他。

但是大哥再疼他,也不可能把君老師讓給他的。

天牢跟前,大哥說的很明白:隻要對像是君老師,就算斷袖,他也認了。

這感情這麽濃烈,他自是不可能再放開君老師了。

金賢嗚嗚嗚的就哭了起來,直拍桌案:

“我心裏難受……我悶的慌,憋的厲害……大哥,我嫉妒你,好嫉妒……”

一連叫了好幾聲嫉妒之後,他抬頭,抓住了他的胸襟,直叫:

“對了,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喜不喜歡她?你說,你懂我說什麽的對不對……”

“嗯,我喜歡!”

金晟知道跟一個醉鬼的是沒有什麽道理可講的,既然決定在這裏聽他嘮叨,那就好好配合他說,好好的哄他說話。

他笑笑,又斟了一杯酒,問:“五弟可有喜歡的姑娘?”

一頓,腦海裏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一個已變的模糊不清的臉孔,那張臉孔曾經在帝王跟前滿口拒過婚,便轉而問:

“那個紫珞姑娘,你是不是喜歡上了,我聽說你一直在查紫珞的下落。嗯,我一直沒問,那回在在殿上你跟父皇請婚,為什麽突然間又變了卦?”

“紫珞?”

金賢咬著這兩個字兒,心頭越發的憋屈,極埋怨大哥這是哪壺不提提哪壺——

這分明就是往在他疼痛的心窩上捅刀子,又一想,也對,大哥還不知道哦,於是,笑,又哭,又狠狠的灌了幾口中後,才咬牙切齒的叫出來:

“那丫頭不肯嫁我……她不肯啊……”

“哦,為什麽?”

有個聲音在耳邊淡淡的問著。

這問題好,問中了他心頭憤慨,是的,他正在憤慨這事,於是大罵:

“她說她要嫁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而不是一個小破孩……

“他~娘~的,我堂堂安王在她眼裏,就是一破小孩……

“大哥,你說,你來評評理,我哪是小破孩?我都十九歲了,早就行了弱冠之禮,建了自己的王府,隻不過沒有過女人罷了……

“算就她年紀比我大上那麽幾歲又如何了?

“為什麽她就看不中我呢?

“她竟說她一定會走,北滄誰也留不住她……

“大皇兄,這個女人狠心的很呐……

“就算是你,也留不住她……

“她說了,她快要走了……她要去躲起來,誰也不見……以後,哪怕整個世界掀了天,也不關她的事……

“對了,她還說了,從此以後這世上再沒有君……”

最後最最關鍵的兩字兒沒有說出來,他“咚”一下,推翻酒壺,醉到在桌案上,但該有的意思全都有了。

金晟目光一凜,迸出異樣的火花,幾句話,他知道了他想知道的的事,轉身拂袍出去,先去客房將景侃弄醒,然後一起出去。

茫茫夜色中,他騎著馬直飛城外,撲了一個空,悠然山莊的管事說莊主並沒有回來。

“他”沒有回來?

這麽晚的夜,他能去哪裏?

會去哪裏?

踏出山莊大門,金晟心上又生起怒。

當然怒,極怒。

他怕,這女人一聲不吭又跑了一個沒蹤沒影,後來想想不可能,隻要她擔著淩嵐公主的身份,她就不可能跑路。

這個可惡的小女人,太有責任感,太想天下太平,太見不得有人流血有人橫屍,再加上淩嵐還沒有下落,她無論

如何都不都不會逃之夭夭。

漫無方向的找了幾處他可能去的地方後,金晟思量思量再思量,很理智的打道回府。

紫珞在哪裏呢?

便如金晟所想的一樣,她已經回了嵐閣。

辦完了正事後,她便回了蕭王府,正當金晟像一隻沒頭的蒼蠅四處尋找的時候,她已沉沉睡入。

縱然睡著,她也把眉心皺的緊緊的,似有無數煩惱藏在心頭,消彌不散。

幾近半夜,當金晟才風塵仆仆的回到王府,衝進嵐閣,看到她安安靜靜的在恬睡,一整晚在疼痛的心的才終於安定下來。

這女人!

唉,他無力的瞪著床上美麗而蒼白的她,老半天老半天感覺不真實。

又愛又恨又憐又惱,滋味雜陳呀!

白天時候,還跟他鬧著呢,這一會兒倒是好,睡的這麽踏實。

不錯,她睡的可甜著呢!

長長的睫兒微微的在顫,似在做什麽恬美的夢,唇線彎彎的,雪白的臉孔因為蓋錦被的緣故,透出兩團漂亮的紅暈,唇也豔紅著,全沒有之前那幹嘔嘔青臉的慘樣……

等等,不對,這張臉不是她的,誰能知道人皮麵具下的她氣色好不好?

這一刻,他不得不再次佩服這種易容術的精明,竟令他對此束手無策。

房裏點的亮堂堂,他就坐在床頭,對著她細細的看了好一會兒,然後,想去抱她,又想到自己身上還帶著傷,帶著血的,轉身下樓去洗掉一身血腥,去上藥包紮,等將自己弄的清清爽爽了,才縮回床上,將她抱住。

抱著她的感覺就是好。

很安心。

但今天她的表現真真是叫他又怒了一把。

真想好好打她一頓。

可怎舍得!

嗬,這個可惡的女人,生怕他將被她拆穿,又急巴巴的做回了女人。

睡夢中的她小小抗議了一下,卻還是在他懷裏找了一個位置睡下。

他低頭,親親她的臉,親親她的唇,恨不能將她立即弄醒,兩個人好好把話說明白了去。

可是朧月說了,她吐的厲害,還暈倒過,好不容易才睡去的……

言下之下就是讓他別擾她。

他不擾她,就這麽抱抱她就好,如何忍心擾了她的清夢。

他們,來日方長!

他想睡,就這樣抱著,歇一會兒,所有事情待明天再說。

事情難盡如人意,才眯上眼,才隱約有了一點睡意,有人敲響了房門。

“爺……”

景侃的聲音帶著急切。

今天發生的事真多,這刻又有什麽事?

他的警覺性素來就好,輕輕放下她,她睡的好沉,隻皺了一下眉,又睡過去。

金晟輕輕的出去,門口,景侃臉色很凝重的候著。

“何事?”

“天牢出事了!”

“哦?”

他目光一利,冷笑一下,卻不意外,哼一聲說道:“是不是跑了?”

“是!”

“放心,跑不掉!他若能跑掉,本王就跟他姓!”

夜色深濃,有人難眠,倚欄而望。

閣樓的轉角處,有兩道人影在目送王府的主人帶了大隊人馬出府,動作很大,似乎發生了什麽大事。

“東子,你說,這事是成了還是沒成?”

朧月迷惑的問著,有很輕很輕的聲音問著。

“嗯?”

“你沒聽到嗎?”

“聽到了!”

“那你說小姐的計劃失敗了嗎?”

“等明天看結果!”

“你這等於沒說。”

“我喜歡用事實說話!”

承東低低一笑,閉著跟,靠在牆角養神。

“唉……我心裏不踏實……總覺得又要出事……東子,為什麽我總覺得你心裏藏著事?今天你去了悠然山莊,是不是碰上什麽事了?是不是熙兒鬧上你了,我們一連走了幾天,他一個兒在莊中定是悶壞了吧……”

“嗯?哦,嗬,沒事……月,王爺走了,你到屋裏去陪小姐吧,什麽都不要多想!”

有些事,承東的確沒有說,說了,隻怕小姐又處操心,他隻是暗中讓人吩咐去辦了,才明白今日金晟為什麽要打暈他們關起來——

第一,因為韓千元大鬧七公主辰誕的事已經鬧開,他怕他把這事傳給小姐知道。

第二,前日,君熙被人擄走,玉連子不在悠然山莊,他帶人出去找熙兒至今未歸。

兩件事,無論哪件,都能驚擾到小姐。

承東懂的,小姐的身子不能再瞎糟蹋,不管是為她自己,還是為了那未出世的小主子,都得好好將養起來。

所以,他可以對金晟做的事表示理解,因此,他沒有說破。

承東總覺得這一夜,會有事發生,不敢回去歇,哪怕左丘過來換他班,他都沒答應。

果然,天未亮,嵐閣內便發出一聲絕望的慘叫:

“啊啊啊,東子,快進來,快進來……小姐吐血了……怎麽會這樣,好多血好多血啊……脈向根本沒有什麽異樣的症狀,明明好好的,怎麽會吐血?怎麽會吐血……”

猛的睜開眼,紫珞想起今天還有大事,忙撥開雪色的芙蓉帳,才發現身子軟的就像海綿,發覺胸口奇怪的作疼著:“月……”

聲音有些啞。

她將身子拔出被窩,差點就一頭栽倒。

門被推開,珠簾一陣沙沙作響,朧月急急飛身走進來,扶住臉色異樣蒼白的女子,氣惱的直叫:

“小姐,不好好躺著,你起來作什麽?你非得把自己弄的下不得床才甘心是不是?”

這話,聽上去有些怪。

紫珞楞了一楞,想到昨兒個晚上吐的厲害,睡下去便沉的不像話,她這是在責怪她沒有好好愛惜了自己,笑笑說:

“沒事的,我現在不吐了不是……嗯,對了,現在是什麽時辰了?”

說話間,她看向窗外,天,似乎大亮著了。

朧月明白她這麽急的問時辰是做什麽,本不想回答的,頓了好一會兒,情知是瞞不過的,便答了一句:“快正午了!”

“什麽?快正午了?”

摸著頭發正在整理的紫珞赫然一驚,急的寒起了臉,想到朧月一直不想她再摻合這些個事,保不定是她下了藥,讓她睡過頭,忍不住委婉的責了一句:

“月,你怎麽可以不叫醒我……昨夜的事,並不是百分之百可以行的通的,這萬一沒成,今早是唯一的機會,你怎麽可以忘記提醒我呢?席大哥真要是出了事,你讓我的良心要如何過意得去……你……唉,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說你才是……”

朧月張了張嘴,心裏挺委屈,本想說:小姐,你一直昏著,怎麽叫?

沒說,隻是楞楞的看著小姐。

這一刻,小姐精神氣爽的,除了臉色蒼白的可怕外,並沒有一點點異樣。

怎麽會這樣呢?

突然吐血?

突然昏厥?

突然又不藥而愈?

還有,後來還發生過一些奇怪的事——

她們好不容易給小姐清洗幹淨血跡,給她換上幹淨的衣裳,景侃突然就跑了來,緊張的在外頭直問:“楊承,王妃可有異樣!”

承東在外頭驚疑的反問一句:“為什麽這麽問?”

朧月覺得古怪,急急出去看,景侃還在氣喘籲籲,似乎是從什麽地方急急趕的回來,猶在那裏低聲急問:

“別問為什麽,先說到底有沒有什麽事發生?是不是真出事了?都快天亮了,為什麽你們沒睡,全在這裏守著?”

朧月聽著,答應了一句:“對,王妃出事了,吐了一身的血!休克了,還沒醒過來……”

景侃聽了,臉孔臘白臘白的,轉頭就走。

朧月不明白啊,到底天牢那邊出了什麽,至令景侃會如此一句?

這麽一問又會和小姐的吐血有什麽牽扯?

然後,沒隔一會兒,金晟急匆匆的帶著冷熠趕了回來,衝進嵐閣的時候,整個人是那麽的凝重,急聲就讓冷熠診脈。

冷熠診了半天,疑惑的說:“並無異樣呀”

對呀,並無異樣,卻無端吐血不止,是何道理?

誰能解釋,這件奇怪的事情?

……

“朧月,你怎麽了?”

紫珞看到朧月的臉色是那麽古怪,委屈的神漸消散,滿滿的盡是擔憂之色。

“小姐……你……有沒有覺得有什麽地方不舒服?”

口氣是那麽的小心謹慎。

紫珞耐著急切的心情,摸了摸自己的頭,捂了捂自己的心,搖搖頭:

“沒事呢!懷孕的人,害喜是很正常的……對了,快讓承東過來,我急著知道外頭現在怎麽樣了?淩嵐找到沒有,還有……天牢那邊有什麽狀況……你……呀……怎麽了你,眼睛紅紅的,誰欺負你了……”

“小姐,那些事,你就別管了!你的身子這麽差,為什麽還要管那些人的閑事?別管了好不好,好不好——他們的死活與你何關來了?”

朧月失控的大叫,將她一把抱住,似乎被什麽嚇壞了。

這種舉止的背後應該有明堂的,會不會和自己的身子有關呢?

她稍稍就這個問題作了一小小的思量,但沒有深入多想,隻說:

“嗯,好,等這些事了結了,我們就走!其實我撐的也很累!”

這時,承東走了進來,看到她已好端端的蘇醒過來,也楞了一會兒,這事,還真是玄奇。

“承東,你來的正好,我正想問你事呢……”

紫珞忙推開朧月,隨手去取了昨夜放在床邊的紫衣,卻沒找到,一看自己身上,穿的也不是昨夜裏的衣裳——

她楞了一下,想了想,感覺昨夜裏金晟似乎來過,但後來呢……

發生過什麽事?

為什麽又要換衣裳?

心城閃過重重疑惑,來不及問,回頭自衣廚內取了件衣裳穿上後便往外走:“昨兒夜裏的事情怎麽樣了?”

說話間臉孔上掛滿急切的神色,她一定還沒有去梳裝,不曾看到此刻的她有多麽的病懨懨。

承東很想跟她說,小姐算了吧!

“楊承!”

紫珞心頭突然慌了,厲聲而問:“到底怎麽樣了?”

不說是不行的。

承東轉動了一個眸子:

“小姐神機妙算,展蒼逃脫了……但是,蕭王棋高一招,沒花多少功夫就把人再度捉了回來!現在已經押往刑場!蕭王和清王一起監斬……”

前半句讓人喜出望,後半句如墜冰窟。

這一喜一沉讓人揪心,揪心的厲害!

心窩窩裏又疼了起來。

疼的厲害。

“我去見皇上!”

已經快喘不過來了,不料,承東的後半句讓她差點蒙過去!

“皇上在刑場……”

“那我去刑場!”

紫珞步履輕浮的往外而去,外頭正豔陽高照,刺眼的讓人眩目,她覺得頭重腳輕。

承東忙搶住,不忍看小姐臉上那堅決的神色,低低一歎,搖頭說:

“來不及了,沒用了……行刑的時間提早了……小姐,我們現在趕過去,也許正好可以替鳳亦璽收屍……”

果然是遲了

不光死了鳳亦璽,不少旃鳳的死士皆橫屍在刑場,又是一片血腥,一片死氣騰騰。

有官兵在斂屍,他們正打算把已漸涼的屍首拉下去厚葬。

皇帝這還算是念點舊情啊,還知道命人將那顆已經搬家的腦袋縫合,另外又配送了一口上等的棺材,皇帝並不打算將其扔到什麽亂墳崗隨意給葬了。

這樣是不是可以說是仁至義盡了?

好一個仁至義盡!

果然高位無恒友,在國家利益跟前,再深厚的交情,都枉然。

“小姐,別去看了!您受不了的!”

是,她是受不了,無法承受那白衣謙謙的人兒,就這麽沒了!

三生湖上,曾經他們泛舟遊湖,是何等的愜意自在,她原還想有空再去席家吃茶就菊花的,還想聽聽席大哥的嬌娃衝她叔叔叔叔的直叫,想到那個漂亮的男孩子,她心就疼。

是她托大了,早該直接進宮見滄帝的,早該的!

她為了隱藏自己的身份,生生就把這麽一條性命給賠了進去!

她想哭,卻不能哭。

現在她,是君墨問——當初是君墨問親自將這個男人送進天牢的。現在再哭,有點貓哭耗子的意思。

其實哭又如何,利益歸利益,交情歸交情,所謂英雄,不問來曆,不問出處,惺惺相惜,道義上講得過去。

“別攔我,我還想再看他一看……”

紫珞堅決的推開朧月的扶持,走到了棺材邊上時,將那個重手重腳在對席大哥不敬的侍衛,重重的撥開。

侍衛打了個趔,回頭要罵,見是“君墨問”,生生就把吞了下去,恭聲道:“七駙馬,您這是……”

“滾!”

她低低叫叱,森冷森冷的聲音。

侍衛臉一白,駭的忙退到邊上,不明白自己什麽地方得罪了這位爺。

小心肝砰砰砰痛苦的顫,她閉了閉眼,看向安安靜靜睡在裏麵的人,七竅皆是血,發上,臉上,血紅血紅的,一大片,眼睛瞪的圓圓的,寫滿了駭怕的神色——

他死不瞑目,他也害怕——

對的,死是每個人的必經之路,是條不歸路,誰人不害怕,可這樣的神色落到席大哥眼裏,就顯得太不班襯。

於是,她的眼裏,又聚攏起酸意,生出濕意。

她看著他的衣裳,看著他的那一雙手,左手搭右手的放在腹部,麥色的手指上空無一物——

她忍不住去牽他手。

魂已散,人已涼,他們說男子漢大丈夫,掉頭不掉淚,縱然掉頭,也就碗大一個疤,可一旦長了這個疤,那便是一輩子。

就在淚幾乎要湧出來的時候,她怔怔的看到一個奇怪的現象,忽然就笑了——

破泣為笑。

這人——居然不是席大哥!

待續!

今日更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