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滿頭的茶葉沫,他也不敢伸手去擦。
皇上哪怕再不想懲治他,可如今也無法偏袒。
顧若謹虎視眈眈,但凡他從輕處罰,他都會不依不饒的將此事拿到朝堂上去說。
為了維護皇家顏麵,他隻能重判。
他厲聲說道:“顧風行為不端,且做出傷風敗俗的惡事,即刻貶為庶人,前去功德殿日夜打掃誦經!”
顧風渾身巨震,他沒想到父皇竟然罰的那麽狠!
他著急爭辯:“父皇,兒臣隻是一時糊塗,求你網開一麵,再給我一次機會!”
皇上沒有理會他,他就去給顧若謹磕頭。
他哭著說道:“皇叔,自小到大,我都跟在你的後頭,你不能這麽狠心把我給趕走,我是你的親侄兒啊!”
顧若謹半握著拳頭咳嗽了一聲,他虛弱的說道:“我也想替你求情,可偷盜兵符不是小事,我若是不追究,如何對三軍交代?”
顧風就可後悔了,他就不該拿著兵符去軍營嘚瑟。
可以說當時去的有多囂張,現在就有多狼狽,為了一時之快,把太子之位都給弄丟了。
他去了功德殿,還能回來嗎?
他真的不甘心啊!
他跪爬到顧若謹腳邊哀求:“皇叔,你別讓我去功德殿,我留在你身邊伺候你行嗎?給你當牛做馬!”
皇上不忍見自己的兒子這般沒骨氣,他沉聲怒喝:“來人,把他給拖下去!”
兩名侍衛上前,直接將顧風給拖走。
皇上惱恨淩綰兒,滿臉嫌棄的說道:“此女既然跟顧風有了夫妻之實,就讓他們互相有個照顧!”
淩綰兒磕頭道謝,很快也被拖走!
顧若謹回到攝政王府,就打算去給淩心寧匯報這個好消息。
哪成想,他卻沒找到人。
直到問了管家,才得知她去藥堂準備開業的事項。
他下意識就回到街上,也不用人陪,就慢慢的踱著步。
耳邊傳來熱鬧的吆喝聲,他隻覺得這世間的煙火氣可真好,從前他是不大在意這些事情的,可直到遇到真性情的淩心寧。
藥鋪門口,他看到淩心寧正站在高高的木梯上,她一邊懸掛匾額,一邊回頭詢問:“橘皮,快仔細看看,到底正沒正啊?”
小丫頭就在下頭喊:“往左一點,再往右一點!”
來回動了兩下之後,橘皮終於說了倆字:“完美!”
淩心寧抬腳就往下來,卻因為突然打滑,整個人突然就往後仰倒。
她驚得閉上眼睛,老天爺,不是想要摔死她吧?
希望橘皮那小丫頭能有點眼色,好好的把她給接住!
就在她準備接受要被摔成腦震**的時候,卻掉進一個溫暖的懷抱之中,隱隱的還夾雜著一聲悶哼!
她連忙睜開眼睛,就看到麵色蒼白猶如銀紙的顧若謹。
不好,他要吐血!
預料到這個認知的淩心寧不敢多耽誤,立馬掙出他的懷抱。
幾乎是她前腳跳到一旁,他就直接噴出一大口的鮮血。
她一邊拿出護心丹遞給他,一邊不滿抱怨:“你沒有那個力氣,就不要胡亂接人,若是我把你給砸死了,你的冤魂豈不是一輩子都得糾纏與我?”
他極力咽下滿口的血腥,幾乎是從齒縫中擠出一句話:“是不是覺得本王拖累你了?”
她皺眉反駁:“你又生的哪門子氣,我不過是在提醒你量力而行,我這身子骨結實的很,摔一下沒事,可你不一樣啊,你這吐一口血,得多少好藥才能養回來!”
從前顧若謹真沒覺得自己身體如何,他總覺得死了也就死了,半點都不貪戀這塵世。
可現在,他竟是有了強烈活下去的渴望。
尤其是剛剛抱住淩心寧的時候,他隻覺得自己一顆心都已經不受控製的快速跳動起來。
他猶豫片刻才緩緩開口:“淩心寧,我有些站不穩了,你過來扶著我!”
她連忙抓住了他的胳膊,擔憂詢問:“腿疼嗎?還是渾身沒力氣?”
下意識的關切語氣,讓顧若謹莫名的很受用。
他喪心病狂的覺得,那口血沒白吐。
被扶進藥堂,他才環顧了四周道:“我剛剛看到牌匾,藥堂重新改的名字叫平民藥房嗎?”
淩心寧笑眯眯的點頭:“對呀,我專門給平民看診,藥材便宜還有效!”
顧若謹自然的伸出胳膊道:“那本王能不能做你的第一個客人?”
她登時愣住,他這是又唱的哪一出?
他鎮定開口:“我知道你有辦法解毒,你之所以沒說出來,不過是害怕我會拘著你不放罷了,你放心,就算你把我治好了,那封放在你手裏的和離書也作數!”
被看穿心思的淩心寧就有些尷尬,她訕訕的摸了摸頭發道:“你還真是高看我了,你的毒確實能解,但是缺一種極為稀罕的藥引子,那玩意兒可遇不可求!”
顧若謹垂下眼眸:“你不說出來,又怎麽知道會求不到?”
淩心寧也沒再賣關子,坐在他麵前道:“你中的屬寒毒,唯有赤鏈蛇的蛇膽入藥,才可化解其他的毒素!”
顧若謹登時愣住,赤鏈蛇?聞所未聞。
她無奈開口:“此蛇生在極熱之地,最愛鑽的是沙土,所以找到的希望很渺茫!”
顧若謹苦笑一聲,有希望總比沒希望的好。
不管如何,有她在身邊,他就有了活下去的動力。
他沉默片刻才道:“顧風和淩綰兒已經被貶去功德殿,那裏是曆朝曆代皇帝的陵墓,戒備森嚴,以後他們再也不會找你的麻煩了!”
淩心寧暗自冷哼,狗皇帝還是不想殺自己的兒子,哪怕他犯了再大的錯誤也依然留有一命。
偷盜兵符的罪名,若是落在別人身上,早就滿門抄斬了。
她撇撇嘴道:“看似被貶,其實保護起來吧?怕你揪著此事不放,弄死他?”
顧若謹何嚐不明白皇兄的心理,他其實不想放過顧風,可又擔心逼得太緊,會被慣上覬覦皇位的汙名。
畢竟當初先帝將兵權個他的時候,讓他立下誓言,永遠都不能對皇位有想法,否則,死無全屍。